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爾也去挖點黃鳝，去街上賣，黃鳝賣得貴，一條能賣 50 個銅板。
但是黃鳝不好挖，數量少。
廟裡我自己弄了幾塊地板，我把原來我娘家的鋪蓋拿了過來，晚上就自己睡地板上，我和辜晏清一人睡一邊。
他背他的之乎者也，我數我的銅板。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到了秋天。
秋天山裡的好東西特別多。
我挎著籃子，準備去原來去過的板慄樹那裡摘板慄。
11
摘好了板慄，我準備下山時，卻看到了鄭瘸子。
他臉色很紅，看起來醉醺醺的。
鄭瘸子看到我就淫笑起來：「騷貨，敢不嫁給老子，老子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瞧瞧！」
說著，就要來抓我。
幸好他是瘸子，沒我跑得快，我往樹林裡跑，繞了點遠路，甩開了他。
我剛衝下山，就看到辜晏清急忙上來，看到我，他松了口氣，道：「你怎麼了？有沒有看到鄭瘸子，村裡大嬸說看到他上山來了。」
我臉色有點發白，把事情告訴了他。
我們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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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瘸子沒一會兒也下山來了，還特意來破廟罵了我們幾聲，說我們是奸夫淫婦。
我和辜晏清都沒作聲。
因為鄭瘸子的事，我不太敢上山去了，隻能去地裡挖挖野菜。
村長他們都覺得我可憐，因為那些野菜，都是別人家喂豬的。
過了兩日，我對辜晏清說我要回娘家住。
破廟和我娘家沒太遠，就隔了一炷香的時間，還能彼此看到屋子。
晚上，我照樣在茶水裡下了蒙汗藥，然後悄悄出了門。
我不敢在辜晏清那裡搞鬼，他比我爹娘他們謹慎很多，也聰明很多，如果吃了蒙汗藥，他一定會察覺。
12
夜深人靜，月色很好，家家戶戶都睡了。
今天鄭瘸子自己在家喝酒。
他喝了半宿。
我蹲了半宿。
然後他終於打了個哈欠，吹了燭火，睡了。
我在屋外都能聽到他震天響的呼嚕聲。
我點燃了火折子，剛準備點他的柴房，就被人捂住了嘴。
什麼時候有人來的？
我驚出一身冷汗，摸到了我的鐮刀。
「噓。別動。」
是辜晏清的聲音。
我略微放松了些。
我轉身，借著月色和火折子的光打量他。
他冷著一張臉，道：「走出這一步，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然後，在我的震驚中，他握住我的手，把火折子扔進了易燃的茅草堆裡。
「我們在一條船上了。」
他笑得妖冶。
我也笑了。
13
第二日，全村都傳遍了，鄭瘸子因為晚上喝酒，打翻了燭火，把家裡全燒了，連帶著自己也燒死了。
沒人可惜他，甚至沒人報案。
我每次上山，辜晏清都會拿著一本書，跟我一起去。
他不幹活，我摘果子，挖能吃的樹根，他就在旁邊看書。
因為馬上要冬天了，我去撿了很多別人不要的茅草回破廟，鋪成床，這樣我們都不用受寒。
又去砍了很多木柴回去，這樣冬天既可以生火做吃的，又能生火取暖。
不到一個月，整個破廟被我填得滿滿當當。
我買了三升米，兩斤豆子，還買了十棵大白菜放著。
冬衣實在太貴了，買了我就沒錢了，所以就沒買。
冬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我們把破廟的大門緊閉，完全不出門。
今年很冷，廟裡取暖的火就沒滅過。
辜晏清自覺承擔起來去挑水的重擔，每次他挑水回來，凍得瑟瑟發抖，我都有點後悔沒買一件冬衣。
好在他身體底子好，沒有病倒。
冬天出不去，他依舊在聚精會神地看書，我百無聊賴，隻能盯著他的書發呆。
或許是為了報答我照顧他的衣食住，吃飯的時候，他會在地上寫十個字，告訴我怎麼讀，讓我自己照著寫和讀，忘了的再問他。
14
我爹娘因為讓我把賣鞋子的錢給他們，我拒絕了，所以他們當我死了。
從來不叫我們回去吃飯。
大年三十那天，我沒煮粥，蒸了香噴噴的米飯，又把託趙家嬸子買的半斤豬肉煎了，算是一頓年夜飯。
辜晏清看看肉，看看我，最後把他身上藏著的 100 文錢給我了。
冬天過去，他要去府衙那邊院試。
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拿出 150 文給辜晏清，讓他考試帶著。
他撩起眼皮道：「不夠。」
我咬咬牙，又給了他 50 文。
好在村長過來了，主動接濟了他 500 文。
我一個人在破廟住害怕，就回了我爹娘家。
當然是各種被嫌棄。
等了一個多月，終於等到了消息，辜晏清考中了，成了秀才老爺！
我簡直太高興了，這買賣做得值得。
辜晏清回來時，給了我一個箱子，說都是鎮上的老爺送他的考資。
我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
把村長的錢還了，還有上百兩銀子。
怪不得那麼多人讀書，簡直比做買賣劃算多了。
15
辜晏清帶著我去鎮上租了間宅子，這樣他會客訪友都方便些。
我賣鞋子也方便。
辜晏清的錢，是他的，雖然他交給我辦生活，但我卻不能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賣鞋子的營生還是太艱難了些，掙得太少了，而且會納鞋子的姑娘不在少數。
思考了幾日，我決定向辜晏清借點錢。
「錢你用便是。」
他說：「不過你要做什麼呢？」
我如實道：「我小時候見過村裡一個姐姐，用花瓣做胭脂，我記得她的胭脂做得很好，雖然不知道她的全過程，但我大概能猜到她做了些什麼，所以我想試試做胭脂。」
我又說：「我想找你借……5 兩銀子，先試試。」
他倒是爽快，說好。
他也沒防我，錢都我幫他管著了。
我買了一些器皿和白布，又買了珍珠，去山上採摘了好些紅藍花，興致勃勃地開始做胭脂。
剛開始我隻用一點點試試，然後不斷改進。
不過試了幾次，效果不太好。
辜晏清來廚房看過我幾次，最後他遞給我一本書，道：「這本古書中記載了些做胭脂的法子，你可以試試。」
我道：「要是書上有用，那大家不都看書學習算了，怎麼會賣胭脂的人死死捂住制胭脂的辦法而外人不能知道呢？」
16
辜晏清道：「想要賣胭脂賺錢的，都是你這樣的人，你會識字嗎？再說了，這本書是古書，就連我這種學生都很少翻看的，一般人更不會看了，他們怎麼知道。」
我茅塞頓開，立刻看了起來，好多不認識的字，忙請教了他。
他幫我把法子誊抄在紙上。
我照著書上的法子，又按照記憶中那位姐姐當時叫我去找的東西來倒推，終於做出了顏色鮮豔、脂粉細膩的胭脂。
做好了胭脂，我又買了些好看的胭脂盒子，準備去試試水。
但辜晏清又叫住了我，問：「你打算穿成這樣，這身打扮去賣胭脂嗎？」
我點點頭。
勤儉節約、艱苦樸素是我的人生信條。
他搖搖頭：「那不會有人來買的，買胭脂的人想要什麼？人家是想要漂亮，你自己就是活招牌。」
我眼睛一亮，對他立馬崇拜得很。
我按捺住自己想要立刻去賣胭脂的心，強忍心痛，去買了一匹布料先做一身衣服。
我買的是一匹緞，這還是我第一次要穿這麼好料子的衣裳。
我仔細回想了下在街上賣鞋時，看到的那些姑娘家的衣服樣式，在心裡想了下，然後快速的縫了一身衣服，我還給自己繡了幾朵白色山茶花在上面。
17
過了幾日，我穿上了新的衣裳，梳了雙丫髻，穿著一雙繡花鞋便出了門。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在臉上塗了我自己制的胭脂。
因為沒有銅鏡，我讓辜晏清幫我看看塗得均勻不。
他被我驚豔到了，愣了下，才說，挺好看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提著籃子，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我賣胭脂的地方，在鎮上最大的青樓外面。
那裡很多人賣各種東西。
青樓的姑娘們花錢比較大方，生意好做，我原來也在這裡賣鞋，賣給青樓姑娘們的鞋，我都會繡更好看的花樣。
我這身打扮果然吸引了不少姑娘來瞧。
鎮上的胭脂鋪子賣的胭脂一兩銀子一盒。
我的胭脂要比鋪子裡的便宜 20 個銅板。
如果在這裡賣不出去，我就去另一家青樓外面賣，再便宜 30 個銅板。
我這裡裝了五盒，家裡還有沒裝完的粉。
我總共花了 4 兩銀子的成本，包括我身上這身衣服。
18
姑娘們覺得有點貴，試了之後都在猶豫。
我說：「一盒胭脂至少能用半年，相當於每個月隻用了 160 文錢。」
青樓的姑娘，幹的好的，一晚上都不止掙 160 文。
果然，有三個姑娘掏錢了，然後打了個哈欠，說累死了，要回去睡覺了。
我在青樓外面站了半個時辰，覺得這裡沒戲了，準備換另一家青樓，結果又出來兩個姑娘，把我的胭脂買了。
我大喜！
一下子就回本了。
而且我家裡還有粉，至少還能裝 5 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