「不是的,小叔叔,我……眼睛好像好了一點。」
由於是系統的懲罰,不同於普通的失明,我的失明幾乎是以強硬的方式剝奪了我所有的光亮。
整個眼前像是被放置了一塊密不透光的黑牆。
而現在,我能感受到眼前陰影的變化。
謝司庭立即蹲下來,看我的眼睛:「我們去醫院。」
9
到了醫院,是醫生的例行檢查。
謝司庭在外面等著。
漫長的檢查結束。
「眼睛還是老樣子。」
我一下就泄氣了。
醫生帶著笑:「不過別氣餒,沒有往更嚴重的方向去就可以了,少用眼,忌辛辣,慢慢來,會有好轉的。」
「謝謝醫生。」
還是有些失望的。
我在心裡默默地罵:【死系統。】
【宿主姐姐。】系統(哼哼唧唧歪歪扭扭捏捏)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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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出來!我以為你死了呢。」
【對不起嘛,頌頌姐姐,人家第一次綁定宿主,我消失的這段時間就是回去受罰了。】
「所以呢,你的錯,為什麼不能把我的懲罰給解除了?」
【這個嘛……】系統在我的腦子中變成火柴人瘋狂跪地道歉,【上邊有新的指示,不過是秘密,我隻能給你提示,按照你現在的心意來就可以。】
「現在的心意,我現在想殺了你。」
系統將自己的四肢抖得七零八落:【我死啦!】
神金!
但我現在心情還不錯,畢竟可能還有轉機。
出了診室,我聽到謝司庭在打電話。
有風從窗口飄進來,謝司庭的聲音傳得很遠。
嗓音溫潤,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先挑幾個齊家的小產業下手,殺殺他們的威風,老爺子那裡我去說,不用顧忌。」
謝司庭要對齊家動手了?
我慢慢移動過去。
謝司庭掐了電話,恰好看到我。
他的聲音帶著風:「不是讓你看好了在裡面等著我嗎?怎麼出來了?」
「有些悶,出來透透氣。」
謝司庭扶住我,防止我摔倒:「改天帶你去兜風。」
他向醫生了解情況過後,明顯松了口氣。
他少見地開了玩笑,彈了我一個腦袋崩:「聽到沒,醫生說不能喝酒了。」
「知道了,痛死我了!」我捂著腦袋控訴。
謝司庭開車帶我離開。
系安全帶時,我再一次又沒找到孔。
謝司庭俯身過來時,我聞到了他身上有股清冽的冷白淡香,還摻雜著點點溫柔:
「小叔叔,你對齊家下手,是因為我嗎?」
謝司庭扣緊安全帶,手指調整著松緊,不經意間劃過我的脖子和胸口。
他從鼻腔「嗯」了聲,然後又開口:「怎麼了?不會舍不得吧。」
謝司庭嗤笑:「毛頭小子一個,毛都沒長齊,還喜歡?」
【喲!喲!喲!不~會~舍~不~得~吧~】
閉嘴!
攻略齊晏觀那三年,太過轟轟烈烈,就算謝司庭在國外,也多多少少有點聽說。
「不是的,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謝司庭顯然不信,他就沒應聲。
「謝謝你,小叔叔,我獎勵你一下吧!」我忽然開口。
「倒反天罡。」
謝司庭覺得好笑,他低低地笑了聲,帶著調侃:「小屁孩,你能獎勵我什麼?別給我惹事就……」
我直起身,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他躲閃不及,唇角又擦過了他的側臉。
「你——」
我臉上掛起得逞的笑。
「黎頌。
「不長記性是吧?」
謝司庭控著我的後腦勺,手指不輕不重地揉著我的唇。
危險的氣息逐漸逼近:「真不拿我當男人?」
「哎呀,沒有,」我撇開他手的鉗制,「我就是證明一下,我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他,然後來親我?」
謝司庭虎口捏住我的臉頰。
他捏得並不重。
逆反心理作祟,我張口咬住他的手:
「嘴痒,行了吧。」
謝司庭把我的牙掰開:
「我看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長記性。」
「哼!」我頭一歪,「沒見過世面的老處男。」
「你說什麼!」
「啊!什麼都沒說,你聽錯了吧。」
【頌頌姐,你也太勇了吧!】
這不是你說的按自己心意來嗎?
10
我沒想到謝司庭真要懲罰我。
他把我帶到訓練場。
謝司庭握住我的腰,將我扔在一米多高的臺子上時,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小叔叔,太高了,我怕。」
我蹲下來,抱著腿,瑟瑟發抖。
現在我的眼睛還是隻能看到一片黑霧。
「站起來,慢慢走。」
「不至於吧!」我慢慢站起身,「不就親了你一下嗎?至於這樣欺負我嗎?」
看不見,我又真怕自己摔下來。
急得快哭了。
「沒欺負你,多鍛煉一下平衡力,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至少能護得好自己。」
謝司庭跳上臺子,用帶著薄繭的粗粝指腹擦我的下眼睑:
「這麼愛哭,小哭包吧。」
其實我是不愛哭的,可隻要一想到我後半輩子都要這樣。
我心裡就難受。
謝司庭不會陪我一輩子的:
「別哭了,不兇你了,我護著你呢,嗯。」
謝司庭音調放低,他俯下身,揉我的頭。
我並未見過他在部隊的樣子。
隻知道此刻他隻套了件無袖背心。
發出的指揮短促有力,讓人不由得服從。
我站在他懷裡,中間夾雜著稀薄的空氣,鼻尖縈繞著清新的洗衣液和淡淡的汗味。
頭頂是謝司庭清潤,又有些低啞的聲音,穿透在空曠靜謐的訓練場上。
我的臉頰泛起紅暈。
「向前走,不要原地踏步。」
他並未讓我觸碰到他,我隻能在丟棄導盲棍的情況下摸索前行。
「沒關系,我會看著你。」
逐漸走得順利後,謝司庭帶我換了場地:
「我現在教你一些防身術,應急用,現在,把我當成壞人。」
我應了聲,謝司庭就開始了。
他站在我身後,雙手鎖在我的腹部,輕易就將我提起來,往後拖。
我根本反應不過來,隻能胡亂撲騰。
「現在這個時候。」謝司庭以在我身後環抱的姿勢站立。
我貼著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就敲在我的後背上。
有些熱。
「你的胳膊,可以向後肘擊,試試。」
我肘擊了。
體形差的緣故,根本碰不到。
「沒關系,還有其他辦法。
「這時候你的腿部是靈活的,以跑步的姿勢,小腿往後踢,同時,可以去抓撓敵人的手,或者是掰小拇指,因為人手部的皮膚很薄,有很多血管。」
再一次謝司庭抱著我往後拖時,我掙脫開了。
「不錯。」
此時我早已累得滿頭大汗。
謝Ŧû⁴司庭拉開椅子:「坐這裡休息一下,一會繼續。」
「啊!」我唉聲嘆氣,擦著額頭的汗。
卻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黑霧似乎消散了一點,甚至已經有了層薄薄的光圈。
「今天練到底,給你買漂亮的小裙子。」
「好耶!」
11
因為太熱,謝司庭把身上的背心脫掉。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讓我耳朵一熱。
【小叔亂脫衣服,小叔壞!頌頌不偷看,頌頌好!】
我哪裡是不偷看,明明是看不到。
「這裡有很多個臺階,你要慢慢走,適應突如其來的意外。」
謝司庭依舊沒扶我。
「小叔叔,我怕,崴腳了怎麼辦?」
「沒事,我在你身邊,不會摔著你。」
我慢慢地走,每一次突如其來的臺階都會讓我心裡一震,然後慌亂快速地調整好,不讓自己摔著。
猛然有一個大臺階,我左腳絆右腳,向前跌去。
謝司庭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在我面前,我跌進他懷裡。
唇瓣戲劇性地擦過他的鎖骨。
攬著我腰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
我揚起臉,緊張茫然地看向謝司庭。
本不指望看到什麼。
眼前的光亮卻一閃而過。
快到難以捕捉,可我還是感受到了。
好精壯的胸肌啊,比三年前還……
這……
難道我的眼睛和謝司庭的接觸有關?
統子!
【不……不能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快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去精神病院,把你給治沒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系統又拆了自己,擺出了大大的「SOS」裝死。
我:……
不告訴我就自己試。
小叔叔,對叭起了。
我攀住謝司庭的脖子,將他拉下來。
踮起腳,吻了上去。
謝司庭沒有防備,讓我佔了便宜。
我掛在他身上,蹭著他赤裸的身軀,雙手緊緊地鎖在他的腦後。
無師自通般撬開那薄薄的兩瓣唇。
我嘗到了淡淡的草莓水果糖的味道。
眼前的光圈的確大了。
我驚喜萬分。
與此同時也察覺到了謝司庭的低氣壓。
他不反抗,也不回應。
眉眼淡淡地垂著,眼神微微沉,任由我在他唇上肆意妄為。
不說話,實則是爆發前最後的平靜。
我從他身上下來:
「好甜啊,小叔叔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糖了,還有嗎?我也想吃。」
我尷尬地逃:「我去車上看看有……啊……」
謝司庭擋在我面前,我一鼻子撞上去。
他掐著我的腰,把我放到半米高的臺子上:
「最近怎麼回事?喜歡玩我?
「不喜歡齊晏觀了?」
我低下頭,不知道謝司庭的眼中已迸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他笑著,又摻雜著慍意。
嗓音有些啞,說出的話帶著不依不饒的氣勢。
手指揉著我的腰,將我向前拉,眼前覆上陰影,這早已超出安全距離。
謝司庭撐在我兩側,我偏開頭,身子往後仰,不得已雙手也撐在臺子上。
胸膛起伏著:「小叔叔……其實……」
說不出,有系統限制著。
謝司庭捏起我的下巴,我被迫仰起頭。
「這麼喜歡故意撩我,小黎頌,叔叔教你。」
謝司庭主動性的吻的確很不一樣。
溫柔有力,不疾不徐,卻又一點點汲取我的呼吸。
看不見,觸覺就更加清晰。
隔著薄薄的布料,他握著我的腰,不輕不重地揉捏。
貼得很近,灼灼熱意從肌膚相貼處傳來。
我推拒著他的胳膊,可他的臂膀實在是我不能撼動的,沒有一絲贅肉的肌肉繃出線條,將我禁錮在分寸之間。
這該死的溫柔的瀕死感……
心跳鼓鼓,連帶著太陽穴也加速跳動。
謝司庭拿出紙巾,溫柔地擦了擦我嘴角的涎水:
「還玩嗎?還有更ťű¹過分的。」
我搖搖頭,眼中閃出淚花:
「不要了。」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
和謝司庭貼貼的確能讓我眼睛好轉。
可是他,實在是……
「累了睡會兒。」
這麼平靜?
我氣鼓鼓地把臉扭到一側閉目養神。
12
我是在姜禾嘴裡知道謝司庭要定聯姻對象的。
那日過後,我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好轉的可能。
便不再擺爛,讓謝司庭送我去學校,拿我的課本。
畢竟我țű₆二叔作威作福那麼多年,我還是要進黎家公司與之抗衡的。
之前因為攻略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謝司庭顯眼地在樓下等著。
要不是有一些重要東西,害怕阿姨拿漏,我才不會讓他這麼張揚。
男人靠在邁巴赫上,修長的腿微屈,他不愛抽煙,隻靜靜地望著前面的一棵樹。
我已經隱約能分辨出不同顏色的光亮了。
「黎頌?你怎麼來了?」
姜禾抱臂靠著門。
「關你什麼事?」我沒好氣道。
「學不下去要休學了嗎?」
我笑道:「我記得上次的期末考我得了全系第一呢,哦,忘了,你和我不是一個專業。
「不過周周在你們表演系,她是第一哦。」
閨蜜的榮譽就是我的榮譽。
「當時她還給我講有個女生演哭戲,把老師都給逗笑了呢,姜禾,你知道是誰嗎?」
光聽語氣都知道姜禾氣得不輕ƭū́₀。
「那又如何,反正你已經瞎了,專業第一又怎樣?」
「不好意思,已經找到治療眼睛的辦法了,謝謝關心。」
我笑道:「不過還是不要太關心我了,你多關心關心你男朋友吧,是你給不了他溫暖嗎?他最近怎麼總是來找我。」
我將手機中的電子寵物放出來。
對話大多很無聊。
【能見一面嗎?我發現我好像對你有點感覺的。】
【突然不喜歡我了嗎?我好像陷進去了。】
【恢復聯姻好嗎?這次換我來追你。】
【你小叔叔好像對你很不一般。】
姜禾神色難看:「可他依舊是我男朋友,你追了三年,不也沒有追到嗎?」
「所以我不追了呀,不瞞你說,追他這三年,我覺得無比惡心,每次看到他一親近我,你就作妖,真的挺有意思的。」
我將收拾出一摞書砸在姜禾腳邊。
她嚇了一跳,換了個位置繼續逼逼賴賴:
「不喜歡他還追他,黎頌,你不會是為了刺激你那個小叔叔吧。」
我不置可否,當初鬧那麼大,我的確是有這個意思。
我想謝司庭回來,哪怕隻回來就見我一面。
可一次都沒有。
「黎頌,你可真是不要臉,覬覦自己的小叔叔,如果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你們,說不定齷齪事早都幹過了。」
「對我的感情這麼關注,姜禾,你不會暗戀我吧。」
我繼續收拾東西:
「你管我喜歡誰,就算喜歡小叔叔又怎麼樣,男未婚,女未嫁,又沒有血緣關系,大八歲,又不是大八十,姜禾,你清朝的辮子沒剪吧。
「哦,不過看來,你沒這個機會了,我小姑姑很快就要和你小叔叔聯姻了,這可是謝伯伯親自敲定的。」
謝老爺子熱愛聯姻,當初我和齊晏觀的婚事就是兩個老頭坐一起就牽了線。
恰逢因為攻略,我就順勢應了。
「你瞧,我小姑姑和你小叔叔站在一起,多麼般配。」
姜禾指了指陽臺:「可惜了,你看不到。」
我眯著眼。
能隱約辨認出小叔叔身旁站了一個紅色杆子。
似是感應,樓下的人抬起頭。
幾秒鍾後,我的手機就響了。
聽筒裡傳來清潤的聲音,還帶著隱隱的笑意。
和她說話就那麼開心嗎?
那邊有清脆悅耳的女音:「司庭,是誰啊?」
司庭……
謝司庭似是把電話拿遠了:「小侄女。」
小侄女……
「東西收拾好了嗎?」謝司庭把我叫回神。
「快了,你身邊有人嗎?」
「朋友。」
「小叔叔,有謠言說你要和別人聯姻?」
我緊張地等待謝司庭的回答。
過去了很久,謝司庭才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聽誰瞎說的?我現在就沒結婚的意願。」
「不可能,」姜禾特意降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現在不想結婚,可不代表以後不會,怕是你叔叔為了哄你,才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