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回到原世界,回到媽媽身邊。
可我沒想到,裴琛瘋了。
我說我四肢發麻,他便拿出電棍,毫不猶豫往自己身上電。
他俊朗的面容變得蒼白扭曲,帶著一種病態的偏執:
「阿芷,別怕,我陪你。」
看著陷入癲狂的裴琛,我被嚇到了。
心口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那隻看不見的大手又攥緊了我的心髒。
我疼得用力按住胸口,彎腰大口喘氣。
下一瞬,裴琛拿出刀,毫不猶豫將刀尖抵上他結實的胸膛。
冷冽的刀鋒劃破了他的白襯衫,殷紅的鮮血染透了他胸口的布料。
他薄紅的眼尾微微上挑,那雙素來淡漠的桃花眼沾染了些許釋然的笑意:
「阿芷,我又能和你感同身受了。」
他的胸口不斷湧出的鮮血,染紅了我的手。
那股溫熱的觸感讓我不寒而慄。
隨著刀尖越刺越深,他疼得控制不住地抽搐顫抖。
「裴琛!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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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琛紅著眼眶盯著我,薄唇邪氣勾起:
「阿芷,從今往後,隻要你痛,我就要比你更痛,才能贖罪,才能讓你原諒我。」
我立刻意識到,他在用自殘的方式道德綁架我,讓原諒他。
就像從前,他用抑鬱症道德綁架我,要我讓著寧小煙一樣。
他這個心理醫生,實在是太知道怎麼操控人心了。
我抽回手,冷漠地看著他:
「裴琛,別妄想用苦肉計讓我原諒你,你不配!」
「你要死就趕緊死!別賣慘惡心我了!」
他死了,沒人看著,我還能趕緊自殺回家,我巴不得呢。
10
或許是我語氣裡的滿不在乎刺痛了他。
裴琛怔愣了片刻,用力拔出胸口的刀,丟到一旁。
刀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隨後,他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發狠咬上我的唇。
「阿芷,你怎麼能對受傷的我無動於衷?你憑什麼不愛我了?」
他翻身壓制住我,失去理智般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手掌從我的腰肢緩慢向上遊走,清冷的桃花眸沾惹上濃濃的欲望,語氣似帶著誘哄:
「你知道嗎?抗抑鬱藥物的原理是讓你的身體產生多巴胺,從而抑制你的痛苦。」
「可能讓你身體產生多巴胺的,卻不僅僅有抗抑鬱藥物,親密接觸,也能讓你產生大量多巴胺,讓你暫時忘記痛苦。」
「信我,我可以瞬間把你從地獄帶上天堂。」
「隻要你試過一次,你就會重新愛上我。」
「你隻是病了,你不是不愛我了。」
萬籟寂靜間,隻有他散在我頸間紊亂的呼吸愈發清晰。
稜角分明的俊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我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在裴琛身上。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越掙扎,他吻得越狠。
力道兇得像是要把我拆吞入腹。
淺白色的裙子碎在他手裡,一股羞恥感襲來,我控制不住地流淚。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裴琛的手背上。
裴琛全身一下僵住,他松開了我,扯過被子將我裹好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
隨後,他用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淚痕,卑微懇求:
「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我蜷縮在被子裡,麻木地呵了一聲:
「放我去死,我就原諒你。」
裴琛神色一怔,涼薄的唇線抿得很直,嗓音沙啞絕望。
「阿芷,隻要你答應我好好活著,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但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11
因為沒有藥物的幹預,我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開始漸漸失去部分記憶。
就連我對裴琛的恨,都跟著我的記憶一起慢慢減少了許多。
於是,我罵他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
可裴琛不但不高興,神情還越來越慌張。
「阿芷,你哪怕每天罵罵我都好啊,你不要那麼平靜,你這樣,我真的害怕……」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想罵,但又不知道從何罵起,因為我根本不記清和他發生過什麼。
我隻記得,他讓我活得十分痛苦,生不如死。
裴琛開始翻出我和他在一起時錄的視頻,試圖帶著我回憶我和他美好的曾經。
我們一起去爬山、一起去蹦極、一起去看海、一起躺在大草原上等日出……
這些視頻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點便是,視頻的最後,經常隻剩我一個人失落地對鏡頭喃喃自語:
「阿琛又拋下我去找寧小煙了,阿琛什麼時候才能回頭看看我,發現我也很需要他呢?我也很害怕在深夜裡,一個人從深山走回市區啊……」
原來,我的抑鬱症,都是有跡可循的。
裴琛手足無措地摁滅了電視。
我淡淡地看著他,搶過遙控器,點開下一個視頻。
是他家的監控視頻。
裴琛松了一口氣,沒有阻止我。
或許他想的是,在他家裡,他肯定不會拋下我了。
監控視頻裡,寧小煙得意的笑容揚起:
「你隻不過是我劣質的替代品而已,哥哥找你隻不過是因為跨不過心裡那道防線,不舍得碰我罷了。」
「哥哥是為了我,才學的心理學,我在哥哥心裡永遠是第一位,你永遠搶不過我的,嘻嘻。」
畫面的最後,是裴琛抱著寧小煙,溫柔地安慰她。
而我,被他撞倒在地上,一地的玻璃碎片扎破了我的手掌,血流如注,無人在意。
……
洶湧的回憶襲來,我手腳發冷冒汗,生理性地嘔了一地。
這些視頻不僅沒讓我想起曾經的美好,反而讓我陷入了更強烈的痛苦。
我主動關了電視。
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裴琛撫過我掌心的疤痕,低頭顫聲問我:
「阿芷,你那天,疼嗎?」
這是我聽過最殘忍的關心。
因為這關心,遲到了太久太久。
我抽回手,麻木地點點頭。
他抬眼望我的瞬間眼眶就紅了,倉皇無力地想要解釋:
「我不是故意忽視你,我隻是沒有辦法不管小煙……」
「阿芷,我一直以為你很堅韌,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抑鬱……」
他反反復復重復著這幾句話,不像是在和我說,倒是像在欺騙他自己。
我定定地看著他,問出了那個我一直想問出的問題:
「你覺得我的抑鬱症和寧小煙的抑鬱症一樣嗎?」
「如果我和寧小煙的抑鬱症隻有一個是真的,你覺得是哪個?」
裴琛緩緩閉上眼,良久才又睜開,望向我的滿目都是悲傷:
「可我不能冒險,小煙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欠了她很多很多,必須要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真的對她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
呵。
原來他知道寧小煙的抑鬱症大概率是假的。
可他,不敢冒險,所以隻能一直辜負我。
回想起那一幕幕被拋棄的畫面,我突然覺得整個人都冷得厲害,蹲下身止不住地戰慄。
裴琛伸手想要摸我的頭,卻又停在了半空,聲音顫抖:
「因為小煙的病,所以在你和小煙之間,從前我總是選擇偏袒小煙,可我不知道,我的偏袒會把你傷得這麼深,會把小煙縱容得這麼——」
他停頓了許久,極其艱澀地說道:
「惡毒。」
隨後,裴琛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阿芷,你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產生了自我保護機制,想通過遺忘和死亡來擺脫一切問題。」
「而刺激你的源頭,是小煙,我會讓小煙來給你道歉。」
「我還會親自幫小煙挑一個聯姻對象,我保證,她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影響我們的生活了。」
我曾無數次地期盼裴琛給我這個承諾。
如今得到了,我卻是一點都不想要了。
我隻想他放我自由,讓我自殺,讓我回到原世界。
「裴琛,我根本不在乎寧小煙的道歉,也根本不在乎寧小煙嫁不嫁人,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和你根本不可能有以後。」
裴琛卻固執地把寧小煙喊了過來。
壓著她讓她和我道歉。
寧小煙自然不肯,哭哭啼啼賣慘,看向我的神情怨毒:
「哥哥,你九歲那年,要不是我為了救你被人販子抓走,現在抑鬱的人本應該是你!」
「你知道我在那個小山村裡吃了多少苦嗎?要不是我拼死逃了出來…….」
「那是我欠你的,我一直在還你,你還要我怎麼做,才能還清你的恩情?!我寧願當年被抓走的人是我!」
裴琛雙手抱頭,崩潰地看著她。
「可阿芷不欠你的……是我一次又一次無底線地縱容,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挑釁,才把阿芷害成了重度抑鬱,你給阿芷道個歉,就道個歉,我既往不咎,以後還是一家人,好不好?」
「道歉?我憑什麼道歉?」寧小煙冷笑一聲,「什麼抑鬱症,我看全是裝的!」
「她不就是通過自殺故意勾引你嗎?」
「自殺我也會啊,誰不會啊?!」
裴琛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她的眼底一片冷然:
「你都自殺九十九次了,還沒鬧夠嗎?」
寧小煙抹著眼淚推開了裴琛,跑上了別墅頂樓。
裴琛想要追上去,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彎下腰,握住我的手,喃喃道:
「讓她好好想清楚吧,阿芷,我絕不會再為了小煙拋下你了。」
我抽出手,扭過頭不想看他。
下一秒,一個人影從我眼前的巨大落地窗墜落。
寧小煙真的自殺了。
咚的一聲,她從五樓樓頂摔到了別墅地面。
裴琛衝出去抱住寧小煙時,她癲狂地笑著:
「哥哥,我要你欠我一輩子,永遠還不清,我絕對不會嫁給別人。」
12
裴琛把寧小煙送去醫院前。
他把別墅裡能置我於死地的東西都收起來了,把所有的門窗也封死了。
可他萬萬想不到,我從裡面出不去,寧小煙的媽媽卻會從外面進來找我。
她身後帶著四五個保鏢,看向我的目光怨毒至極:
「是你,是你差點害死了小煙!」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阿琛和小煙青梅竹馬,你怎麼忍心破壞他們!」
說著,她揚起手就要扇我。
我眼疾手快,側身躲過,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寧小煙媽媽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掌印。
我冷笑著罵道:
「隻要小三才會教出寧小煙那樣不要臉的女兒,隻有小三看誰都是小三!」
她捂著臉,轉身對身後的保鏢咬牙切齒道:
「給我摁住她!」
她身後的保鏢一擁而上,把我按在牆角。
寧小煙的媽媽從她的愛馬仕包包裡掏出了一根注射器,一針扎向了我脖頸。
她笑得放肆:
「小三?很多年前裴琛的媽媽也是這樣,罵我是不要臉的小三,你猜她結果怎樣?」
「這一針下去,你一分鍾內就會受盡痛苦死亡,即使法醫檢查,也查不出任何你的任何異常,你會像裴琛的媽媽那樣,被定論為心髒驟停導致的猝死,死人是不配和活人爭東西的!」
我痛苦倒地。
看我漸漸失去呼吸。
寧小煙媽媽心滿意足地帶著保鏢走了。
可她不知道,裴琛為了監視我, 在別墅裡裝滿了密密麻麻的攝像頭。
13
寧小煙進手術室後,裴琛看到了監控的那一幕。
他拼命趕回家,但已經來不及了,等待他的隻有蕭芷柔冰冷的屍體。
他跪在屍體前,拼命扇自己巴掌。
混沌的腦袋隻剩下復仇這一個想法。
他跌跌撞撞又回到了醫院。
他要讓寧小煙生不如死。
寧小煙剛從手術的麻藥中清醒。
她像往常一樣, 抱著裴琛的手臂不停撒嬌:
「哥哥,小煙的腿好疼,需要哥哥吹吹。」
裴琛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可寧小煙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哥哥,小煙為了你斷了雙腿, 你不娶小煙就沒人會娶小煙了。」
她話還沒說完, 裴琛一字一頓憤怒的聲音響徹病房:
「寧小煙, 你和你媽都是不要臉的賤貨!」
寧小煙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裴琛從沒用這麼重的語氣說過她,而且裴琛一直很喜歡她媽媽。
驚駭、憤怒、愧疚交織在裴琛臉上,他把寧小煙拽著摔倒到地上,死死鉗住了她的脖頸。
寧小煙奮力掙扎, 可裴琛像一頭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如果不是查房醫生及時出現, 寧小煙當場就會被掐死。
裴琛下手太狠了,寧小煙剛做完手術的雙腿沾到了地上的灰塵, 開始大面積感染潰爛, 最終隻能截肢。
寧小煙媽媽自知理虧,不敢報警,隻能灰溜溜地把寧小煙接回家。
裴琛把寧小煙母女趕出了家門。
他不想讓她們立刻死,他要她們從雲端跌落泥潭, 受盡折磨再死。
衣衫褴褸的母女倆在街頭吃盡苦頭。
「全世界隻有你這個心理醫生了嗎?為什麼偏偏每一次我們結婚她就鬧自殺?」
「(受」寧小煙不敢相信裴琛那麼狠心,在妄想中真的陷入了重度抑鬱。
最終, 因為和乞丐爭一個餿了的饅頭, 她們被活活打死在一個暴雪的寒冬。
她們死後,裴琛在家裡縱了一把火。
他說,他爸對不起他媽媽。
而他,對不起阿芷。
死前, 系統問裴琛要不要把他家的遺產全留給蕭芷柔。
再次聽見阿芷的消息,裴琛幾乎喘不上氣。
他在大火的灼燒中, 一字一頓地要系統告訴他的阿芷, 下次有機會再見,他定不負她。
那時,我已經回家很久了。
系統為了補償我,抹除了我身體的病痛。
我大病痊愈,和媽媽在家裡, 一邊看電視, 一邊吃著熱乎乎的火鍋時, 銀行卡突然收到了十億的巨額轉賬。
系統說,那是裴琛留給我的遺產。
我奇怪地問系統,可那個世界的錢和這個世界的錢不是不通用嗎?
系統抱歉道:
「當初我看裴琛對他妹妹那麼好, 才讓你攻略裴琛的, 沒想到……」
「我幫你把那個世界的錢換成了這個世界的錢,我害你受了那麼多苦,以後, 你就拿著這筆錢瀟灑活著吧。」
我毫不猶豫收下了錢。
受了那麼多罪,這十億,我應得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