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直睡到半夜,我被餓醒了。
去客廳找吃的,才發現沈宴昭居然回來了。
他給周俏俏買了一個大房子。
他們一起生活在那裡,周俏俏會給他做飯、會哄他開心、會等他回家。
沈宴昭過得很好,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他懶洋洋地靠著落地窗,嘴裡咬著煙,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垂著眼,從他身邊路過,被他一把拉住。
他皺著眉頭,輕聲問我:「怎麼瘦了這麼多?」
語氣溫柔,就好像,他還很愛我。
我愣了愣,使勁甩開他的手,罵他:「沈宴昭,你發什麼瘋?」
他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等我走到餐桌旁,看見桌上擺著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才知道,原來,那個電話不是我在做夢。
我說我想吃蛋糕,沈宴昭就買了回來。
這算什麼?求和嗎?
可是我已經快死了,我早就不需要一塊蛋糕,也不需要沈宴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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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蛋糕就扔進了垃圾桶,沈宴昭咬著後槽牙,伸手把我摁在墻上。
惡狠狠地罵:「安萌,你他媽耍我?」
我笑著承認:「沈宴昭,我就是耍你,怎麼了?」
「我說想吃蛋糕,你就去買蛋糕,你怎麼跟以前一樣賤啊?」
我故意往他的心上捅刀子,眼看著沈宴昭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狠狠掐滅香煙,拽著我進了臥室,把我扔上了床。
沈宴昭大概是氣瘋了,他像一隻失控的野獸,粗魯的扯開我的睡裙。
我害怕了,攥起拳頭砸他:「沈宴昭,你王八蛋!你別碰我!我嫌你臟!」
他夾住我的腿,不讓我掙扎,低頭一口咬 在我的脖子上,疼得我直掉眼淚。
他貼著我的耳朵罵我:「安萌,你跟我服個軟,能死嗎?」
「你知不知道,我等著你來哄我,我等了你多少年?」
「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說你想吃蛋糕,我有多高興?」
「然後你他媽把我當猴耍?」
他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盯著我。
我忍住眼淚,瞪了回去。
昏暗的房間裡,我們誰也不說話,誰也不願意先認輸。
沈宴昭俯下身,離我越來越近,他快要吻到我的唇,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周俏俏打來的。
沈宴昭頓了頓,還是接了起來。
我聽見周俏俏哭著問他:「沈先生,你真的為了萌萌姐,不要我了嗎?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
「我現在人在酒吧,喝了很多酒,有個男人騷擾我……」
「我好害怕,你快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沈宴昭沒說話,他隻是盯著我,冷冷地笑著,輕聲命令我:「安萌,求我。」
「求我留下,隻要你求我,我就不走了。」
他好像忘了。
很久以前,我也曾放下尊嚴,求過他:「沈宴昭,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談一次?」
「我們能不能不鬧了?」
「我們能不能,好好在一起。」
「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那一天,沈宴昭冷漠地盯著我,笑著說:「安萌,你不配。」
這三個字,一直扎在我的心上。
直到今天,我終於能原話奉還。
我拽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說:「沈宴昭,你不配。」
沈宴昭沉默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
他把電話拿到耳邊,對周俏俏說:「等我接你回家。」
沒再看我一眼,他起身,摔門走了。
6.
第二天,沈宴昭為了周俏俏,跟別的男人大打出手的照片,就在圈子裡傳開了。
這是第一次,他和別的女人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家門口守著幾個記者,我出門的時候,被他們纏著問東問西。
沈宴昭的公司這幾年發展迅速,在京圈很有勢力。
他年輕多金,又長得英俊,在網上很有名氣,經常上熱搜。
有個女孩問我:「沈太太,請問關於沈先生和周俏俏的事,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自顧自的往前走,頭也不回地反問她:「一個是婚內出軌的男人,另一個是知三當三的女人,你想聽我說什麼?」
那個女孩追著我繼續問:「可是我聽說,當年你在沈先生最窮的時候,為了錢把他甩了。」
「後來他飛黃騰達,你又用感情綁架他,用盡手段嫁給他……」
「現在沈先生找到了真愛,他和俏俏郎才女貌,是你非要霸佔沈太太的位置,還說別人是小三。」
「你不覺得,是你在欺負人嗎?」
我停下腳步,冷笑著看過去,一把抓起那個女孩胸前的工作證。
她是個實習記者,工作證的卡包背面,還裝著南山大學的學生證。
我平靜地問她:「你是周俏俏的朋友吧?」
「當年沈宴昭為了娶我,不擇手段 ,你以為,我很想嫁給他?」
「這事兒圈裡的朋友都知道,你不知道?還是說,你為了幫你的小姐妹小三上位,專門來給我潑臟水?」
她表情一變,慌張的搶走工作證,義正言辭地狡辯:「我和她確實是朋友,但我是個記者,說出的話都是客觀公正的。」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嫁給沈先生,那他愛上了別人,你為什麼不跟他離婚?」
我笑了笑,正想說話,突然又開始流鼻血,樣子很狼狽。
有人笑話我,說:「沈太太嘴裡說不在乎,嫁給沈先生都是被逼的,怎麼又著急上火,都流鼻血了呀?」
我伸出指尖,抹掉落在嘴唇上的血。
平靜的說:「我沒上火,就是生病,快死了,最近總是流鼻血。」
人群突然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笑了。
隻有那個女孩繼續說:「裝什麼裝,流個鼻血就開始裝病裝可憐。」
「我真是看不慣你這種女人,為了搶男人,整天要死要活的,不要臉的手段都用上了,真給我們女人丟臉。」
她說完,甩著馬尾辮就走了。
她的背影,和周俏俏一樣討厭。
7.
我被記者圍住採訪的視頻,很快就上了熱搜。
沈宴昭正面回復,他說:「永遠都不會離婚,不要再去打擾我老婆。」
當天下午,周俏俏的那個記者朋友就被開除了。
很多網友罵我:「這個女的好惡心,她不想嫁就別嫁啊,搞得好像誰拿刀逼她嫁一樣,裝什麼身不由己。」
「還說她是沈老板的白月光呢,我看她就是個白蓮花。」
「沈老板那麼維護她,我都嫉妒了……」
「而且這女的以前為了錢,甩了沈霸總,現在又為了錢,嫁給沈霸總。」
「她說她不願意,就是裝清高,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罷了。」
突然有個網友插了句嘴:「你們的嘴巴都給我放幹凈,不知道真相,就他媽閉嘴。」
所有人都開始追著問他,真相是什麼?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挺俗的。
那一年,我媽得了絕癥,醫生說,這種病的遺傳概率非常大。
不止我隨時可能會重病纏身,如果我結婚生子,大概我的孩子,也免不了得病的風險。
我媽發病的那天,流了一盆的鼻血。
她失血過多,昏迷了三天,醒來以後,她說,讓我和沈宴昭分手。
我呆呆地看著她,小聲說:「媽媽,他不會嫌棄我的。」
像是說給我媽聽,也像是說給我自己聽。
媽媽輕輕握住我的手,點頭說:「媽知道,他是個好孩子。」
她頓了頓,笑著說:「你們倆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他每天早上騎著自行車在巷口等你,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有一回我看見,他買了一個肉夾饃,給你當早餐吃。」
「他兜裡一共十二塊錢,一個肉夾饃十塊錢,還剩兩塊錢買了兩杯豆漿,他一杯,你一杯。」
「你那個時候又嘴饞又缺心眼兒,他騙你說他吃過了,你也信了,捧著 肉夾饃吃得很滿足。」
「那時候小沈多可憐啊,爸爸媽媽離婚,沒人要他,每個月就給他那麼點生活費,活得像個孤兒一樣。」
「十二塊錢,可能是他一天的生活費,他想都沒想,就全都花在了你身上。」
「當時我就覺得,我姑娘有福氣,找了個這麼好的男孩子。」
「他學習好,人也好,哪裡都很好。」
「就是因為他太好了,媽才心疼他。」
那一年,沈宴昭的奶奶也生病住院,他跟著奶奶一起長大,感情很深。
為了給奶奶治病,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我媽說,沈宴昭的翅膀太單薄。
背著奶奶,再背著我,他就飛不起來了。
我掐著手心,過了很久,才顫抖著聲音,說了一句:「媽……我舍不得他。」
一句舍不得,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