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騁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 目光頓了一下,回復道:[好, 結束之後把地址發給我, 我來接你。]
三分鍾後, 江騁收到一條沒什麼情緒的消息:[不用。]
葛亦今是開車來接她的,她看起來情緒也不太高, 談煙也沒問, 多半是因為感情的事。
兩個情緒不高的女人湊在一起多半是去酒吧。
談煙點了一杯野格, 坐在燈光流溢的酒吧裡發呆。
葛亦今本來是向談煙吐苦水的,她總感覺許印深是一陣風,怎麼也抓不住他,自己在這裡一直患得患失。
可是一看談煙安靜得不像話, 葛亦今就覺得她不對勁。
“怎麼了?煙煙,你忽然之間變得這麼深沉我有點不適應。”葛亦今喝了一口酒,打趣道。
“我打算跟江騁結束這段關系。”談煙單手撐著腦袋,笑了笑。
正在喝酒的葛亦今被嗆到,咳嗽個不停,談煙隻好伸手去拍她的背。
“不會吧,你不是愛慘了江騁嗎?”葛亦今語氣有點誇張,但是是實話。
她這句話純屬脫口而出,卻讓談煙臉上的笑意僵住。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談煙愛慘了江騁,隻有他裝作不知道。
“因為我努力過了啊,沒用。”談煙自嘲笑笑。
一杯酒飲盡,談煙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葛亦今。
葛亦今氣得直拍桌子:“我靠,賀之音真是朵舉世無雙的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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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收拾她去。”葛亦今骨子裡那股蠻橫勁出來了,誰都攔不住。
“哎,先不用,我先處理完我和他的事吧。”談煙勸她。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葛亦今問道。
談煙偏頭思考了幾秒:“過幾天吧,等老爺子八十大壽過了再說,畢竟老爺子一直對我挺好的。”
“嗯,反正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葛亦今舉起酒杯朝她碰了一下。
談煙是約12點回家的,她走得搖搖晃晃,勉強站穩才解開指紋鎖。
室內一片黑暗,談煙站在玄關處腳踝一蹭,高跟鞋很快脫掉了。
外面的光隱隱照了進來,談煙循著光向走前。
越走進越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江騁窩在那裡,像是等了她很久,他的臉半陷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隻有指尖的火光明明滅滅。
“你怎麼沒去睡覺?”談煙問道。
“你不在,睡不著。”江騁扯了扯嘴角。
江騁摁滅手中的煙,朝她喊道:“過來。”
談煙走了過去,江騁一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談煙坐在他大腿上,靠著他滾燙的胸膛,安靜得很反常。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談煙在他懷裡,江騁還是感覺到不真實。
他想要抓住一點什麼,於是江騁開始吻她。
江騁偏頭嘴唇想貼上去的時候,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你喝酒了?”江騁皺了皺眉。
談煙唇角彎起,因為喝醉的原因,整個人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媚態。
她用手指比了比:“就喝了一點,和亦今在一起開心嘛。”
為了不讓江騁生氣,談煙雙手攔住他的脖頸,聲音溫軟:“老公,你親我一下。”
這種聲音江騁怎麼受得住,他立刻吻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談煙特別主動,往常弄疼她一點,她都會生氣或者撒嬌,故意掉眼淚惹江騁心疼。
今晚,談煙疼得時候一聲不吭,汗水滴進她的鎖骨窩裡,她也隻是迎合,媚著聲音說“用力一點”。
黑夜一點點沉下去,窗外的樹影纏繞在一起,被夾道的狂風一吹,似乎更有交融的意味。
每一刻都難分難舍。
次日,談煙睡得晚,等她醒來的時候,江騁早已經上班了。
談煙一天闲在家裡沒事,收拾了一下就出門逛附近的商場打算去買老爺子的過生禮物。
逛到一半,談煙看在三樓百貨看中了一款茶具,瓷器上等,天青色的花紋似雨後的江南全景。
她衝服務員開口:“麻煩幫我把這款茶具包起來。”
在等櫃臺小姐包裝的間隙,談煙包裡的手機發出嗚嗚嗚的震動聲。
來電顯示是高至,談煙點了接聽。對方的聲音有些焦急:“太太,你現在在家嗎?方便我過去拿個文件嗎?江總人在外面,他讓我打個電話給你。”
“高至,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不用叫我太太,叫我談煙就好。”談煙忽然糾正他。
談煙又繼續說道:“我今天剛好有空,你告訴我什麼文件,我送過去吧。”
掛了電話後,談煙剛好去把禮物先放回家裡。
談煙回到家拿到高至說的文件後,打車去了環視集團。
由於高至出來迎接的原因,談煙一路直通總裁辦。
談煙把文件遞給高至,衝他笑了一下:“我進去等他,你先去幫吧。”
高至點了點頭,拿了文件就出去了。
江騁的辦公區外層是有玻璃感應的,她走進去後,打量了一下他的辦公室。
第一印象是簡單,冷色調,一如他本人。
談煙闲得無聊,在四處隨便翻開。一刻鍾後,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以及江騁清冷的聲音傳來。
此刻談煙正坐在江騁平常坐的主位上,正在逗弄書桌旁的仙人掌。
那是之前,談煙送給江騁的,還再三強調讓他帶去公司,好淨化辦公環境。
沒想到他真的還放在這裡認真養著。
不知道為什麼,談煙聽到來人的聲音後下意識地躲進了辦公桌。
聲音越來越靠近,玻璃門自動開合,兩人走了進去。
“江總,我工作室的合同你到底籤不籤啊?”葛亦今的聲音傳來。
談煙松了一口氣,原來是亦今。
“籤,你想多久沒關系。”江騁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葛亦今坐在沙發上。
“江總就是爽快。”葛亦今嘴角彎起。
誰知江總松了一下領口的扣子,拿出生意人的精明:“合同可以籤,但你得告-c-x-團隊-訴我,談煙這幾天怎麼了?”
葛亦今一愣旋即打起太極來:“怎麼,江總連自己老婆的事,都要來問旁人嗎?”
“不過我理解,江騁大忙人,要照顧的人多了,哪顧得我們煙煙呀?”
葛亦今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諷刺,聽得江騁下意識地皺眉。
“是我疏忽她了。”江騁低嘆了一聲。
“不過我倒是挺費解的,你為什麼不肯對談煙說喜歡?”葛亦今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江騁。
江騁聞言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卻遲遲沒有找打火機。
良久,江騁啞聲說:“我怕了。”
高中的時候,江騁沉默,晦暗得如同小巷裡生長的苔藓,潮湿,不起眼,但頑強生長,生生不息。
談煙就是那一道光,但是不是時刻照在他身上。
可能今天天氣好,後天心情不錯,光照到他一點,他才稍微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年輕時,江騁緊張,喜歡她不行,結果呢?
談煙說分手就分手,還把他的尊嚴踩在腳底,瀟灑得從來沒有回頭過。
葛亦今一聽這話就明白江騁的意思了,何況她也是當事人。
“所以你覺得是談煙對不起你?”葛亦今問道。
江騁沉默良久,回答道:“是。”
畢竟是她先走的。
這一聲“是”徹底將談煙最後一絲搖曳的燭火給熄滅。
談煙躲在桌子底下,自嘲地笑笑,臉上的表情悲戚。
葛亦今一聽到這聲承認就怒了,她的音量抬高:“你不知道談煙那個時候為你做過什麼嗎,你還——”
葛亦今正想繼續說下去,手機發出震動聲,她拿出來一看,徹底沒聲了。
是談煙奪在桌底給她發的消息:亦今,別說。我在這,你現在把他帶走。
葛亦今的語氣聽起來知情又憤怒,江騁聽到這聲指責,心裡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要抽絲剝繭開來了,他追問道:“她做過什麼?”
“想知道?自己問她去啊,”葛亦今收起手機,站了起來,“工作室那邊忽然有急事,江總,不送我下去?”
“我送你下去。”江騁說後。
江騁同葛亦今走後,談煙松了一口氣,她從桌子底下出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從環視集團的側門出去。
五分鍾後,葛亦今開著一輛紅色敞篷車拐彎來到側門接談煙。
談煙上車後,還沒系上安全帶,葛亦今就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讓江騁知道?”
“讓他繼續恨我討厭我吧,這樣我倆的關系才能順利解決。”談煙說道。
葛亦今嘆了一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發動車子離開。
周六七點,談煙同江騁赴宴。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設在老宅,他一向講究低調,隻宴請了兩桌人。
除了家族裡的親人還有早年一起打拼過江山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