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發頓時悚立起來!
她伸長手臂,張開手指,想抓我,卻夠不著。
她又笑著說:「出來呀!出來玩呀!」
我激烈地發出「嘶」聲!
她一點也沒有被激怒,相反,看到我劇烈的反應,她笑得更愉悅了:「你以為你不出來,我就沒辦法了嗎?」
說完,她突然站起身走了。
我的腦袋急速運轉:不能坐以待斃!
我悄悄挪到能看見房門的地方,窺探到楊母走向了陽臺,猜測她應該是去拿曬衣杆了,於是我趁著她背對我的工夫,迅速蹿到客廳,躲到了沙發底下。
我的視角已經看不清她的動向,隻能聽見她的腳步聲「噠、噠、噠」,緩慢地漸行漸遠,然後是一陣棍子摩擦瓷磚的聲響。
接著,她又一邊呼喚著我,一邊「噠、噠、噠」走了出來。
「乖貓咪,你跑哪去了?」
她拿著曬衣杆敲敲桌腿,又敲敲茶幾,一下、一下,敲出了和我的心髒同樣的頻率。
就在我仔細聆聽的時候,眼前突然一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朝我逼近!
「喵!」
我吃痛得慘叫出聲,隻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遭到了重創!等我再次睜開眼,已經被楊母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她猩紅的嘴巴在我眼前放大,依舊是一張、一合。
Advertisement
她慢慢說:「找到你咯!」
16
是不是人類更習慣在同類面前戴上偽裝的面具,而一旦在比他們弱小百倍的動物面前,就會卸下所有偽裝?
此刻的楊母似乎就是這樣,她的臉比我在地府見到的任何惡鬼都要可怕。
她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捏住我的雙爪,慢慢悠悠地說:「不就是一隻貓嗎?我連狗都能解決,還解決不了你這麼小一隻貓?」
她提著我左右轉動了一下,好像在打量一個肉塊。
她極為傲慢地開口繼續說:「倒是稀奇,我兒子本來已經看那個死女人不順眼了,就是多了一隻貓而已,他就變得這麼殷勤了,又是賠笑又是買禮物的,連我這個親媽都忽視了。」
她把我高高提起,猛地往門上一摔!
「喵!!!」好疼!
我發出尖銳的叫聲。
我真希望我能說人話,那樣的話我一定要把楊承宇和他媽罵個三天三夜。
你丫的對你兒子是有什麼濾鏡?他那是對桑桑獻殷勤嗎?他那是對錢獻殷勤!
我又氣又疼,隻想快速逃離這個喪心病狂的「兒寶媽」!
我快速用後腿站起來,伸出爪子拼命抓著門!
我背後傳來楊母快樂的聲音:「我記得那條狗死了以後,秦桑桑整個人都崩潰了,你說要是你也死了,她會不會重新變成一個瘋子?」
她蹲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抓著門,篤定我逃不出她的手心。
「我本來打算等她生下孩子,再來解決你的。那樣一來,我孫子也有了,承宇也會厭煩那個女瘋子。但誰讓承宇因為你變了呢?」
我變你個大臭粑粑!
滾啊死變態!
我感到楊母的手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門外有人拍起了門!
17
「有人在家嗎?我聽見了四月的叫聲!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桑桑姐?桑桑姐在家嗎?」
是隔壁的蘇明歌!
我立刻一個轉身,跳起來照著楊母的臉就是一抓!
「啊!!」楊母尖叫。
「喵!!!」我尖叫 max。
笑死,跟貓比尖叫?
不能裝沒事了吧?
果然,聽到雙重叫聲的蘇明歌拍門的動靜更大了。
「四月?四月你怎麼了?是阿姨在家嗎?開開門!」
楊母的臉被我抓出了三道長長的血痕,她憤恨地看著我,敷衍回道:「沒事!你走吧!」
她顯然低估了一個大學生的熱心程度和愛貓程度。
蘇明歌不依不饒地繼續拍門:「那你開門讓我看看!四月?四月你在不在?」
「喵!!」
蘇明歌你是我的神!救我!!
蘇明歌立刻急了:「阿姨你開門啊!要是沒事,我之後在小區群裡跟你寫十份道歉書都行!你開門讓我看看四月啊!不開門我報警了啊!」
楊母知道蘇明歌真做得出來!
她煩得不行。
僵持半天,她隻能開了門,我一猛子撲到蘇明歌腳邊,扒拉著他的褲腿尋求庇護。
蘇明歌極為上道地把我撈到懷裡:「阿姨,出什麼事了?」
楊母氣極了,她指著自己的臉:「你看不見嗎?它把我臉抓花了!你看不見嗎!?」
蘇明歌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他冷靜地分析:「四月是家貓,而且才這麼一丁點大,如果沒人刺激它,它根本沒膽子傷人。」
楊母不可思議地瞪著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為一個畜牲說話?」
蘇明歌也不可思議,他上下打量了兩眼楊母:「阿姨,原來您是這種性格啊?我媽還一天到晚誇您溫柔呢。」
少年,好樣的!
我感動至極地死死扒住他的胸口。
楊母看跟他說不通,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直接伸手想把我抓回去。
「嘶!」我咧開嘴朝她嘶叫,爪子依舊扒著蘇明歌。
蘇明歌皺著眉往側邊一躲:「你看,它怕你。它有我撐腰都沒跟你動手,說明它根本不敢動手。」
楊母氣到胸口大起大伏,她吊起嗓子尖聲叫道:「它抓我!我就是想把它抓起來而已!」
蘇明歌還是不松口:「反正我現在不會把它交給你,我們等桑桑姐回來再說。」
楊母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氣急敗壞:「等她回來做什麼?她肯定幫著她的貓!」
蘇明歌詫異地看著她:「桑桑姐那看得到監控啊。」
18.
是的,誰都知道客廳裝了監控,就楊母不知道,有意思的是,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不知道。
其實桑桑在裝監控的時候,也沒有特意知會楊承宇,但他刷短視頻啊!
就像蘇明歌,他也是通過桑桑發的短視頻,判斷出客廳裝了監控的。
所以雖然桑桑沒說,但楊承宇和蘇明歌都知道。
楊母不一樣,她一向不刷短視頻,隻是大概知道桑桑在做什麼視頻博主而已,並不清楚做博主還會裝監控。
更不清楚桑桑的手機能夠實時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
19.
桑桑很快就和我姥姥一起回來了,同一時間被叫回來的還有楊承宇。
楊承宇回來的時候還很莫名其妙:「什麼事非要我現在回來?我晚點還要見客戶。」
桑桑冷漠地把手機裡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甩到了他臉上。
楊承宇起先還不耐煩:「你給我看什麼東西?直接說不行嗎?」
但等他看到視頻裡楊母的一舉一動,聽到她那一句毒過一句的話時,臉上的震驚就止不住了。
他看著臉色發白的楊母,質問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他把臉轉向桑桑,語氣討好:「老婆,我媽,我媽她……」
桑桑不等他說完,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她憤怒地說:「你說!讓我聽聽你還能編出什麼解釋!」
楊承宇挨了一巴掌,不敢生氣,他老老實實道歉:「不解釋了,不解釋了。老婆,這事是我媽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桑桑隻覺得心裡憋了一團氣,好像要讓她整個人都爆炸了一樣。
她的語速又快又急:「道歉?道歉有什麼用?要不是明歌及時敲門,四月的命都沒了!」
蘇明歌一臉驕傲地抱著我。
沒錯,他怕桑桑和她媽媽被欺負,很正義凜然地留了下來。
楊承宇悶悶地說:「它不是好好的嗎?反而是我媽的臉被抓得都是血。它抓的不是什麼別的地方,是臉啊。我媽都沒說跟它計較了,你還要跟我媽計較嗎?現在她才是受害者啊。」
桑桑被楊承宇的強盜邏輯氣得人都要暈厥過去,桑桑的媽媽一邊給她順氣,一邊罵道:「你這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嗎?你媽心是黑的,你腦袋也是黑的是吧?要不是你媽平白無故要害四月,四月會反擊?
「你以為你避重就輕,你媽說的那些話就跟你的腦子一樣雁過無痕了?你自己想想,你媽是隻想傷害四月?她分明就是想借著四月來害桑桑!」
桑桑這個時候也平緩了一點情緒,她忍著淚質問楊母:「你把雪花怎麼了?」
楊母避開她的目光:「我什麼都沒做。」
桑桑根本不信:「監控聽得很清楚,你說你把雪花解決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楊承宇搶過話頭:「她不過是話趕話,還能做什麼?之前不是已經聊清楚了嗎,雪花就是牽引繩沒綁牢,趁我媽買菜的時候自己跑掉了。」
桑桑的媽媽又是一陣輸出:「就你會插嘴!你這麼維護你媽,你還娶老婆做什麼?監控錄得清清楚楚,你的眼睛和耳朵是長來出氣的是吧?你以為你是誰,你無視掉的事就沒發生過?」
蘇明歌敬佩地看著桑桑的媽媽,臉上帶著由衷的嘆服。
但他更嘆服楊承宇和楊母,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被罵,也根本不正面回答桑桑母女的問題。
楊家母子的想法是:反正雪花的事沒有證據,四月又活得好好的,桑桑她們還能怎麼樣呢?
桑桑也猜到了他們的想法,她定定地看著楊承宇,沉默了好幾秒。
接著又看了一眼有恃無恐,面帶微笑的楊母。
她突然嗤笑了一聲,帶著從未有過的平靜:「離婚吧,垃圾。」
20
楊承宇從沒想過桑桑會跟他提離婚。
她是那種性格溫柔到幾乎有些懦弱的女人,對誰都是能讓則讓,能忍則忍。
就算被欺負了、誤解了,也會優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和她在一起後,楊承宇基本上都是被包容的那一方,所以他越過越快活,越過越舒服。
這種生活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桑桑離不開他。
真是離譜的自信。
楊承宇恐怕也從來沒意識到,桑桑這種性格的背後,藏著讓人意外的堅韌和果敢。
他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麼?離婚?」
桑桑冷冰冰地看著他。
楊承宇甚至覺得有些好笑:「開什麼玩笑,就因為今天這件事,你就要跟我離婚?」
桑桑說:「你覺得你媽今天做的隻是一件很小的事?」
她嗤笑了一下:「而且不隻是今天這件事。楊承宇,我和你的矛盾,三天都說不完。」
楊承宇「哈」了一聲:「我怎麼不知道我跟你有不可調解的矛盾?」
我和蘇明歌看著這兩個人的溝通都覺得累。
桑桑揉了一下太陽穴:「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問題所在。楊承宇,跟你結婚以後的每一天,我都在變得不幸。我過不下去了,我們離婚吧。」
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多做解釋,她和他,他們兩個已經連基本的溝通都很難同頻了。
桑桑把她「產前抑鬱症」的檢查單抽出來,放到楊承宇面前:「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
楊承宇看著那張單子呆了一下,很快拒絕:「不可能。我不會離婚的!我不知道你生病了,現在知道了,更不可能會丟下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