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落魄時撿回了一個穿越女,叫何允。
她教我化妝,讓我驚豔眾人。
她教我示弱,讓我博得寵愛。
可當她被人視作妖女綁在刑場上時,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烈火焚身。
隔著人海,她衝我搖頭,求我別救她。
在場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可我恨!
後來,我嫁入高門,玩弄權術,隻為親手送那些害她之人下地獄!
1
我是將軍府的庶女,沈珂。
因為我一沒繼承我小娘的美貌,二沒繼承我爹的武藝,因此並不受父兄寵愛。
府裡人慣來捧高踩低,沒人拿我當府裡的主子。
隻有我一時心善撿回來的何允待我不同。
我本沒有指望她能幫我做什麼,可她卻告訴我,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她來自另一個和平、美好的世界。
她教我化妝,讓我驚豔眾人。
她教我示弱,讓我博得寵愛。
我信她,視她如親姊妹。
Advertisement
可就在一切都慢慢好起來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變故。
她被人發現了穿越女的身份,被活活燒死在我眼前!
「姑娘,您今日就要嫁入侯府了,怎的不見半分喜色?」忽地,一道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神,抬眸看向鏡中的人,妝容清麗,眼尾一點淚痣,配上豔麗的喜服,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端莊。
是了,今日是我嫁入周家的日子。
我凝著鏡中熟悉的妝容,眼神黯淡下來,這曾是何允教我畫的。
「我自是高興的。」斂下心頭情緒,我揚起一抹溫婉笑容來,「走吧。」
周家是世襲的侯爵,是真正的勳貴人家。
誰也沒想到,周家嫡子迎娶的,不是將軍府嫡女沈韻霜,而是我一介庶女。
嫡母送我和周遠岑踏出將軍府時,眼神復雜。
旁人隻當她是別扭我一個庶女嫁得如此高門,可我卻知道。
她,是怕我殺了周遠岑,連累沈家。
2
儀式進行得很順利。
等我由喜娘攙扶著進了婚房後,周遠岑還在外招待客人。
鮮紅的嫁衣,火紅的蠟燭,偶爾迸濺出火光來。
我端坐在床榻上,執著團扇的手抑制不住地收緊,腦海中ƭŭⁿ閃過那張被大火湮滅的臉。
烈火焚身,何允那時該有多疼啊。
「娘子想什麼這般入神?」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好聽的嗓音將我的思緒扯回現實。
手上的團扇被取走。
婚房內喜燭燃燒,喜娘見狀忙倒好了合卺酒,分別遞給我和周遠岑。
我接過來,酒液清明,倒映出我帶了冷色的眸。
等飲完合卺酒,喜娘帶著其他人退下,周遭倏地安靜下來。
周遠岑挨著我坐下,他生了一張極好看的臉,眉如遠山,纖長睫毛攏著一雙清冷的眼眸,像是時刻清醒。
外人都道,周家嫡子是如謫仙一般的人物,聰慧過人,文武雙全。
可隻有我知道。
他這幅謫仙面孔下,是不近人情的冷漠與自私。
但我還是選了他,隻因他的身份,足夠貴重,而他,也夠狠。
「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你竟當真娶我了。」我露出一抹笑來,似是驚又是喜。
我與周遠岑的相遇,皆是我的算計。
他非淺薄之人,隻有十成十的本事方能引他側目。
他愛撫琴吟詩,我便吹簫作伴。
苦練良久,待他回眸時,露出恰好到處的嬌羞笑容,若有若無的勾引最是有效。
而醞釀得差不多時,約了他打馬球,馬場上,我故作失手,就在跌落馬下時,他出手了。
他終是上了當。
聞言,他的眸色頓時溫柔下來,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嗓音有些意味不明,「那娘子該如何回報我?」
我一怔,垂下眸去,哪裡不懂他的意思。
我伸手去解開他的衣裳,眼見他眼底浮現暗色,卻故作被燙到似的慌亂收回手。
欲拒還迎。
我玩得很有一套。
忽聞一聲低笑,我的手腕被握住。
高大的身影覆蓋過來,背部貼上柔軟的被褥,暗啞的嗓音敲在耳畔,「珂娘,你當真是讓我離不得,往後留在我身邊,相夫教子,我自能保你一世榮華。」
相夫教子?
我閉上眼,心底卻很清楚,他這是在提醒我。
周遠岑是個厲害人物,他會因為一時情愛不顧外人的眼光娶我,但絕不會任由我對他的庶弟下手。
要想弄死周家次子,必須從長計議。
5
成婚第二日,我便見到了周家其他人。
周遠岑是嫡子,又在去年考中狀元,因而在朝中任職,一大早就便上朝去了。
周家次子卻不同,雖為庶子,但行事乖張,極愛美色,至今一事無成。
見了我,他便興趣缺缺地撇了撇嘴,「我還當大哥娶了個什麼樣的美人回來,原來也不過如此。」
周老夫人很早就過世了,單單周老侯爺在,聽了這話,瞧了我一眼,不輕不重地呵斥了句,「少胡說八道,還不給你嫂嫂問好!」
聞言,周遠林方不情不願地給我問好,「見過嫂嫂。」
我略頷首,並未多言。
落在他眼裡,卻是我不給面子,從鼻腔中哼出氣來,大步朝外走了。
絲毫不將規矩放在眼裡。
老侯爺佯怒罵了幾句,又對我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帶著僕人走了。
「姑娘,這侯府之人看起來沒那麼好相與。」紫衣是除卻何允跟在我身邊最久的人,此刻忍不住嘀咕了句。
我一笑而過。
不把我放在眼裡才好呢。
正好方便了我行事。
6
等周遠岑晚上回來的時候,自是聽聞了早間發生的事。
屋內,我明顯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可卻假裝不知。
等他從背後擁住我時才回頭,眉眼含笑,「阿岑,你回來了。」
他生得比我高,聞言居高臨下望著我,似是對這個稱呼很是受用,捏了捏我的臉,「我叫他規矩些了,你不必將那混小子的話放在心上。」
「自然,我是他嫂嫂,哪裡有嫂嫂和小叔子過不去的。」我笑著揭過。
他也跟著笑,隻那黑眸凝視著我,看不出真實情緒。
好半晌,他才換回往日裡那副溫柔模樣,與我一同睡下。
雲雨初歇時。
我閉著眼假寐,心底卻已然盤算好了。
若要動手,那必然不能選周遠岑在的時候。
……
我原以為這個機會難尋,可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正逢開春之時,南邊多匪患,周遠岑奉命去除匪患,一去便是月餘。
而這段時間,周遠林與我的關系突飛猛進。
想要討好一個人,最容易的方法便是投其所好。
周遠林極愛美人,我便常搭臺,請美人來跳舞。
他最初是不情願來我這的,但見我把明華樓裡的花魁都請來了之後,屁顛兒屁顛兒來了。
就在他與花魁關系日近時,有人坐不住了。
王家長孫王長傑一腳踹開明華樓的門時,周遠林正欲與花魁行那周公之事。
王長傑的眼睛一下就紅了,顫著指尖指著他,「周兄,你早知我與花魁姑娘有情,就差說服我母親將人納入府,你這臨門一腳,是要橫刀奪愛?」
「王公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奴家愛慕的分明是周公子啊。」偏偏這時候,花魁雲娘好不嬌弱地躲在周遠林身後,煽風點火。
少年多衝動,哪裡忍得了。
當周遠林打傷王家長孫的事兒傳遍京城時,周老侯爺又氣又急。
周家百年名聲,自是不能斷送在區區庶子身上。
是以周遠林回府之後便被痛打了三十大板,關在祠堂內反省。
而這些,都是我後來聽人說的。
倒是紫衣唏噓不已,「前陣子老侯爺分明還對二公子放縱寵愛,可現在說打就打,當真是無情。」
聞言,我嗤笑了聲。
庶子而已,哪裡比得過名聲。
7
周遠林的傷遲遲不好,身子甚至日漸虛弱。
而外頭風聲卻緊,由不得老侯爺心軟。
等風頭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老大夫從周遠林的房內出來時,嘆了口氣,「二公子身子虛,卻又在陰暗祠堂內待了許久,這陰寒侵入,引起高熱,外加傷口發炎,爛了皮肉,怕是沒幾日活頭了。」
我站在老侯爺身邊,聽著這話,當即先老侯爺問出口,「大夫,這要多少銀子都無妨,求您一定要救遠林啊!」
府裡的人都知道,這月裡我與周遠林關系不似最初僵硬。
如今見我這般著急,饒是老侯爺都多看了我一眼,喟嘆了聲,「你也莫急,大夫定有法子的。」
我連連點頭。
在這之後。
周家一連請了很多大夫,可都說得與前面那位相似。
拖了半月有餘,周遠林便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了。
見他最後一面時,他眼下烏黑一片,唇無血色,可卻沒了往日裡的銳利,「嫂嫂……難為你為我費心了。」
這半月裡,我盡心盡力,想必他心底也知道。
可眼下,屋內無人。
我收起關切的面容,湊近他,低聲道,「周遠林,下去陪允娘吧!」
我怎麼會盡心盡力,不過是拖著他一口氣,怕別人起疑,我刻意不讓他的真實情況傳到老侯爺耳裡罷了。
聞言,他瞳孔驟然一縮,狠狠瞪著我,下一刻,氣血上湧,瞪大著眼珠子再也沒了氣息。
我將他眼睛閉上,露出一副哀痛的模樣走出房間。
可就在我開門時,迎面而來雪松的氣息。
我心尖一緊,抬頭看去,卻在看清男人面容時,心髒猛烈狂跳起來。
周遠岑!
他,剛剛可聽見了……
8
「娘子照料遠林辛苦了。」就在我提心吊膽時,面前的人終於開了腔。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肩頭落了水,應是從江南匆匆趕回來的,烏黑的發梢湿漉漉的,眼下也有淡淡的烏青,想是沒睡好。
穩下心頭思緒,我將手爐塞到他手裡,垂下眼睫泣道,「夫君舟車勞頓,這般辛苦,可我卻未曾照料好家裡,珂娘心中有愧……」
說到這兒,我顫著嗓音轉身,面朝著裡屋,「遠林他……他……」
聽得這話,在場的人面色俱是一變。
老侯爺雖在意名聲,可到底也是在意這個孫兒的性命的,當即越過我踏進屋內。
人群烏泱泱往裡擠,但可笑的是,竟沒幾人哭。
我忍不住側眸望去,我原以為周遠岑性子再淡漠,此刻庶弟死了,也該露出些別樣的情緒來。
可事實上。
他甚至連裡屋都沒進去,就站在我身邊,手上還拿著我的那隻裝著銀絲炭的精巧手爐,面色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感覺到我的視線,他幽幽望向我,眼神銳利,像是能洞穿一切,窺破我所有的心思。
我心下一慌,面上猶自保持冷靜。
他都不在京城。
他不會知道的。
9
周老侯爺年紀大了,如今周家基本都是周遠岑在做主。
周遠林怎麼說都是他的庶弟,喪葬一事全權交由他處理。
他事情纏身,我趁機離開。
等我回到屋內時,紫衣拿了封信給我,「姑娘您回來了,方才明華樓有人送信來。」
聽到明華樓三字,我神經一下緊繃起來,四下望了望,生怕被周遠岑的人聽見。
我急忙拆了信看。
是了。
雲娘與我是相熟的,但她能成為花魁,少不了何允的幫助。
何允從不吝嗇自己的知識,她爽朗大方,將她會的都教給雲娘和我。
因而當我聯系到雲娘時,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