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邪了,連輸了十幾把。
要命哦,把我下下下下下輩子的工資都輸光了。
路聲臉都要笑爛了:「嫂子,下一把你肯定能贏,出牌出牌。」
我剛想說不玩了,傅宴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身子朝我側過來,半攏著我,他單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抽出一張牌。
這麼近的距離,他胸膛貼在我後背上,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實質的溫度。
我心猿意馬,哪還看得清牌。
「出它。」
路聲急了:「宴哥,不能玩賴的。」
傅宴辭笑得倦懶:「所以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欺負我老婆?」
他聲音實在好聽,這麼近距離,震得我鼓膜都酥了。
「他替我摸牌,我自個打總行吧?」
我盡量讓自己把心思放在打牌上。
「行。」
傅宴辭手氣果然很好,他也時不時提點我一下,我再沒有輸過。
我掐著算了下,等贏回來差不多了,我道:「天快黑了,要不先吃點東西吧?」
那群人巴不得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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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嫂子的,吃東西,餓死了都。」
一群人散開,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
我扭頭和傅宴辭道:「沒有全部贏回來,輸的錢咱倆對半撇吧。」
傅宴辭笑,叉了塊芒果喂我:「替我做人情?」
心思倒是通透。
我笑:「你偏幫我,他們也任由我贏不撂牌,都是你玩得好的朋友,我當然不能讓他們虧得太多。」
傅宴辭不說話了,直勾勾地盯著我。
忽地,眼前覆下一片陰影,他低頭吻住了我。
爐子裡炭火炸出火星子。
夜色濃濃,是風動,也是雲動。
「我去,還讓不讓人活了,狗糧都吃撐了……」
傅宴辭大大方方地攬著我:「芒果挺甜。」
7
我腳好後,開始著手辦工作室的事。
我本就是學設計的,隻是江執身邊需要個信得過的人,我才去他公司幫他。
傅宴辭知道後,把他書房騰了半邊給我用。
我忙,他更忙。
他加班,我寫方案。
忙到晚上十二點時,他抬眸問我:「下周三有空嗎?」
我翻了下計劃表:「上午和中介去看工作室房子,12 點能忙完,下午沒事。」
「那行,下午和我回趟家?老爺子過壽,陪他吃頓飯。」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好。」
「下周三兩點我回來接你。」
傅宴辭說老爺子沒啥特別愛好,就愛喝喝茶,養養花。
我專門託人,買了把名家制作的茶壺,花了小五萬。
中午看完房,籤了合同,以前的同事小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她把東西給我收拾好了,問我今天有沒有空去拿,她正好休息。
時間還早,我打車去了她家。
小許要出門,可以順路捎我。
我拉開副駕坐上去,才發現小許壓根沒上來,主駕駛位上坐著的,是很久都沒見了的江執。
小許站在外面,滿臉歉意。
「你讓小許騙我?」
江執不說話。
我開車門要走,「噠」的一聲,車子落了鎖。
「江執!」
「安全帶。」江執淡聲道,車子駛出小區,匯入車流。
這個方向我很熟悉,走過千百萬遍。
「江執,我已經結婚了,沒必要無謂糾纏,放我下去。」
江執充耳未聞:「傅宴辭,風流成性,名聲在外,他談過的女朋友都能組一個足球隊。」
「這樣的人,你吃不住。」
「溫冉,如果你是為了報復我嫁給他的話,及時止損,是最好的法子。」
「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我下去?」
「你給他打電話,答應離婚。」
「好。」
江執似是沒想到我答應得這般幹脆,透過後視鏡看我,眼底暮靄沉沉。
我撥出電話。
傅宴辭秒接:「溫冉?」
「建設路 81 號,我在……」
「溫冉和我在一起。」
異口同聲,話音重疊在一起,我怕傅宴辭誤會,連忙解釋,卻發現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車子中控屏上,清晰地顯示時間:
13:45。
第一次和傅宴辭回家就遲到,未免也太不禮貌了。
「我倆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江執笑了聲:「今天傅老爺子過壽吧。」
「我倆在車上待一整晚也挺好的。」
車子已經駛離鬧市區,在城郊一條人跡罕至的路上停著。
不管我怎麼說,江執都不肯把車門打開。
……
一夜過去,東方泛起魚肚白。
我被光線刺醒,揉了揉腫脹的眼睛。
江執開著車進了市區,在傅宴辭公司門口停了下來。
「冉冉。」
我拉車門的手一頓,回頭看他。
江執忽地抬手箍在我後腦勺上,十成的力道,把我往他身側拽。
他吻了過來,我偏頭躲,吻落在我臉頰上。
「江執!」我氣極了,揚手就要打。
他揚揚下巴,笑道:「要來搶人了。」
我動作僵住,扭頭看去。
傅宴辭一身黑色西裝,面色陰沉地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們。
8
眸光相望,傅宴辭眸光氤氲晦暗,像山谷裡一潭深水,看不見底。
我心尖顫了顫,是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慌亂。
我拉開車門,傅宴辭已經過來了,伸手牽我。
「傅總,聽說昨天傅老爺子過壽,替我問個好,禮物我回頭補上。」
「江總這麼客氣,我也該送份禮,城南的那塊地,江總和楚總要了很久吧?」
江執神色暗了暗。
「慢走,不送。」
結婚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去他公司。
人來人往,他似是一點都不怕被看,攬著我的手一直沒松開。
下一秒,電梯升到最頂樓,進了他辦公室,我還沒說話,就被他抵在桌子上。
他的吻落了下來。
又急又兇。
像發泄,又像懲罰。
我無措,更多的是茫然。
「傅宴辭……」
他落在我臉頰的唇頓住,卻又在下一刻,密集得像雨點。
「你喝酒了?」
他松開我,沒事人一樣,好似剛才失控發瘋的不是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約的。」
「和江執約會嗎?一晚上不回來?」
「溫冉,你如果不想去,可以拒絕,用不著委屈自己。」他火氣很大。
我欲解釋的話到嘴邊頓住了:「傅宴辭,要沒記錯,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和你結婚的原因。」
「所以這就是你一晚上和江執在一起的理由?」
「我們的婚約一開始就不是基於愛的不是嗎?」
「你和江執一整晚都待在一起?」
「傅宴辭,昨天事出有因,我沒有故意不去。」
「所以扭頭就和江執待了一整晚?」
簡直不可理喻。
我要解釋的話到嘴邊,全咽回去了,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
當初腦子一熱,把他牽扯進來,是不是做錯了。
我反思後,認真道:「傅宴辭,我們還是離婚吧。」
「離婚?」
傅宴辭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眼底濃稠如墨。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想陪我回去,和我離婚,回到江執身邊,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
怎麼又繞回去了?
「溫冉,你把結婚當什麼?把我當什麼?」
傅宴辭丟下一句話,摔門出去。
9
吵架後,我和傅宴辭沒再說話。
準確來說,他壓根沒回來過。
我每天從工作室回來,家裡空落落的,隻有我一人。
其實最該離開的人是我。
思忖再三,我去打了離婚協議書。
「500。」
「不就幾張紙嗎?怎麼這麼貴?」
老板頭也不回:「離不起就別離。」
我一口氣哽在嗓子眼,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姑娘,對面還有一家,便宜。」
是個老人,拄著梨花木拐杖,黑色衣裳,氣質儒雅。
等打完我帶著離婚協議書回家,剛才給我指路的老人就坐在家裡沙發上。
「您是,傅爺爺?」
「你是小溫?」
「爺爺好。」
救命,和人孫子離婚被抓到了,這怎麼解釋?
我陪傅爺爺坐了會兒,把原本送他的茶壺拿了下來,傅爺爺愛不釋手。
「本來您過壽那天就該親手送給您的,那天我有點事耽擱了沒去,對不起啊爺爺。」
「沒事,那小子倒是來了,接了通電話後臉色就不對勁了,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那天我電話打了一半關機,他是不是找我去了?
像平靜的湖面,撞入了一縷春風。
「小溫,那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
「我都看見了,你要和他離婚。」
說著老爺子拿出手機,撥通電話,中氣十足:「你媳婦都要和你離婚了,你還不趕緊給我滾回來!」
說完立馬掛了。
我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他今天要不回來,我打斷他的腿。」
「爺爺,您胳膊肘拐得也太厲害了吧?」
沒想到男人下一秒就站在門口,眸色清冷。
「行了,你們小兩口談,我去花園試試小溫送我的新茶壺,周嫂,拿點茶葉出來。」
傅宴辭大步回來,一眼就看見擱在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
他眼底暗沉了一瞬:「什麼時候給爺爺買的禮物?」
「你看看,要是覺得可以,就籤個字。」
「你準備了壽禮,怎麼不告訴我?」
「傅宴辭……」
他高大的身影覆下來,來吻我。
「冉冉,我發燒了。」
他唇瓣燙得不像話,隔著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異常的溫度。
我把他摁在沙發上:「我給你拿藥。」
他攬著我腰把我抱上來:「陪我睡會兒就好了。」
誰發燒特麼睡一覺就好了?
「傅宴辭,你是三歲小孩嗎?」
「那還離婚嗎?」
「其實我們的婚姻……」
「溫冉。」他眼底布滿了青絲,「那你守寡吧。」
過了會兒,他似是妥協了:「幫我拿藥吧。」
傅宴辭估摸著一整晚沒睡,精神不太好,恹恹的。
我倒了水遞給他。
「砰」的一聲,水杯摔在桌子上,離婚協議書被浸湿。
他看了一眼,神色遺憾:「抱歉啊,沒拿穩。」
欠得不要不要的。
「你……」
他打斷我的話,一把將我拽坐在他身邊,堂而皇之地枕著我就睡。
「溫冉,我很難受。」
許是真的累了,他很快睡著,我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平在沙發上,又拿了塊毯子替他蓋上,起身時,手猝不及防被他捉住。
「溫冉,我錯了,不離婚好不好?」
似是囈語。
10
那日後,我和傅宴辭很默契地不提離婚的事。
不管我忙到多晚,他都會來接我。
有時候帶我去吃飯,有時候一塊去超市,問我想吃什麼菜,他回家給我做。
他也會記住我無意間說起的一些小事,然後帶著我一一實現。
闲暇時,會陪我去坐纜車,去坐摩天輪,會帶我去遊樂園,買五塊錢一個的棉花糖。
會帶我去海邊,不厭其煩地給我拍照,隻為我發個朋友圈。
日子久了,我也會去他公司,帶一束花,捎一份我熬的湯。
也有江執的消息傳來。
聽聞,他分手的前女友回國了,傳聞,兩人好事將近。
又聽說,楚總因涉及多項犯罪進去了,江執順理成章,並購了他的公司,如今在江家地位更加穩固。
再次遇見江執,是在一次酒會上。
傅宴辭已婚,我作為女伴陪他出席。
其實我不是很愛去這種場合,之前跟著江執,作為他秘書和他出席過不少次,圈子裡就那些人,目光玩味又不善。
有不知情的,還會問一句:「你不是江總女朋友嗎?」
傅宴辭就在這時過來的,牽過我的手,笑得倦懶:「徐總,誰還沒幾個前任,你要再提,我可要找嫂子聊聊你以前那些事了。」
他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間,話說得周到,給對方面子,也替我挽回面子。
我沒想到的是,江執也來了。
身邊還帶了一個女伴,氣質出眾,模樣精致。ẗű̂⁼
李思。
江執初戀。
以前並不在意,直到聽見江執說,我是她的替身。
細細看,我和她並沒有相似之處。
若真的勉強說起,大抵也隻有今晚用的口紅,都是 999 色號吧。
江執拿我當她的替身,實在離譜。
所幸,如今看見兩人,心裡雖難受,可不至於像剛開始一樣,情難自控。
傅宴辭許是察覺出我微妙的情緒,將我手掌翻上去,十指相扣,另外一隻執杯的手和江執碰了一杯。
江執道:「世人慣會以謠傳謠,我和傅太太是談過,不過男未婚女未嫁,沒理由和我分手後,她就不能找下一任吧?」
「江總好事將近,恭喜。」傅宴辭摟著我道,笑得疏懶。
「謝了。」
江執淡聲道,落在我腰間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
這種場合,自然是要談生意的。
來都來了,我自然也不會落下。
我的小工作室,還挺缺優質客戶的。
一圈下來,差不多了,我打算出去透口氣。
環視了一圈,傅宴辭在對面,我抬腳過去,李思先我一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