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輸了，
朋友讓我去網吧關校霸電腦，並對他說：
「你菜得像一坨答辯。」
校霸輕蔑一笑：「你行你上。」
切，我上就我上。
半小時後，他眼含熱淚握住我的手：
「我認你做老大，你帶帶我好不好？」
1
KTV 包廂內。
當瓶口再次指向我的時候，我臉上的微笑徹底維持不住了。
一共玩了十輪，指我七回，帶 GPS 了是吧？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
前幾輪我選的全是真心話。
這些損友專問一些刁鑽的問題，我老底兒都快被掀光了。
這回我選大冒險，看看他們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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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竊竊私語了一會兒。
半晌，室友的男朋友憋著笑開口：
「剛剛有人看到齊燼進了隔壁網吧，你去把他電腦關了，並說：『你菜得像一坨答辯。』」
齊燼，在我們學校沒人敢惹的存在。
聽說開學第一天自我介紹，他就說自己「常打人」，狂得沒邊兒了。
但沒人敢質疑其真實性。
一個遊戲而已，我可不想送命。
端起酒杯就要喝，卻被人一把按住了手。
我室友男朋友的室友——孫哲，醉醺醺地賤笑道：
「真心話不想答可以喝酒，但是大冒險可不能了。」
我壓制住心底的不耐煩，配合地反問：
「那應該怎麼樣？」
「挑在場的一個異性，接吻三分鍾。」
我：「……」
好家伙，算盤珠子崩我一臉。
在場一共八個人，三對情侶，就我和他是光棍兒。
他直接說讓我和他接吻得了唄！
我瞥了一眼喝醉後昏昏欲睡的憨憨室友，文琳。
今天是她生日，我不想鬧出什麼不愉快。
再加上我剛才也喝了不少酒。
借著這股酒勁兒，我站起身，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勢出了包廂。
「比起和煞筆接吻，我寧願被齊燼這種帥哥打死。」
孫哲：「……」
2
網吧二樓的 vip 單間。
我無聲無息把門推開一條縫，暗中觀察裡面的情況。
隻見一個男人背對著我。
背脊挺得筆直，手指將鍵盤敲得噼啪作響，認真程度堪比職業電競選手。
再一看右上角的戰績——
嘿，1 槓 8。
他玩的是 ADC，也就是射手。
此時正殘血被對面狂追，他狂點鼠標控制著自己的英雄逃跑。
嘴裡還無意識地嘟囔：
「我錯了我錯了，別追了……」
我差點笑出聲。
原來齊燼打遊戲時是這樣的，跟他平時高冷囂張的形象半點不符。
這時，他的隊友及時趕到。
齊燼一個急剎車，又扭頭回追。
「我錯哪了！我 tm 錯哪了？！
「站那別跑，孫子！」
好家伙，把小人得志詮釋得淋漓盡致。
可惜他技術不夠。
空了無數個技能後，被對面一個普攻帶走了。
對面還囂張地在他屍體上跳舞，把齊燼氣得火冒三丈，髒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結果復活後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閃現撞牆、團戰空大……
就這樣，我看了十分鍾。
眼睜睜看著他的戰績從 1 槓 8，變成了 2 槓 13。
多的那一個人頭，還是對面太浪，被防御塔打死的。
真 tm 菜啊。
終於，我一個忍無可忍。
衝進去把電腦關了。
3
「你菜得像一坨答辯。」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深知這不是大冒險，而是真心話。
百分百的肺腑之言。
齊燼望著已經黑掉的電腦屏幕，怔愣了幾秒。
然後一把揪住我的脖領子，目眦欲裂地吼道：
「你 tm 誰啊，老子晉級賽！」
我被嚇得酒瞬間醒了一半。
餘光瞥到齊燼身側捏得咯吱作響的拳頭，那硬度要是砸下來，估計夠我轉世 18 次。
不禁有點後悔剛剛的一時衝動。
顫顫巍巍地開口：
「什……什麼段？晉什麼段？」
如果是宗師以下的段位，我有信心能挽救回來。
但如果是王者段位，我就隻能賭一把了。
但看他的水平……撐死是個鑽石。
齊燼眸光閃爍了一下。
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白銀晉黃金。」
「……」
大概是看出我眼底的鄙視。
齊燼面上掛不住了。
他松開我的脖領子，指著電腦惡狠狠道：
「你行你上！」
切，我上就我上。
我毫不客氣坐到電腦前面。
登上齊燼的賬號。
這小子竟然全英雄全皮膚！
這不純純屎盆子鑲金邊嗎？
我熟練地選了一個常用的打野英雄。
進入遊戲後立刻大殺四方。
第一滴血、三殺、五殺、擊毀防御塔、超神……
屏幕上方的播報就沒停過。
半個小時後。
隨著一聲「Victory」，我長舒一口氣，摘下耳機扔到桌上。
回頭看齊燼。
發現他像被人點穴了似的一動不動，直勾勾地望著我。
「你咋了？」
齊燼回過神一把握住我的手，神色激動道：
「我認你當老大，你以後帶我打遊戲好不好？」
額……
4
回到 KTV 包廂。
真心話大冒險的攤兒還沒收，幾個人仍舊圍坐在一起。
看到我回來，孫哲欠欠地問：
「怎麼這麼久，被齊燼罵了吧？
「早就說了嘛，選一個異性接吻，不比挨罵強多了。」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朝外面招了招手。
下一秒，齊燼的俊臉出現在包廂內。
他在我身邊站定，嘴角噙著一抹邪笑，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我來陪我老大，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孫哲環視了一圈，結結巴巴地問：
「你……你老大，是誰啊？」
都這麼明顯了，這廝愣是沒往我身上聯想。
我隻好舉手示意。
「嘿，這呢，我。」
「咕咚」，幾聲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包廂內清晰無比。
「南佳，你什麼時候和齊燼認識的？」
我拉著齊燼坐到座位上。
「剛剛啊。」
「……」
這下屋子裡的人徹底不吱聲了。
除了醉得隻知道傻笑的文琳之外，其餘人全都隱晦地用眼神交流，畫面滑稽極了。
齊燼曲起食指敲了敲玻璃的茶幾臺面，面上沒有絲毫不自在。
「不是真心話大冒險嗎，接著來啊。」
孫哲幹笑兩聲，點頭應道：
「啊……來，來。」
瓶子又開始轉動。
好巧不巧，竟然停在了齊燼和孫哲的正中間，拿尺子量都量不到這麼準確。
齊燼哼笑一聲：「這算誰的啊？」
孫哲非常識趣地伸手撥了一下瓶子，讓它正對著自己。
「算我的算我的，我選真心話。」
5
齊燼把玩著手邊的骰子，垂眸若有所思。
剛剛在網吧。
他說出那句話之後，我思考了幾秒便同意了。
拜託，誰能拒絕當一個校霸的老大呢？
不過為了考驗他的誠意，我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那就是：替我整蠱一下孫哲，越慘越好！
對此齊燼表示：
「小 case」。
有人剛要開口問孫哲問題，卻被一道男聲打斷。
「等等。」
齊燼伸出手臂搭在孫哲肩膀上。
187 的身高把孫哲這小弱雞籠罩得嚴嚴實實的，整個人壓迫感十足。
「選真心話多沒意思，玩就玩點大的。聽我的，選大冒險，怎麼樣？」
看似在「友好」地詢問對方的意見。
但那張俊臉上分明寫著：你敢拒絕一下試試。
孫哲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那就聽、聽你的。」
齊燼滿意地點點頭。
「我給你一段臺詞，你出去之後——」
……
孫哲臉色蒼白地走了出去。
我和齊燼站在拐角處偷看。
隻見他在男廁門口堵住一個醉醺醺的大漢。
然後機械地說出一大段臺詞。
雖然語氣毫無起伏，但絲毫不影響其字裡行間的猥瑣程度。
「大哥，雖然聽起來很唐突，但是人類對於美麗的事物總是充滿求知欲。
所以，我不得不提出一個問題：你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
「是紫色的嗎？像是普羅旺斯盛開的薰衣草花海般芬芳。
是紅色的嗎？如羅曼尼紅酒灌既的長河一樣純粹馥鬱。
不管是什麼顏色，在你身上一定都分外美麗，如果能送給我收藏的話，我將感激不——」
話音戛然而止。
大漢收回巴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呸，死鴨子，滾遠點。」
「……」
孫哲臉上頂著紅巴掌印，不敢吱聲.jpg。
6
文琳的生日最終還是不那麼愉快地收場了。
孫哲做完大冒險的懲罰後，回包廂拎起外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全程垂著頭，生怕被人看到那碩大的五指印。
他這一走，幾個男生自然追了出去。
男生一走，自然也把女朋友帶走了……
短短一分鍾。
包廂裡隻剩我和齊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他率先開口：
「老大，我合格了嗎？」
我點了點頭：「超額完成。」
齊燼雙眸瞬間放光。
仿佛已經看見我帶他屠戮「艾歐尼亞」的場面了。
兩隻酒杯在半空中對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倆仰頭把杯中的果汁一飲而盡。
同時站起身，直奔隔壁網咖。
……
我想不通。
一個男生，還是個長得帥且多金的男生，打遊戲為什麼能菜到這種程度？！
上中下三路，他走哪哪崩盤，就像被下了詛咒一樣。
饒是我這種玩了七八年 LOL，自詡見識過各種場面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怎麼能有人逃跑時平 A 爆炸果實，把身後的殘血隊友炸到敵人面前呢？
這個操作放在整個遊戲界也是相當炸裂的。
我身為那個悲催隊友，當時都想摔鍵盤走人了，費了好大勁才忍住。
而且齊燼鍾愛一個和他同名的英雄——燼，也叫戲命師。
燼的大招非常考驗預判和準度。
但這兩樣東西齊燼並不具備。
顯然對手也發現了這一點。
所以每次齊燼開大招，他們根本不躲。
站在原地各種跳舞各種搔首弄姿，挑釁氣息衝出屏幕。
等齊燼開完大招，再一套連招把齊燼送回快樂老家。
都把我看笑了。
7
不算輕松地贏了幾局。
此時已經將近九點半。
我和齊燼下了機，從網吧往學校走。
齊燼全程垂著頭悶悶不樂，明顯還沒從遊戲的挫敗中走出來。
我昧著良心安慰道：
「其實作為新手來說，你玩得挺好的。我剛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更菜，還不如你呢。」
齊燼抬頭幽怨地瞥了我一眼。
「我都玩了三年了。」
「……」
三年，玩成這個熊樣，牛波一。
晚上的氣溫很低。
我和齊燼步子邁得飛快。
途經一家賓館的時候。
我餘光瞟到門口站著的一道身影，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好像是……文琳的男朋友？
他臉上戴著口罩，還換下了在 KTV 時穿的外套，懷裡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陌生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