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憶過往又耗費了我太大精力,我猜想我早晨起來的樣子一定很萎靡。
師姐打來視頻電話,一臉震驚地問我:“我沒看錯吧,你是在賓館的衛生間吧?你去哪了,為什麼一副放縱過度的樣子?”
真要是過度就好了,關鍵是陳之洲也得給我這個機會啊。
我嘀咕的話被師姐聽見了,她長籲短嘆地問我:“還沒忘了那什麼洲呢?他現在記得你是誰就怪了,及時止損啊寶貝。”
我不敢告訴她,我不但沒及時止損,還試圖把生米煮成熟飯……
但“生米”陳之洲沒一點警覺,還早早地跑到樓下,給我發消息說,他在下面的早餐店等我。
“我這就下去。”
“不著急,慢慢來。”
唉,不愧是陳之洲。
一句話就讓我心動的陳之洲!
吃過飯後,陳之洲又給我發了一張便簽截圖,在我狐疑的眼神裡解釋道:“這是我昨晚做的攻略,你要是沒意見,我就帶你去這些地方玩?”
截圖上密密麻麻都是字,我呆愣地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他,“你也太好了吧。”
“不要給我發好人卡啊。”陳之洲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起好看的弧度,看得我心尖一顫。
我們一起去坐地鐵,我的手臂時不時會挨到他的手臂。
就隻是一小塊皮膚的相觸,但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卻一路傳到我心湖,漣漪晃來晃去,久久不能平息。
Advertisement
也許是我黑眼圈太重,陳之洲好心問道:“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沒有……”我剛張開嘴,就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哈欠,隻能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昨晚失眠了。”
“要不你瞇一會?還有十來站才到呢。”
我點點頭往後仰去,卻因為編了辮子,後腦勺被硌得生疼。我又嘗試著垂頭睡,但頸椎實在撐不住。
“靠我肩上吧。”陳之洲突然提議,我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他卻一副坦蕩蕩的樣子,“你介意嗎?”
我訥訥地搖搖頭,我隻怕你介意。
我不敢把重量全都壓在陳之洲的肩頭,隻是輕輕地靠著他。我猜他一定不知道,剛才我也許還有些許困意,現在是徹底清醒了。
這是我夢裡才出現過的場景啊。
不合時宜的心動伴著佔有欲再次浮了上來,我故意問他:“你對所有女生都這麼體貼嗎?”
陳之洲當然不知道我暗戳戳的小心思,他疑惑地反問,“體貼?這就算體貼了嗎?還好吧。
”
這句話成功堵死了我還想接話的欲望,我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連心跳都漸漸平復下來。
陳之洲沒有反駁我的問題,說明可能也有別人靠過他的肩膀。
明明是自己問的問題,我卻難過又生氣,一聲不吭地坐直了身子。
“不睡了嗎?”陳之洲問我。
“不困了。”我答。
看著他迷茫的眼睛,我又忍不住在心裡唾罵自己。
昝遙啊昝遙,你真是飄了。都說恃寵才能生嬌,你連寵都沒有,嬌氣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6
我想曾經的我一定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單獨和陳之洲出來玩,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腿長步子又大,不得不時不時停下來等我,可我心情低落,壓根提不起勁走路。
也許是看出我情緒消沉,陳之洲猶豫地遞過來一瓶能量飲料,甚至為我擰好了瓶蓋。
但我這回沒有心動,隻覺得難過。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就不怕我誤會嗎?
可是轉念又想,我誤會的還少嗎?
我沒有接陳之洲的水,而是從旁邊的販賣機裡又買了一瓶,自顧自地往前走。
許久後,我才想起來回頭看一眼,陳之洲居然落在了好幾米外。
我們隔著人群對視,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他隨時都可能消失。
“快點啊,你在幹什麼?”
他慢吞吞地走回我面前,我聽出了他小心翼翼的語氣,“是不是我剛才說的哪句話惹你生氣了?”
我們之間不該有這樣的對話的……
陳之洲無辜的眼神讓我陡然清醒過來,我不是來跟男朋友旅遊的,我是來做個了斷的。
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喜歡自己,我隻是想要個美好一點的回憶。那我又何必在乎他對誰好呢?
於是我重新對陳之洲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不能讓你陪玩,還吃你的喝你的呀。
”
陳之洲松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
那一天,他陪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們還互拍了許多照片,可我還貪心地覺得不夠圓滿。
吃完晚飯回去時,我站在臺階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喊住他,“陳之洲,我們拍一張合照吧?”
他從來不會讓任何人難堪。
陳之洲主動拿起我的手機,我悄悄地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他一點,沒想到他正好歪頭,我們撞在了一起。
相機“咔嚓”一聲,定格住了這個畫面。
我捂著額頭齜牙咧嘴,陳之洲趕緊伸出手,又在我戒備的目光裡落了回去,“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
“那這張照片能發給我嗎?”他認真地跟我打著商量。
隻要他一笑,我就不會拒絕。
那天晚上,我又發了朋友圈,但沒敢發跟陳之洲的合照,隻能暗戳戳地給這些照片配了一句歌詞。
“光影漂浮過山峰,留下關於你的夢。”
但其實,我更想發的是後面那句:我在這寫下重逢,貧乏而心動。
上大學語文課時,老教授曾給我們講過《長歌行》。
他說作者表面上引用了《詩經》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一句,實際上想說的卻是後面那句“縱不我往,子寧不嗣音。”
這是一種隱晦,也是一種含蓄。
我那時沒跟陳之洲搶到同一節大語課,隻能上完自己課後,再飛奔過去旁聽他的那節課。
我猜,他到現在都以為我跟他選的是同一節課吧。
但我萬萬沒想到,陳之洲會把我們那張撞在一起的合照發了出來,還配文道;“我在這寫下重逢!”
評論區裡一片和諧,我們的共同好友紛紛點贊。
“班長真的去找洲哥玩了?真好。”
“你們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搞笑!”
“我也想去玩啊!”
隻有我一個人,捂著狂跳的心臟,不明白陳之洲是什麼意思。
我們畢竟是上過同一節大語課的人,他也想起了教授的話嗎?
還是隻是湊巧會唱這首歌,又湊巧在我之後發了裡面的一句詞……
陳之洲啊陳之洲,你真的太懂得怎麼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