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世間,和離並改嫁的女子也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亦是常態,太後憑什麼要用這種詞來貶低我?
太後意識到我不會說話,揮手遣退我:「能在後宮活下來的人,都是識時務者。你跪安罷。」
我前後跪了一炷香的工夫,膝蓋有些發痛。
我起身告退時,餘光瞟見楚雲霓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12
關於侍寢這事,我心裡明白,墨驍寒不是因為嫌棄我而不招我侍寢。
是因為進宮這幾個月以來,我都在吃藥養身子。
御醫叮囑過他,服藥期間要忌房事。
墨驍寒聽聞太後和皇後一起羞辱我,是夜便翻了我的牌子。
他幫我在膝蓋上抹上活血散瘀的藥膏,眼底滿是心疼之色:「塵埃,你今日所受的委屈,朕改日一並替你討回來!」
墨驍寒說完又補充道:「以後你無須給太後和皇後請安。」
我頷首,連皇後都要日日給太後請安,他竟給我優待。
我指尖在他掌心敲了兩下,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語,代表「謝謝」兩個字。
墨驍寒順勢握住我的手,將我擁入懷裡。
他溫柔地親吻著我,這一次沒有再克制……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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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和皇後聽說陛下昨晚翻了我的牌子,都氣得七竅生煙。
而我也以身子不適為由,閉門謝客,太後和皇後想找我麻煩卻吃了閉門羹。
墨驍寒一旦開了葷,便夜夜都來我宮裡,連翻牌子都免了。
後宮眾妃嫔目瞪口呆:「塵妃不是身子不適嗎?為何陛下夜夜主動上門去寵幸她?」
距離太後壽宴還有三日。
京城裡滿是風言風語,傳得極為難聽。
說陛下封了一位青樓女子為妃,夜夜寵幸。
傳聞還說,該女子承寵後從未吃過避子藥,陛下有意讓她懷上龍嗣。
若是真懷上了,大墨豈不是要完?
我尋思著我床榻下也沒藏人,外人連這些細節都知道?
謠言傳到我耳裡,我充耳不聞。
墨驍寒則龍顏大怒,下令揪出謠言從何處而來。
太後雖不喜我,可此事事關皇家顏面,她巴不得封鎖消息。
最後查出,謠言是從楚蘅的繼室嘴裡傳出。
我這位繼母和楚雲霓同流合汙,當年將我賣去青樓也有她一份功勞。
這次關於我的那些謠言傳出,也是楚雲霓授意。
墨驍寒下令賜繼母毒酒一杯,並放言,往後誰再敢非議此事,殺無赦。
這樣一來,風言風語便停歇了。
13
轉眼到了太後壽辰這日。
我稱病不打算赴宴,可到了日落時分,墨驍寒派出一頂轎子來接我。
墨驍寒在他的寢宮等我。
他浸泡在溫泉池裡,喚我:「過來,塵埃,和朕一起洗。」
我紅了紅臉,張開雙臂,任由婢女替我褪去衣裳。
水霧嫋嫋,水面浮著花瓣,將我的臉頰映得愈發嬌豔。
墨驍寒將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我靠坐在他懷裡,閉眸享受著被溫暖包裹的感覺。
良久,墨驍寒在我耳畔開口:「塵埃,那日你想寫的字,朕知道。」
他知道?
我回過頭望著他,卻被他覆蓋住唇……
從浴池裡出來後,墨驍寒換上龍袍,
在他身畔的衣架上掛著一襲全新的鳳袍。
「塵埃,換上這襲鳳袍。」墨驍寒的話讓我怔在原地。
鳳袍唯有皇後可穿,我不要命了嗎?
「塵埃,太後不是不想讓你參加今晚的壽宴嗎?」墨驍寒停頓一瞬,繼續道,「那朕便讓你以皇後的名義出席。」
什麼?還能這樣?
看來墨驍寒當真猜中我心底所想,並縱容我做這出此等匪夷所思的事來。
墨驍寒是懂怎麼氣太後的,眾所周知,太後並非墨驍寒生母。
太後常因手伸得太長,而屢次被墨驍寒送去行宮長住。
墨驍寒這也太腹黑了,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用手語問墨驍寒:「那皇後呢?」
「宴會自然隻能有一位皇後出現,她那邊朕自會安排,你隻管換上鳳袍,安安心心跟朕去參加壽宴便可。」
我還有擔憂,用手語表達:「可我不會開口說話,很容易穿幫。」
墨驍寒安撫我:「不怕,你無需開口,朕便是你的嘴,若穿幫,豈不更精彩?」
「……」我大受震撼。
墨驍寒這是唯恐他的後宮不起火啊。
損歸損,可莫名刺激。
我很想知道,楚雲霓得知被我代替了後,會是什麼心情?
我點了點頭,讓婢女替我穿上繁復的鳳袍。
14
宴會正式開始前,墨驍寒牽著我的手步入設宴的主殿。
我和楚雲霓長得一模一樣,如今換上一樣的裝扮,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令眾人驚訝的是,陛下竟會牽著皇後的手來赴宴?
那前些日子陛下禁足皇後,獨寵塵妃都是表象?
太後今日容光煥發,看見墨驍寒牽著我的手,面上露出了滿意地微笑:「帝後情深,乃我墨國之幸,哀家心甚悅。」
入座後,禮樂響起,眾人舉杯齊頌:「祝太後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敬完酒,眾人落座,場中有舞姬在獻舞。
一曲畢,由墨驍寒率先開始給太後獻上賀禮。
我什麼也沒準備,好在墨驍寒已幫我備好賀禮。
他以帝後的名義獻上一對玉如意給太後。
太後含笑應下,隨後問我:「雲霓,哀家記得你為哀家準備的賀禮不是這個,怎麼臨時改了?」
所有人目光移向我,我面上淡定,可實則有些慌張。
太後點到我,按理說我得回話,可我的嗓子不能開口說話。
墨驍寒在宴桌下握緊我的手,讓我安心。
他替我接話:「母後,這是兒臣的主意,朕和皇後一起送賀禮,豈不更有意義?難不成母後不喜歡這對玉如意?」
太後笑著打圓場:「哀家隻是順口一提,難得驍兒有心,這對玉如意哀家甚是喜歡。」
「喜歡便好。」墨驍寒將話頭轉到誠王身上,「不知誠王替太後準備了什麼賀禮?」
「本王今日不僅替太後準備了賀禮,還準備了節目。」誠王說完拍了拍掌。
宮廷樂師見狀換了樂曲。
一位身穿黑衣、臉上戴著半截面具的男子上前,獻上一段劍舞。
我望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心中一驚。
我認出那是卿安,他是誠王的死侍。
死侍是比暗衛還要神秘的存在,可以單獨行動,卻甚少會跟隨主人出現在明面上。
否則就等於失去了一半價值,和貼身侍衛無異。
我下意識地側目望向墨驍寒,生怕他認出卿安,生出禍端。
卿安舞弄劍花,颯爽的身姿和精湛絕倫的劍法,引來一片驚嘆。
太後也頻頻點頭稱贊。
卿安看了我一眼,也正是這一眼引起了墨驍寒的注意。
他眸色微深,細細地打量起卿安來。
他握緊酒杯的手越收越緊,在卿安舞劍結束時,墨驍寒手裡的琥珀酒杯被他捏碎。
眾人驚呼,大氣也不敢喘。
「快傳御醫!」太後出聲詢問,「驍兒,你這是怎麼了?」
墨驍寒的手被碎片割破,血流不止。
宮廷宴會都有御醫在側殿候著,以備不時之需。
御醫上前替墨驍寒包扎,他冷聲命令卿安:「將面具取下來。」
卿安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俊美的容貌。
外人不明白其中緣由,可我清楚得很,墨驍寒早就打探出卿安的身份。
我不知他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動卿安,可如今卿安出現在宴會上舞劍,無異於在挑釁墨驍寒。
我知道以卿安的性子,他斷然不會這麼做。
唯一的解釋是,誠王知道一切,並且想趁機搞事。
墨驍寒眸底閃過一抹殺氣,聲音冷冽:「拖下去殺了。」
15
卿安被御前侍衛拿下,誠王開口道:「且慢,陛下要殺人,起碼有個由頭吧?不知本王這位隨從如何得罪了陛下?」
太後也附和:「是啊,驍兒,今日是哀家生辰,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我在宴桌下摸了摸墨驍寒的手背,示意他別衝動。
墨驍寒的怒氣並未消散,不過卻克制了不少。
他揚聲道:「朕不喜歡別人在朕面前舞劍,先帶下去,聽候發落。」
卿安被御前侍衛帶下去,他臨走前看了我一眼。
從他的眼神可以判斷出,他已經認出坐在鳳位上的人是我,不是楚雲霓。
誠王端起酒杯,看似賠罪,實則是在火上澆油:「左右不過是位隨從,陛下想怎麼發落隨意便是,無須給本王面子。」
墨驍寒毫不客氣反問:「朕何時給過你面子?」
氣氛劍拔弩張,太後出來打圓場:「驍兒、誠兒,哀家今日生辰,你們一人少說兩句。」
她說完將話題再度轉到我身上:「雲霓,珞公主都快三歲了,你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可要加把勁啊,哀家還等著抱皇孫呢。」
墨驍寒幫我回道:「該加把勁的是朕才對,母後想要抱皇孫,那就等著罷,快了。」
太後聞言喜笑顏開,點頭道:「有驍兒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
太後笑著笑著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
她眸光一深,問我:「雲霓,你今日嗓子不舒服嗎?怎麼不見你開口說話?」
經太後這麼一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今日宴會上我一句話都沒說。
這不符合常理,楚雲霓平日話很多,這麼好的機會,自會趁機多親近皇帝,拉攏太後,在眾妃嫔面前樹立威信。
幾乎同時,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可能,身穿鳳袍的人會不會是和皇後長得一模一樣的塵妃?
可眾人很快搖了搖頭,自我否決了這個念頭。
陛下怎麼可能會讓塵妃穿上鳳袍頂替皇後?這太荒謬了。
眾人等著我開口說話。
我將目光望向墨驍寒,墨驍寒緩緩開口:「皇後今日嗓子確實不適,有什麼話,朕替她說。」
「驍兒,你……你怎可……」太後已經斷定我就是塵妃,她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