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天,我捧著一本書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得入迷。
赫連熠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敲著筆記本,不知道是在打遊戲還是工作。
口有點渴,我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但不知道是不是看書看太久的緣故——
剛站起來,眼前突然被一片漆黑覆蓋,隨後身子不受控制,整個人向前栽去。
「砰」一聲響,我狠狠摔在地上,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疼得發蒙。
「雲挽!」
幾秒後,我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靠近了一個堅硬溫暖的胸膛。
眩暈感久久不散,我難受得皺起臉來,意識模糊地被男人抱在懷裡。
「雲挽,雲挽?」
赫連熠一隻手撫上我的額頭,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許久,我才緩過來,愣愣地應了一聲:「啊?」
睜開眼,蒙眬的視線裡是赫連熠眉頭緊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的模樣。
二十分鐘後,赫連熠喊的家庭醫生到了。
給我看病。
突然眩暈倒地的原因不復雜,低血糖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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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倒下去的時候頭沒磕到茶幾尖角,受傷不嚴重,但右側肩膀處青了一大塊。
在白皙肌膚的對比下顯得十分可怖。
醫生又給我做了全面檢查。
大大小小的毛病一堆,總的來說就是——身體底子十分差,得好好養,不然容易成大病。
8
我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看著醫生把藥膏遞給赫連熠,告訴他抹藥的頻率和注意事項。
感覺他和醫生聊了好久好久,之後說了什麼我都沒聽進去,困意來襲,我又合眼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蹲到了我面前,輕嘖一聲:「祖宗,別在這兒睡。」
我睜開眼,看見男人微蹙著眉,似乎對我的舉動表示不滿。
「起來上藥,待會兒上樓睡。」
「喔……」
我慢吞吞地坐起身,正打算穿鞋,下一刻卻被他一手抄起腿彎,一手攬著背抱了起來。
特意避開了我肩膀處的傷口。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出聲:「赫連熠——」
「幹嗎?」他神色不變,「走兩步就倒,還想上樓?」
「這臉白的,我塗幾層粉都趕不上。」
「……」
算了,說不過他。
想了想,我把手挽上他的脖頸,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伺候」。
反正我們都結婚了。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步伐穩穩地上樓。
把我帶到了我的房間。
傷口在肩膀,我自己不方便抹藥,於是隻能由赫連熠「代勞」。
他的掌心很熱,動作也放輕了。
但那隻大手觸碰到我傷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忍一忍。」他抬眼看我,在燈光的映襯下,神情近乎溫柔。
9
赫連熠帶我去看了當地有名的中醫,開中藥,聽老醫生說了很多調理身體的辦法。
還請了個營養師,說是負責我以後的一日三餐,根據忌口調整飲食,合理安排健康有益的三餐。
我覺得太誇張了,勸他:「沒必要吧……」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駁回。
「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外面都傳我克夫,我怎麼解釋?」
「……」
這個理由我是沒想到的。
傷口的上藥時間他比我記得清楚,到點了就默默拿著藥膏走過來給我抹藥。
次數多了,他一來到面前我就自覺趴在床上,褪下衣服露出肩膀。
最近他看我看得也緊。
煎好的中藥一定要看著我喝下去,想悄悄逃過一次都不行。
白天我看書時間久了,他會起身抽走我手裡的書,提醒:「別看太久,起來走走。」
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家裡的王媽盯著我。
雖然有時候這人嘴巴毒毒的,但最近確實照顧我很多。
我有點過意不去,臉埋在枕頭裡,小聲說:「謝謝你,辛苦了。」
赫連熠久久不說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我疑惑地轉過眼看他,窺見對方耳尖一抹可疑的緋紅。
「都結婚了,說這些。」他語氣「兇狠」了幾分,「你以為『老公』是白喊的?」
10
天空烏雲密布,籠罩著城市,悶雷聲陣陣。
要變天了。
雖然我待在別墅裡,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但看見外面灰蒙蒙的一片,還是感覺心間蒙上了一層陰霾,很不舒服。
夜晚,躺在床上,我聽著外面傳來的磅礴雨聲和驚雷聲,捏住被子的手不自覺收緊。
屋子裡溫度如常,被子裡更是溫暖。
我卻覺得全身開始發冷,止不住地顫抖。
我不喜歡下雨天,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害怕更貼切。
因為它會喚起我心底隱秘又深刻的記憶。
同樣雷雨交加的夜,震耳的雷電、雨聲,年幼的我被至親拽住領子,任由我怎麼哭泣懇求,他神情都未曾松動一下。
「禍害,我早該殺了你——」
他說著,用力一擲,將我拋向深不見底的海洋。
海水爭先恐後地灌進我的口鼻,窒息感纏繞著我。
那時的冰冷和黑暗到現在都揮之不去。
要不是被好心的漁民及時發現救起,我早已葬身那片深暗的海洋。
11
我拉起被子蒙住臉,閉上眼睛,想要忽略窗外的雷雨聲。
記憶裡的陰冷卻怎麼也忽略不了。
這股陰冷似乎化為了實體,陰魂不散地纏上來。
再也忍不住,我起身下床,抱著枕頭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赫連熠的房門。
沒等多久他便開了門。
對方身著一件黑色背心和及膝短褲,臂膀和胸膛處的肌肉若隱若現,線條流暢,充滿野性。
好有料的身材。
看見我,他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很快作出反應。
「外面冷,怎麼就穿那麼點。」
赫連熠把我拉進房間,關了門,把走廊上的冷氣隔絕在外。
我抿唇,抱緊了懷裡的枕頭:「老公,我害怕。」
以之前的經歷來看,這麼喊,不管我有什麼要求,他多半不會拒絕的。
反正今晚我是不想自己一個人睡。
他神情一滯,很快又恢復如常。
「有事老公,無事赫連熠是吧?」
話是這麼說,卻毫不猶豫地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帶進房。
「今晚在這睡。」他皺眉,「手怎麼這麼冰?」
我怕冷,而且體寒,經常四肢冰冷,怎麼也焐不熱。老毛病了,不奇怪。
見我沒回答,他也不生氣。
示意我去床上躺好Ťů⁵。
我把枕頭放上去,鉆進被子裡。
剛才他應該是準備睡了,被子裡留有餘溫。
很快,他也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這床又大又軟,睡兩個成年男人綽綽有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赫連熠身體有點僵硬,也不敢看我。
身邊有另一人的熟悉氣息,我漸漸放松下來,身子回暖。
但還是覺得不得勁。
於是朝他那邊挪動。
原本平躺的赫連熠忽然翻了個身,面對我,大手一撈,將我拉進懷裡。
臉頰貼上他的胸膛,熱氣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之前我沒有感覺錯,他身上真的很暖和,跟個大暖爐似的。
我輕輕喟嘆一聲,舒服地蹭了蹭。
隨即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多了幾分沙啞:「我們結婚了,你說要是我對你做點什麼——也是合法的對吧?」
12
我一愣,抬頭看他。
他神情淡淡,與平常無異。
但通紅的耳尖和眼底閃爍的眸光都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喔……」我慢吞吞打了個呵欠,「是合法。」
「那你要做什麼?也不是不行。」
放在我腰間的大手緊了緊。
他低頭,吻了上來。
起初隻是貼著唇淺淺地試探,接著慢慢深入,愈漸兇狠。
唇齒相依,氣息交纏。
最後還是我感覺呼吸不上來了,推搡他的胸膛,男人才退開來。
第一次接吻就這麼激烈,我確實有些受不了。
沒忍住低低咳了幾聲。
「接個吻都受不住。」赫連熠把我的頭重新按回胸膛上,嘀咕,「看你嬌氣的。」
全身被暖意包裹,我懶懶地合上眼:「反正我就這樣了,怎麼地吧。」
他嘆氣:「祖宗,睡吧。」
13
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我在雨夜中睡過最沉的一晚。
接下來的幾天,天氣都不好,暴風雨居多。所以我最近心安理得地來赫連熠房裡蹭床,抱著純天然的暖爐安然入睡。
我是挺舒服的,就是半夜偶爾醒來,會看見對方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發呆。
不過心裡那點慚愧在困意的驅使下也維持不了多久。
等過了這段陰雨天,我就回去睡好了……
赫連熠請的營養師有點東西,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吃的,美味且讓人有食欲,一周之內絕不重樣。
隻是我偶爾還是會饞某些重口味的菜式,在赫連熠在我面前津津有味地吃著時幽怨地看他。
所以那一次之後,他的一日三餐就變得和我一樣了。
赫連熠對我很好,就是在某些方面挺嚴厲。
我時常感覺自己像上課開小差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學生。
我是個實打實的宅男,因為身體原因習慣了整天宅在家裡。
但赫連熠偶爾會突發奇想帶我出門,美其名曰「再不出門就悶壞了」。
第一次他叫我的時候,我還美美期待了一瞬,問:「是不是要帶我去吃火鍋?」
他一臉「你在想屁吃」
的表情,反問:「你看我像不像火鍋?」
可能是我臉上的失落太過明顯,他神情隨即緩和了下來,揉了把我的頭發:「等你身體好了,想吃什麼都帶你去。」
其實是去散步。
經過一段時間的飲食加中藥調理,我的身體稍稍好點了,上次掉進泳池後的不適基本好了。
臉色紅潤些許,身體也不似之前那般軟弱無力。
所以該出去活動活動身子了。
14
赫連熠特意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帶我出門。
家附近有個濕地公園。
人不多,風景優美。
好久沒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了,我舒服地長吸一口氣。
可沒走幾步,赫連熠突然停住。
他把我一隻手塞進我外套口袋,然後牽起我另一隻在他身側的手。
「手會涼,揣好。」
他解釋。
好吧,反正被他捂著挺舒服的。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在長凳上坐著休息的時候,赫連熠突然側身,低頭在我耳邊道:「啵一個?」
「……」
自從那晚親了之後,他像是解鎖了什麼接吻技能,隨時隨地都可能觸發。
上次親親,好像已經是昨天了。
這麼想著,我湊過去他的唇角親了一口。
在將要退開的時候,對方不依不饒地追上來,扶住我的後腦,加深了吻。
他好喜歡深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知道我受不了太長時間,之後親的時候會有意控制時長,一點點試探我的極限。
可我每次還是會被親得眼尾泛紅,身體發軟。
他還說什麼練多了就好了。
好不要臉。
不過我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