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覺醒,我發現自己是一本耽美小說裡的萬人嫌真少爺。
日常行為就是不斷作死、陷害假少爺,然後被親朋好友嫌棄厭惡。
開什麼玩笑?
就我這一步一小咳,三步一大咳,三天兩頭感冒發燒,莫名其妙胃痛頭疼的身子。
連多動一下我都嫌費力,更別提去針對人了。
此後我打定主意,躺平任嘲,混吃等死,隻希望能舒舒坦坦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後來,曾經厭惡我的家人都求著我回家去。
而那位隱藏身份的大佬,熟練地屈膝跪地,手掌撫上我冰涼的腳踝:
「寶寶,求你,別著涼。」
1
書中惡毒炮灰,也就是我,是雲家走失二十多年的真少爺。
而幼時誤打誤撞與我換了身份的假少爺雲淮,正是本書的主角受,人見人愛萬人迷、團寵。
在我二十二歲這年,被雲家人找到,帶回了家。一生受盡苦難,生活艱辛的我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個溫暖的家,以及愛自己的家人。
可事實是——爸爸媽媽,哥哥以及與雲家交好的顧家繼承人顧裴……所有人好像都要更偏愛雲淮,事事以他為先。
每當我和雲淮發生沖突爭執,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雲淮那邊,不分青紅皂白地來指責我。
最後結果都一樣,我得到的隻有親人好友嫌惡的目光,以及雲淮一個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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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淮是他們捧在手心裡嬌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感情深厚。
而我,經歷了困苦生活中風雨的摧殘,不僅身體在小的時候落下病根,極其容易生病;性格也是謹小慎微,唯唯諾諾,小心翼翼討好著所有人,卻莫名其妙鬧了許多笑話。
相比之下,雲淮的活潑開朗,大方得體,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矜貴小少爺氣息更討家裡人歡心。
在見識到雲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偏心後,我內心十分不甘,對雲淮的不喜歡更是表現在了臉上,我們的爭吵沖突一再升級。
這正中雲淮下懷,稍微賣賣慘,使一些小手段,我們的爭執在雲家人眼裡,就變成了我不懷好意的陷害。
之後,抱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雲家人都沒問過我的意願,把我送去聯姻,嫁給了赫連家那個無所事事、桀驁不馴的三少爺赫連熠。
最後結局,是我嫉妒成疾,喪心病狂,瘋狂傷害雲淮,甚至不惜幹違法犯罪的事,最終自食其果,被人捅死在陰暗的小巷中。
2
眼下的劇情,正是我剛結婚沒幾天,在一場 Party 上和雲淮雙雙摔進了泳池。
雲淮嗆了幾口水,沒什麼事。倒是我身子本就不行,這麼一折騰,反反復復發燒,在醫院待了好幾天才見好轉。
在腦海中梳理好了劇情,我慢慢睜開眼睛。
純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身體的乏力和不適卷席而來。
我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都這樣了,動一下都費勁,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去和雲淮爭寵。
病房裡有其他人,我稍稍動了下身子,那人聽見動靜便轉過頭,目光看過來。
「醒了?」雲墨語氣中似夾雜著冰碴,意味不明地冷嗤了一聲。
他拿著手機轉身出了病房。
我掃了眼他的背影,緩慢坐起身。
二十分鐘後,病房裡站滿了人。
爸爸雲晟,媽媽林洛寧,哥哥雲墨,雲淮以及他的竹馬顧裴,還有我那結婚後就沒見過幾次面的老公赫連熠。
大家齊聚一堂。
「雲挽,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錯誤?」雲墨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看著我,「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傷害小淮,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
我抬頭看他,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啞得厲害,連發聲都困難。
轉頭看了眼旁邊,連杯水都沒有。
低聲咳了幾下,我抬眼看著離我最近的雲墨,啞聲道:「哥,我想喝水。」
雲墨眼裡的怒意凝滯了幾分,愣了幾秒後轉身去倒水,動作迅速又粗魯,不耐煩極了。
他把杯子塞到我手中,順便重重「嘖」了一聲,嫌棄之意明顯。
我充耳不聞,捧著杯子小口喝水。
直到溫水滑過喉嚨,這才感覺自己嗓子舒服了點。
喝完水,見眾人都站著不動,好心招呼他們:「都坐啊。」
站在我病床前幹什麼?搞得我像被圍觀的猴子。
顧裴沉不住氣了,冷聲:「雲挽,把小淮推下泳池傷害他,你現在怎麼還好意思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哪裡沒事了?」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好,抬起眼皮懶懶地看了他一眼,「你沒看我現在躺在床上動一下都難受嗎?」
「自作自受。」
他語氣不變:「不管你怎麼陷害小淮都沒用,你這樣惡毒的人,永遠也取代不了他在我們心目中的位置!」
我真服了,還陷害。
屁大點泳池,兩米深都沒有。他一個會遊泳的成年男人掉進去還能淹死不成?
這樣子陷害他我還不如去玩過家家。
3
發燒還沒好全,我隻感覺腦袋暈暈,渾身無力,難受得緊。
隻想快點打發走這群人,於是隨便編了個理由:「沒害,羨慕他會遊泳,想讓他教我。不小心就掉進去了。」
雲墨:「呵,拙劣的謊話。」
林洛寧眼睛裡含著淚,似乎對我失望至極:「小挽,媽媽跟你說過很多次,希望你能和小淮好好相處,爸爸媽媽都把你們當作自己親生孩子看待的。」
潛臺詞就是認為是我害他唄。
雲淮挽上她的胳膊輕聲安慰:「媽,別傷心,我相信今後哥哥都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小淮,你就是太心軟。」
「你上次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呢?」
「要是再放任他這麼下去,指不定下次他還會使出什麼更惡毒的手段!」
……
雲淮一開口,幾人就耐不住了,紛紛貶低我安慰他。
幾道聲音像是蒼蠅一樣嗡嗡嗡在我耳邊叫,吵得我腦子疼。
我難耐地皺了皺眉:「那要不你們報警吧。記得找好證據,口說無憑。」
別煩我了,真的很吵。
聒噪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雲晟指著我:「你你你……簡直不知悔改!」
「雲挽,還不快向小淮道歉!」
「你別以為我們真的不敢對你怎麼樣。」
……
完蛋,又開始了。
好冤枉,我明明是真心實意提出這個建議的。
就在這時,房門咔嚓一聲,是剛才不知道出去透氣還是怎麼的赫連熠回來了。
我心念一動。
就你了。
視線在他那張俊美張揚的臉上停留了兩秒。
然後輕聲喊他:「老公。」
在他看過來時,朝他眨了眨眼:「我想回家。」
這話一出,病房裡再次陷入了沉靜。
赫連熠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流轉著戲謔,更深一層則是事不關己的淡漠。
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而後勾起唇角:「好啊。」
4
辦理了出院手續,收拾好東西,我總算脫離了雲家幾人和顧裴的「緊箍咒」,坐上了赫連熠回家的車。
結婚後,我們兩人住進了一棟別墅共同生活。
雙方接觸很少,沒什麼感情,婚後也如陌生人般,彼此不過問對方的生活。
之前,我還妄想著雲家人能接納我,一天兩頭就往雲家跑,和赫連熠的見面次數少之又少。
至於現在嘛——我肯定不會作死,去雲家那邊熱臉貼冷屁股。
既然他們這麼愛雲淮,不想看到我,那就成全他們。
我還想多活幾年。
待在赫連熠身邊混吃等死就很好,反正他有錢。
書中有寫過,赫連熠表面上是赫連家不受寵的三少爺,整天無所事事,囂張乖戾,恣意不羈。一個隻會揮霍錢財的紈绔子弟。
但其實,私下裡,他早已暗暗憑借著超絕的商業頭腦,創建了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手下資產無數,地位頂尖,赫連、雲家都要上趕著求合作的那種。
活脫脫一個隱藏的大佬。
我現在都和他結婚了,隻要安安分分,不搞事情,想必還是能在赫連熠身邊舒舒服服多活幾年的。
車上後座。
赫連熠和我各坐在窗邊,中間隔著一個位置。
我無聊地看著外面倒退的風景,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卻還是覺得冷。
於是轉頭對男人說:「冷。」
赫連熠沒有看我,示意司機:「空調。」
很快,車裡溫度暖和了幾分。
我身子漸漸放松下來,困意卻又來襲。
又對赫連熠說:「我困了。」
男人挑了挑眉頭,轉頭看我:「怎麼,還要給你搭個床?」
「……」
「不用,」我舔了舔幹澀的唇,有點不好意思,「借你肩膀用一下?」
他沉默了,既沒說好,也沒說不行。
於是我試探性地挪過去。
他沒躲,也沒表現出任何抗拒的意思。
「謝謝。」
我歪頭靠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了對方身子一瞬間的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赫連熠身邊更暖和哎。
我舒服地閉上了眼。
5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是我和赫連熠的家。
結婚後我們是分房睡,他主臥,我次臥,不過房間其實差不多大,我這間該有的一應俱全。
肚子餓了,我掀開被子,下樓吃飯。
正好是晚飯時間,赫連熠竟然也在。正撐著下巴一臉無聊地坐在餐桌旁。
走完最後一個臺階,我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欄桿站穩後,這才挪動腳小步小步走過去。
落座,見對面的赫連熠正歪頭打量著我。
我回望他一眼:「晚上好。」
對方眸光微閃,錯開視線低低「嗯」了一聲。
「你身體什麼情況?」他嗓音慵懶,好像隻是不經意問一句,「今天醫生拉著我說了一小時的注意事項。」
嗓子有點幹,我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時候意外落水了,從那之後身體就不太好,容易生病。」
「哦,」他似笑非笑, 「我這是娶了個祖宗?」
最後一道菜端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我肚子餓,卻沒什麼胃口。
用小碗盛了半碗米飯,我小口小口地吃著,偶爾夾一點點菜。
就在我又一次伸出筷子,向其中一盤菜夾去時——
「等會兒。」
赫連熠說,拿出了手機:「我看下備忘錄。」
幾秒鐘後,他把那盤菜移遠,不讓我夾。
「這個你不能吃。」
我:「……」
行吧。
6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每天待在家裡,吃吃睡睡,過得還算舒坦。
赫連熠最近應該不是很忙,白天偶爾在家,每餐都和我一起吃。
就是吃完飯後,他會說:「你這飯量,比阿團都小。」
我一愣:「阿團是誰?」
「朋友家的細貓。」
「……」
他越說越離譜:「要是隻有你在家吃,一星期過去了那米缸都不掉層皮的。」
哪有這麼誇張。
我鼻腔裡哼出一聲氣音,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