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仔細看清,兩人就膩膩乎乎進了賓館。
「怎麼不走了?」
我回過神,想確認一下那到底是不是程逸北。
指著賓館對齊燼問道:
「能陪我去一趟嗎?」
齊燼驀地瞪大了眼睛。
看了看賓館又看了看我,眸子裡滿是震驚。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以後還會帶我打遊戲嗎?」
此時的我滿腦子都是剛剛進去的那兩道身影,完全沒意識到齊燼誤解了我的意思。
「這點事兒你都要拒絕,那我這老大當得也沒什麼勁啊。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說罷我就抬步要走。
齊燼急忙拉住我的胳膊,下了好大決心似的說:
「你……你給我點時間。
「至少我們先互相了解,如果彼此合適的話,我們就……就處處試試。」
男人越說臉越紅,而我越聽臉越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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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聽懂了……
哭笑不得地解釋道:
「你想哪去了?
「剛才進去的那個男的像我室友的男朋友,但身邊領了個陌生女人,我想去確認一下!」
齊燼:「……」
8
清純校霸喪眉耷眼跟在我身後,耳尖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
我猜他腳趾應該都快把鞋底抓爛了。
進了賓館,一樓大廳已經沒了那兩個人的身影。
我隻好向前臺打聽:
「你好,剛才進來的那兩個人入住了哪個房間?」
前臺的店員微笑回答: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不能提供任何客人信息。」
額,還挺有職業操守。
我退而求其次地問道:
「那有沒有一個叫程逸北的男生入住?」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不能提供任何客人信息。」
「……行吧。」
文琳算是我在這個大學裡最好的朋友。
小姑娘人挺好,就是太 tm 戀愛腦。
自己一個月三千塊錢生活費,能拿出兩千八給程逸北買一雙他想要的球鞋,然後那一整個月她在寢室啃方便面。
後來還是我看不下去了,硬給她塞了一千塊錢,她日子才好過點。
反觀程逸北。
在戀愛中分幣不掏,就是陪伴。
今天文琳生日,他送了一枚「親手」用草編的戒指。
並說:「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給你換成海瑞溫斯頓。」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在畫大餅。
偏偏文琳被感動得夠嗆,都快哭出聲了。
不過程逸北摳門歸摳門,畢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這個外人也管不著人家怎麼談戀愛。
可他要是給文琳戴綠帽子可就另當別論了,這是原則問題!
但是我要怎麼才能確認那到底是不是程逸北呢……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
齊燼揚了揚下巴示意我看電梯。
隻見電梯顯示屏上明晃晃地寫著 3。
「咱們跟他們前後腳進來的,上一個坐電梯的肯定是他們,所以住的應該是三樓。咱們可以先去三樓,沒準能偶遇。」
我茅塞頓開。
衝齊燼豎了豎大拇指。
「有兩下子啊。」
齊燼一掃剛才的鬱悶模樣,自我感覺良好得都雙手插兜了。
9
火速轉移到三樓。
我和齊燼站在走廊沉默了。
二十來個房間,這上哪猜去?!
我心裡有些打退堂鼓,但同時中國人骨子裡的傳統思想又開始作祟,那就是——「來都來了」。
還沒等我決定好去留,突然一陣模糊的女聲從其中一扇緊閉的房門內傳出。
婉轉悠揚,餘音繞梁。
那上揚的尾音,那嬌軟的驚呼,我一個女的聽了都不禁紅了臉。
尷尬地瞄了一眼齊燼。
卻發現他臉色十分不對勁。
眉頭擰得都快打結了,額頭的青筋鼓起,喉結一上一下滾動著。
下一秒。
他狂奔到垃圾桶旁,哇的一聲,吐了。
這可把我嚇得不輕,急忙過去幫他拍背。
「怎麼了這是?」
齊燼閉眼緩了一會兒,艱難地開口:
「我聽到那種聲音,會生理性不適。」
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這世界上人口眾多,病自然也五花八門。
隻是沒想到校霸竟然攤上個這麼奇葩的心理障礙。
拿出包裡的水讓齊燼漱口,我愧疚道: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這樣。
「要不咱走吧,興許是我看錯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男的還真不一定是程逸北,畢竟我們學校錫紙燙+少林寺穿搭的男生一抓一大把。
齊燼點點頭,雙手捂著耳朵,神色恹恹地和我往電梯的方向走。
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
路過一個房間時,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
然後……
我就和程逸北四目相對了。
程逸北仍然戴著口罩。
可如此近距離觀看,僅憑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我就能斷定是他。
他明顯也愣住了,視線來回在我和齊燼臉上梭巡。
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這……這麼巧啊,南佳。」
我冷笑:「是挺巧的,沒記錯的話,文琳好像回寢室了吧?您這是跟誰來的啊?」
程逸北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
「我自己來的,現在要走了。」
謊言落地不超過三秒,便被無情戳破。
隻聽屋內一道女聲喊:
「老板,那個要芒果味兒的。」
老板?
敢情程逸北這鐵公雞還大方了一回。
我戲謔的目光轉向程逸北,想聽聽這回他還能放出什麼好屁。
他也自知沒法開脫了,聲音顫抖地開口求我:
「南佳,能不能別告訴琳琳。
「我和琳琳談了這麼久,她一直不肯和我出來,我一時沒忍住才……」
好一個一時沒忍住。
文琳生日這天他都有心思出來和別的女人鬼混,平時還能闲著了?
浴室裡的女人一直沒聽到程逸北的回應,忍不住圍上浴巾出來查看情況。
在她出來的一瞬間。
齊燼原本捂著耳朵的手,迅速轉為捂住了眼睛,男德滿分。
不願意再多和程逸北這煞筆廢話。
我從兜裡掏出手機對準他。
「來,三二一,茄子——」
10
程逸北看到我拍了照,瞬間慌了,衝上來就想搶手機。
離我還有一步遠的時候,倏地被一條手臂攔住。
齊燼冷聲開口:
「想動手?你當我是死的?」
我雙眼放光地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
這小弟,真沒白收!
程逸北比齊燼足足矮了大半個頭,光從氣勢上就輸了。
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個窩囊廢,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恐嚇我:
「喬南佳,你、你未經允許拍我照片,屬於侵犯肖像權。」
我被他逗笑了。
「哦,那你去告我吧,我等著。」
說罷,我拽上齊燼大搖大擺地走了。
至於今晚程逸北還有沒有心思繼續幹那檔子事兒,就和我沒關系了。
……
到了寢室。
文琳床鋪傳來綿長的呼吸聲和淡淡的酒氣。
而那枚草編的戒指,女孩兒喝醉了都不忘找個精美的首飾盒保管好。
我默默嘆了口氣。
心裡把程渣男反復罵了一百遍。
洗漱完躺到床上。
我整個人毫無睡意,便打開直播軟件,隨機點開一個電競直播間打發時間。
看得正認真時。
後臺突然收到一條私信:
「南哥,我遇到了一個女生,打遊戲很有你的風範。」
我點開他的主頁,信息一片空白,但掛著我直播間的滿級粉絲燈牌,也就是說至少看我直播一年了。
忘了說了。
我私下是個小有名氣的電競「男」主播。
直播時一直開著變聲器,所以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偽裝成男人的目的,是為了避免一部分觀眾的無腦發言,比如「看看腿」。
平時我主要發一些遊戲中的精彩瞬間,偶爾開開直播賺點零花錢。
11
闲著也是闲著,我想也不想地回復道:
「那玩得應該不錯,好好珍惜。」
對面的人秒回:
「嗯嗯,她確實很厲害,而且很有正義感。」
我看著那行字,莫名有種老父親看著兒子戀愛的欣慰。
「加油,結婚時一定要告訴我,讓我也沾沾喜氣。」
對話框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半天他才回道:
「南哥,你誤會了,我倆不是情侶。」並配了一個睜大眼睛臉紅的表情。
喲呵,這是害羞了?
此時此刻,我儼然代入了自己直播時「知心大哥哥」的人設。
帶著拯救不開竅粉絲的心理,苦口婆心當起了月老。
「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
「愛打遊戲的女生,人肯定不差,而且你倆有共同話題,這一點很重要。」
「聽哥的,去追。」
現在全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不少男生奔四了都找不到對象,我直播間更是單身狗扎堆兒。
希望這番話能讓我直播間減少一個單身狗吧。
過了好一會兒,那頭的粉絲說:
「南哥,我信你,那我試試。」
功德+1。
我滿臉姨母笑,放下手機,迅速進入夢鄉。
……
「嗚嗚……我對他那麼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文琳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那模樣甭提多可憐了。
我手裡拿著抽紙,不停給她遞紙,時不時還得給她順順背,怕她哭抽過去。
「哎呦祖宗,別哭了,為了那樣的人渣值得嗎?
「從他管你要禮物、要錢花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這男人靠不住。
「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以後咱找比他好一萬倍的,氣死那孫子。」
聞言,文琳哭得更兇了,像是在悔恨自己之前的冤種行為和煞筆歲月。
等她終於止住哭聲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麻了。
哄人這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比帶齊燼打一宿遊戲都累!
說起齊燼,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小子今早微信問我:「醒了嗎?」
我回了個「嗯」。
然後他說……
「下樓吧,我給你買了早餐。」
?
我一頭霧水地下了樓,一頭霧水地見到齊燼,一頭霧水地拿到早餐。
然後一頭霧水地問:「這也是小弟職責的一項嗎?」
那也太貼心了吧!
齊燼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這是……?」
他面無表情,耳朵卻肉眼可見地變紅。
「追你。」
12
撂下這兩個字後,齊燼轉身走了。
留我在原地望著那緊張到順拐的背影無語凝噎。
這是抽的哪門子邪風啊?
昨天還口口聲聲說著「互相了解」,怎麼今天突然變卦。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環節?
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寢室。
打開早餐袋子,我徹底驚呆了。
小籠包、三明治、雲吞、餡餅、海鮮粥……
從中式到西式,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買不到。
而且一摸溫度,全都熱氣騰騰的,像是剛出鍋不久。
這些東西不可能是同一家店買來的。
可想而知齊燼花了多少心思。
文琳也好奇地湊了過來,震驚道:
「南佳,你這是把早餐店盤下來了?」
我搖了搖頭:
「這麼多我吃不完,你挑幾樣你喜歡吃的拿走吧。」
文琳仿佛已經徹底從失戀的陰霾中走出來了。
笑著拿了一碗海鮮粥。
吃著吃著,她突然幽幽開口:
「南佳,這是不是男人送你的呀?」
這反射弧可真夠長的。
我不說話代表默認。
然後文琳又哭了。
「媽的,我談了那麼久的戀愛沒吃到過男人送的早餐,唯一這麼一次還是託你的福,我活得好失敗啊……」
我嘴角抽了抽。
得,繼續哄吧。
13
我本以為齊燼那天隻是一時腦抽。
沒想到竟然是持續腦抽。
比如這天早上。
我們法學專業平時的課比較滿,再加上學生多,每次去教室晚了就會搶不到好座位。
昨晚我通宵帶齊燼上分,凌晨才睡。
今早緊趕慢趕去教室,可還是晚了,隻剩下最後一排的位置空著。
我認命地往後面走,卻被一道男聲叫住:
「老大,來這。」
這是……齊燼的聲音?
我詫異地回頭,果然在第二排看到了齊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