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小步跟上。
陸之衡先將容容載回學校。
臨到校門口的時候,她才一臉懊惱道:
「壞了,我忘了宵禁時間了țŭ̀⁼。
「舍管阿姨現在肯定不讓進了。」
陳容容咬唇,有些可憐巴巴道:
「陸總,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我自己找個酒店將就一晚上就好。」
陸之衡不置可否地挑眉。
於是我識相地溫柔開口道:
「這個點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
「不如晚上就先跟我們回陸家睡一夜吧。」
我自認足夠體貼。
但話一開口,陸之衡臉色卻黑了幾分。
他猛地踩了剎車,冷冷看向我:
「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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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急停讓我胃部又是一陣翻湧。
右手死死地壓著小腹,指尖幾乎要刺進肉裡,即便如此也無法緩解胃部的疼痛。
我確信自己此刻臉應該白得和鬼沒什麼兩樣。
而陸之衡隻是漠然地看著我道:
「我和容容要去開房。
「你下車自己回家。」
陳容容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紅著臉低下頭。
我則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這附近車好像有點難打。
「我可以就待在車上,等你們結束了……」
「滾!」
我灰溜溜地下了車。
目送著狗男女揚長而去。
陳容容讀的學校在郊區,很是偏僻。
凌晨三點多,別說車了,連條狗都找不到。
我弓著腰,一步一緩地走到一棵樹旁,靠著樹幹緩緩蹲下身體。
夜風起了,冷意沿著指尖浸透到骨頭裡。
哪怕不停往手上呼出熱氣,也還是冷得讓人不斷哆嗦。
「喂——」
我播了個電話,但並不是給司機的。
「露露,你睡了嗎?
「大晚上打擾你不好意思呀。
「嗯……
「我想問一下,你和陸總最近是吵架了嗎?」
我和陸之衡所有金絲雀都處成了朋友。
露露是在此之前,最得寵的那個。
電話那頭很吵。
露露大聲地嘆氣、抱怨著,說了一大堆話,總結來說就是:
陸之衡已經很久沒找過她了。
自從那個叫容容的女大學生出現後,自己就被拉黑了。
我體貼地安慰了她幾句。
掛斷後,又馬不停蹄地打了下一個電話。
「喂?溪姐,你和陸總……」
前前後後,總共打了三十二通電話。
等最後一通掛斷時,天已經露白,好幾個早餐攤子都支起來了。
情況並不樂觀。
我揉了揉肚子,輕嘆了口氣。
每個人的答復都是一樣的。
自從陳容容出現後,陸之衡立刻和她們斷了關系。
其中有幾個手段狠辣些的,我言語暗示她們去將陸之衡搶回來。
不料她們嘆了口氣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
「我隻不過是找人調查了一下陳容容的背景。
「結果第二天陸總的助理就直接將一沓我家人的資料丟到我臉上。
「還警告我做事前要顧著家人。
「竹姐,我感覺陸總這次是真動了心。
「我是鬥不過了,你也自求多福吧!」
鼓動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計劃失敗了。
真糟糕。
我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4
回到陸家別墅已經是下午了。
客廳的沙發上,陳容容僅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露出一雙細長白皙的腿。
陸之衡神色恹恹地坐在一旁。
見我進來,他也隻是抬抬眼皮:
「昨晚去哪了?」
「醫院。」
我淡淡道:
「昨晚酒喝多了,胃不舒服。
「去拿了點藥。」
陸之衡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我看看他嚴肅的表情,又看了看邊上嬌小的陳容容,開口問道:
「她要住這裡嗎?
「暫時,還是長期?」
話出口的一瞬間,陳容容的眼神瞬間一亮。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陸之衡,隨後又害羞地低下頭。
陸之衡卻沒看她,反倒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
我的想法很重要嗎?!
陸之衡的話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我還是很知情識趣,一臉溫柔道:
「隻要你開心就好了。」
陸之衡臉卻更黑了。
他冷笑了一聲,話語中帶了顯而易見的尖銳怒氣:
「當然是長期住下了。
「你去把主臥收拾幹淨,之後容容就睡那裡。」
陳容容驚喜地看了他一眼。
我則愣了一秒。
陸之衡雖說花心,但平日對我並不算太差。
當著三兒的面給我沒臉,這還是頭一回。
也就是說,他大概真的很看重陳容容吧。
想以此讓我知難而退,主動離婚?
——絕無可能!
僅僅一秒的功夫,我又恢復了完美的笑容。
「好啊,我現在去收拾。」
說著,我溫柔看向陳容容。
「讓容容和我一起過去看一下臥室吧。
「看看哪裡不合她心意,也好換新。」
面對我時,陳容容總有些局促。
她求助地拉了拉陸之衡的袖子。
陸之衡立馬開口安撫她:
「我陪你一起。」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走進了主臥。
氛圍有些古怪。
當陳容容看到主臥裡巨大的衣帽間時,怪異的氛圍一下被打破了。
她雙眼瞪得圓溜溜的,下意識贊嘆:
「ẗŭₖ好大……好多衣服……
「好漂亮……哇,好多珠寶……」
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話語,如果從我嘴裡說出,就會顯得貪婪鄙陋。
但從她的唇間吐出,就帶了一層天真和對美好事物的純粹欣賞。
我寬和地笑笑,好脾氣道:
「你如果喜歡的話,大可以拿去穿。
「隻是要先在管家那邊登記一下租借……」
我話還沒說完,陸之衡便懶懶地打斷:
「都是些用舊的東西,有什麼好的。
「喜歡的話,我讓人給你送新的。」
陸之衡說到做到。
就有專門的設計團隊上門,給陳容容量了全身的尺寸。
一周後,各大牌子的高定,像是不值錢的地攤貨一樣,拉了整整三車過來。
陳容容有些目眩,不敢置信地一遍遍問道:
「這些真的是給我的嗎?
「真的都送給我?」
也難怪她這麼激動。
珠寶且不計,光這些衣服、鞋、包包,總價就在八位數往上。
一擲千金,不外如是。
我這一年辛辛苦苦撈的那些錢,還不及陸之衡隨手給陳容容花的十分之一多。
或許陸之衡先前並不是摳門,隻是單純覺得我不配罷了。
我穿過的舊衣服像垃圾一樣被從衣帽間清走,取而代之的是陳容容的新衣。
我看著曾穿過的舊衣物,眼角不由染了幾分紅。
即便極力想裝得平靜,但聲音仍帶了幾分顫抖。
「這些衣服既然不要了,那晚點我拿去處理掉吧。」
陸之衡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好一會,才低低地說了句「嗯」。
我強裝著冷靜,搬了七八趟,才將舊衣服都塞進了我現在住的客臥裡。
臥室門一關,我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床打了幾個滾。
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這些衣服轉手出去,少說能賺個幾百萬。
我先前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多,也才賺了一百萬。
而陳容容才剛來,我就白撿了一大筆錢。
難道她才是我的福星?
福至心靈,我決定一轉先前消極的態度。
原本我還在考慮過,和陳容容鬥個你死我活,捍衛和陸之衡的婚姻。
但這一刻,我改變想法了。
以陸之衡對我的摳門勁兒,想從他身上掏錢可太難了。
但陳容容不一樣,她可是陸之衡的真愛。
哪個男人不想在真愛面前有個高大的形象?
對陳容容,他必不可能摳門。
而我隻需在一旁,撿點他們指縫裡漏出來的,便受用不盡了。
這一刻,我不由發自內心地感謝陳容容。
5
念頭扭轉過來後,我立刻改變了策略,開始無微不至地照顧起陳容容。
「這是我特地託人買的營養品,容容這麼瘦,要多吃一點。」
「容容身材這麼好,穿這身衣服一定好看,我直接讓店員送到家裡了。」
「容容皮膚太嫩了,家裡的一些紡織品太粗糙,我新換了一批。」
……
我對陳容容幾乎是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也不知是不是殷勤得有些過頭了,有時候感覺陸之衡和陳容容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說不定……
把我當變態了?!
我倒是並不在乎。
不僅不在乎,還專門挑兩人親親熱熱時攪局:
「對了之衡,給容容買的那些東西花了……
「這個月家裡的生活費還剩……」
興致被打斷的陸之衡青筋暴突,強忍著不滿將一張卡甩給我:
「卡裡有兩千萬。
「夠了嗎?」
夠夠夠夠夠!
我兩眼放光。
兩千萬我含淚昧下一千八百萬,小金庫又壯大了幾分。
有時候我也去陳容容那邊打打秋風。
陸之衡給了她一張額度無上限的副卡。
我闲來無事便撺掇著陳容容一起出去逛街,然後對著整個商場最貴的首飾感慨:
「真好看!
「唉,要是我有錢就好了。」
小姑娘到底臉皮薄,道行淺。
基本我誇沒兩句,她就忙掏卡道:
「今竹姐你喜歡的話,我送給你吧?
「反正都是花之衡的錢。」
我自然舉雙手雙腳贊同。
東西一到手,我就立刻轉賣掉。
一段時間下來,我的小金庫迅速膨脹,很快便突破了三千萬。
我和陳容容也處成了朋友。
每天一起喝茶聊天追劇,其樂融融。
唯一叫我有些看不明白的是陸之衡。
按理說,看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和睦共處,他該高興才是。
然而每次我和陳容容待在一起,他看我的目光就極為不善。
陰沉沉的,像醞釀著一場風暴。
「江今竹。」
我深夜走到客廳,想倒杯水的時候,忽地被人按住了手腕。
酒氣打在我耳邊。
陸之衡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聲音也與平時不大相同:
「你不介意嗎?」
我隻聽他低低喃了一句,下意識反問道:
「什麼?」
陸之衡半個身體都靠在了我身上。
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兩句話:
「我和她在一起。
「你都不介意的嗎?」
我眨了眨眼睛,仍是不理解陸之衡的意思。
我介意與否,很重要嗎?
陸大少做事,又何需考慮我的感受?
我溫柔地扶著他到沙發躺下,輕聲安撫道:
「你喝多了,意識不清醒。
「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等喝完了讓容容帶你回主臥。」
陸之衡伸手想握住我的手腕。
我側身,堪堪避過。
等煮完湯走出廚房時,卻發現客廳早已空無一人。
6
那夜過後,陸之衡對我的態度就越發惡劣。
也不知我是觸到他哪一片逆鱗了。
陸之衡將我的行李從客臥扔到了地下室,又讓陳容容不許再和我接觸。
我做的飯菜,他也是千般挑剔。
有一次,甚至直接把滾燙的湯碗朝我砸來。
若不是我躲得快,臉怕是已經燙毀了。
挺沒意思的。
我大抵能猜到他的意圖。
無法是嫌我礙事了,想讓我主動離開,給陳容容騰位置。
幸好!
我數了數存折上的數字。
隻差最後一點點了。
隻差最後一點點,一切,就都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