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霞心疼女兒,她真的心疼,丁海天天使喚她,兒子也不孝順,她就這麼一個孝順女兒,女兒若不認她當媽,以後的日子她怎麼熬?
“小麗,你是媽的女兒啊!”王海霞哭著哭著就要將蘇梨往她懷裡抱。
蘇梨同情過這個女人,也想過要帶王海霞離開丁家,靠勤勞致富,但在王海霞同意與陳家結親的時候,蘇梨就徹底劃清了她與王海霞的界限。現在親事黃了王海霞又把她當女兒了,要是不黃,等她被陳彪打死,王海霞也不過是住在嶄新的小洋樓裡,偶爾想起她掉幾滴淚罷了。
“別碰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媽!”
蘇梨無情地推開王海霞,指著丁家後院道:“老母雞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孩子,你什麼時候護過我?為了給他送飯你讓我跟別人走夜路回家,為了供他讀書你讓我早早輟學,為了給他蓋洋樓你狠心把我往火坑裡推,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你哪點像我媽了?”
王海霞被女兒罵得無地自容,再次坐到地上嗚嗚大哭起來。
丁建軍終於意識到,這個妹妹是真的想跟他們斷絕關系了,說的話做的事,一樣比一樣狠。
她連媽都不認了,丁建軍更不指望妹妹還認他這個哥。
丁建軍便直接對陸延道:“陸隊,你也是讀過大學的,知道什麼是孝道,小麗這麼跟我媽說話,你不勸勸?”
陸延諷刺地看著他:“你也配跟我論孝道?你親媽都坐地上了,怎麼沒見你扶她一把?你親媽天天穿舊衣服賺辛苦錢,怎麼沒見你拿給自己買衣服的錢孝順她?你親媽供你讀大學找到好工作,怎麼沒見你給她長點臉?”
丁建軍臉都紫了,指著陸延罵道:“你知道個屁!”
他剛說完,陸延還沒反應,丁海突然一拐杖揮了過來,嘭的打在丁建軍胳膊上:“兔崽子,怎麼跟你妹夫說話呢!”
丁建軍:……
陸延:……
蘇梨隻是冷冷一笑,丁海丁建軍這倆人,還真不愧是親父子。
丁海打兒子當然是為了跟陸延要彩禮要十萬塊的紅包,罵完丁建軍,丁海請女兒女婿去屋裡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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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急著帶蘇梨離開這糟心的家,急著回去上班,推開丁海來拉他的熱情的手,陸延直說道:“都鬧到這份上了,叔咱們就別客套了,我跟你直說吧,就憑你們對我的態度,要不是我真心喜歡小麗,我根本不會再登這個門。我這人睚眦必報,絕不可能以德報怨,本來我也可以給你們一萬塊彩禮給你們蓋小洋樓,是你們瞧不起我甩了我的,所以禮金咱們就按村裡的行情算,這裡是五百塊錢,您收起來吧!”
陸延掏出口袋裡提前準備好的五百塊,向還圍在丁家門口的村人們展示了一番,再遞給丁海。
丁海不要,一巴掌拍開了陸延的手,還狠狠呸了他一口:“五百塊你打發要飯花子啊!我們家小麗長得漂亮,十裡八村再挑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來,就算她跟你睡了,你也別想用五百塊打發我們!話我撂在這兒,不給我十萬八萬,你休想把人帶走!”
村人們倒吸一口冷氣,丁海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別說丁小麗已經是陸延的人了,就算兩人還沒睡,哪個正常男人會花十萬八萬娶丁小麗?再漂亮的姑娘也沒有這個行情,一兩千都算頂好頂好的了,再說陸延,那是發愁娶不到老婆的人嗎,惹急了人家說聲不娶就不娶,丁海能怎麼樣?
不管前面看戲村人們站在哪一邊,現在大家一致認為丁海太擔心,想賣女兒賣瘋了。
隻有丁建軍完全站在丁海那一邊,蹬蹬蹬跑到丁家門口,關上大門,一副陸延不交錢他就不放人的架勢。
蘇梨本來就舍不得給丁家錢,既然父子倆不要,蘇梨便奪走陸延手裡的錢,朝丁海笑道:“不要正好,我還舍不得給你們呢,我告訴你,別說十萬八萬,就是十塊五塊你都別想從我手裡摳出去!陸延,咱們走!”
此時此刻,陸延全聽她的。
丁建軍攔路,陸延撸起兩邊袖子,像拎小雞一樣將丁建軍甩到了地上。
丁建軍躺在地上撒潑。
哪個管他?
陸延踹開丁家大門,拉著蘇梨的手往外走。
丁海腿腳不利索追不上,催王海霞、丁建軍快去追。
王海霞還在哭,沒臉去追。
丁建軍想追不敢追,怕陸延打他,便故技重施,吆喝村人們幫他攔住陸延這個外人。
通常同村的人會一致對外,可今天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在村人們看來,陸延都睡了丁小麗還願意出五百塊彩禮,簡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實誠人,完全是丁海、丁建軍父子倆貪得無厭。
村人們非但沒幫丁建軍,還你一言我一嘴地數落起丁海父子來:
“我勸你們知足吧,陸延夠仗義了,還給你們五百,是我五毛都不給你們!”
“小麗都跟人好了,你們鬧什麼鬧,逼急了真的一分都不給你們,看誰哭。”
“當爹媽的再偏心也得有個度,小麗以前多老實的一個孩子,看被你們給逼的……”
丁海、丁建軍萬萬沒料到是個結果。
父子倆一個拄著拐杖一個躺在地上,面對爭先恐後批評他們的村人,父子倆都慌了。
丁海想:完了,他不會真的五百塊都撈不到吧?
丁建軍想:完了,村人們偏心外人,那他的名聲是徹底壞了,白水鎮是他的地盤,鋼廠陸延人脈更廣,他的工作會不會丟了?陳家的禮金沒拿到,再丟了鋼廠的鐵飯碗工作,以後他拿什麼娶媳婦?
關鍵時刻,丁建軍本能地看向王海霞。
王海霞心如死灰,她沒臉聽村人的數落,晃晃悠悠站起來,彎著腰往裡面走。
丁海習慣地罵她:“走走走,你去哪?都怪你生的敗家女兒,不要臉跟野漢子混,還不快去把人拽回來?”
丁建軍跟著喊她:“媽你快去吧,再不追人都走遠了!”
王海霞以前把這對兒父子倆當成天,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們,現在,王海霞忽然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怎麼想了。
最貼心的女兒都不認她了,她還在乎這倆白眼狼做什麼?
“嘭”的一聲,王海霞重重地關上了裡面的房門,算是對丁海、丁建軍父子的回應。
第43章
走出白水鎮, 想到自己再也不用回丁家,蘇梨就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仿佛一個扛了幾百斤重擔的人突然丟掉了所有包袱, 自由輕松地想要隨風飄走。
蘇梨深深地吸了一口鄉間清新的空氣, 扭頭看陸延。
陸延隻是笑著牽著她的手,目光溫柔。
從古到今, 男人娶妻都要給女方家裡聘禮,今天沒去丁家之前,陸延總是覺得他多少還是得給丁家一些, 不然好像他做事不厚道一樣, 白白娶走了人家的女兒。可親眼看到她一人面對丁家人面對全村, 親眼看到丁海、丁建軍父子不把她當人看,陸延就再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那些人不配再靠小梨賺一分錢, 不配。
兩人腳步輕快,七點五十走進了鋼廠。
鋼廠八點鍾上班, 大多數工人都正要進廠房, 看到打扮得跟新媳婦一樣的蘇梨,工人們愣得愣,吹口哨的吹口哨。
陸延笑容燦爛,看見幾個二隊的工人, 他笑著給他們介紹蘇梨:“這是我媳婦,領了結婚證的媳婦,以後你們都叫嫂子!”
二隊的工人們立即整整齊齊地吆喝起來:“嫂子好!”
蘇梨在食堂上過幾天班,長得又那麼漂亮, 工人們幾乎都認得她。
蘇梨大大方方地笑。
陸延交代二隊的副隊長先代理工作,他帶著蘇梨去見老廠長。
鋼廠有兩個宿舍樓,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是舊樓,住的都是單身工人,小的那個是新蓋的,專門給廠裡的外地夫妻工住。新宿舍樓才蓋好半年,有十來個工人申請了宿舍,但家裡的媳婦因為各種原因或是隻是定親了還沒有成親,現在隻有五對兒夫妻工住在裡面,陸延與蘇梨就成了來申請正式入住的第六對兒夫妻。
陸延來找老廠長開結婚介紹信的時候老廠長就知道他要娶媳婦了,核對完兩人的結婚證身份證,老廠長批準了兩人的入住申請。
陸延興奮地拉著蘇梨去搬家。
陸延舊宿舍裡的主要行李是衣服和書,陸延先收拾好一批,然後兩人一人拎點東西去了新宿舍。夫妻同住的宿舍也沒有多大,大概十來平,帶一個小陽臺。宿舍裡有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個衣櫃、一套桌椅,剩下的東西需要兩人自己添置。
兩人的宿舍位於一樓,整個一樓現有的六對兒夫妻工將共用一個公共衛生間、洗衣房。
因為是新宿舍樓,裡面配置雖然簡陋,但處處打掃地都很幹淨。
陸延繼續去舊宿舍搬東西,蘇梨拿著抹布打掃新宿舍的衛生,忙著忙著一個女工人聽到動靜過來,然後一邊幫忙蘇梨擦桌子一邊攀談起來。
這個女工人三十多歲,姓王,她丈夫是普通的煉鋼工,王姐在廠裡做清潔工,其他四個女工有兩個也做清潔,另外兩個學歷高點,做的是技術工。
王姐問蘇梨:“你做什麼的?”
蘇梨不是鋼廠工人,她屬於陸延自帶的家屬,這種情況下兩人搬到職工宿舍,需要比其他夫妻工多出一份房租錢。
說話間陸延提著兩大袋子東西回來了,俊臉上冒出了汗珠。
王姐朝新婚的小兩口笑笑,繼續去做清潔。
陸延提著東西進來,用腳關上了宿舍門。
嶄新的宿舍需要打掃的隻有灰塵,蘇梨已經忙得差不多了,隻需把陸延帶過來的東西整理好就行。
陸延並不著急整理東西,他將從今日起就要跟他同吃同住的老婆壓到衣櫃門上,捧著她的臉熱情地吻了起來。昨晚天黑,心裡也裝著很多事,現在事情基本解決了,陸延沒有了壓力,眼裡便隻剩下蘇梨。
蘇梨被他親得想不顧一切,可意外懷孕的代價太大,所以她不敢隨便放縱。
在新娘服的扣子被陸延解的隻剩一顆的時候,蘇梨抓住了他的手。
陸延喘著粗氣停下來,狹長的眸子裡烏沉沉的。
這樣的他,全身都散發著致命的雄性荷爾蒙。
蘇梨拒絕地十分辛苦,低頭道:“你該去上班了,我繼續收拾。”
陸延狠狠地砸了一下牆。
看得見吃不著,比看不見更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