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閃過不屑,面上卻委屈至極:
「姐姐是在怪我嗎?我不是故意的......」
咔嚓。
下巴被我順手卸掉了。
「承認了就好,別的不用多說。」
動作太快,待她捂著下巴惶恐嗚嗚啊啊叫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
頓時,所有人蜂擁而至,要將我拿下。
可為她衝鋒陷陣的奶娘還沒近身,便被我一腳踹斷大腿骨,趴在地上隻顧得上號。
同一時間,匕首抵在被封了穴道的孟雪如脖子上。
「動一個試試!」
或許是我語氣太輕了,讓他們誤以為我沒那個膽量。
竟還要往過撲。
哗啦......
手腕翻飛,孟雪如的面頰落下一指長的刀疤,鮮血淋漓。
「啊,好痛,爹娘阿兄,如兒好痛。如兒毀容了,如......」
「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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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叫了,血淋淋的耳朵被我一刀拉下後,踩在了腳下。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囂張,現下成了滿面的瑟縮與惶恐。
所有人被我逼退到了侯爺身後,我的腳才踩向了滿地打滾的孟雪如的奶娘身上。
8
「說說看,你家主子被誰趕出了府,又是怎麼落的水?」
她疼得大汗淋漓,還在嘴硬:
「大小姐就是殺了老奴,老奴也隻能實話實說。是您容不下二小姐,殺她不成便將她趕出了府。」
「二小姐差點被賊人擄走,現在腿上還帶著傷呢。」
竟是個嘴硬的。
有意思。
足尖剛抬起,孟母就叫出了聲:
「逆女,你是要反了天不成。不就是要禮物,我送你便是。」
「你敢傷了我如兒,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更不會要你。」
她可真聒噪。
孟錦,真痛。
哗啦,孟雪如的耳墜子被我拽下的同時,直直打在了孟夫人的發冠上。
一個唯一的好耳朵豁了口。
另一個自恃端莊的主母,披頭散發,滿面蒼白,儀態全無。
「下一次,我就打你眼睛上,有眼無珠留著也無用。」
孟母惶恐地跌坐在地上,再不敢開口。
其他人也見識了我的手段,不敢輕舉妄動。
9
「給過你機會了,你不珍惜,便怪不得我。」
刀尖落在吳媽手腕上,順力一挑,她的手筋就斷了。
「不說實話嗎?」
她不敢應聲,隻沒命地叫。
我揉了揉發麻的耳朵,便又一刀,直直扎在了她的心肺尖上,甚至刻意轉了轉刀柄。
死不了人,卻能痛到人生不如死。
甚至,帶出的血流成了小河,將其他人震懾得動彈不得。
陪沈翀打拼那些年,為給他找消息,我在地牢裡研究了許多折磨人的手段。
今日用在一個後院老媽子身上,倒是顯得大材小用了。
但,手段不在於高低,有用就好。
果然,才兩刀,吳媽便痛到尿了褲子。
她正要開口,孟雲廷就叫出了聲:
「你想要什麼?我們給你就是!」
「是要雪如的院子,還是認祖歸宗,還是三皇子的婚事?」
「你放下刀,我們慢慢商量。不要鬧出人命,不然,阿兄也幫不了你。」
他滔滔不絕,打斷了我的審訊。
無名火頓時蹿上頭頂。
「你過來,我跟你說我要什麼!」
他猶豫再三,還是在孟雪如的眼淚裡過來了。
「你······」
他身後的刀還沒伸出來,便被我一把掐住脖子,順便十幾個大嘴巴子噼裡啪啦落在他臉上。
人被我狠狠摔在地上吐出一口帶牙的血,才昏死過去滑出了背後的刀子。
「讓你話多,死不足惜的蠢貨!」
侯爺對上我含笑的眸子,恨到發抖,卻也不得不為了一雙兒女的性命,忍氣吞聲。
咬著牙,他命令道:
「聽她的,誰都不許動!」
我滿意地衝他彎了彎嘴角,同時冰冷的匕首在吳媽臉上拍了拍:
「說嗎?」
她再也不嘴硬了。
倒豆子一般倒出了孟錦所受的委屈與迫害。
10
鄉下回來的小姐,本就不受家人待見。
回府的第一日就因為惹哭了假千金,被關去了最小的院子裡學規矩。
後來,摔碎假千金御賜的首飾,與家人怄氣點了院子,甚至嫉妒假千金得了三皇子青睞將其推入湖中。
最後,拿著真千金的身份將假千金趕出了侯府,若非侯府尋找得及時,那假千金就要毀在了悍匪手上了。
腿上留下了指甲蓋大的一個疤,便讓侯府所有人將真千金趕出了府長教訓。
可她竟一氣之下與人私奔了。
「都是小姐······不,都是二小姐吩咐的。」
「她受不了自己因為那層血緣關系,被大小姐壓一頭,所以,她要大小姐死。」
「從始至終,都是二小姐的算計,大小姐是一件惡事都沒做過。」
「大小姐被關祠堂時,二小姐攬過送飯的活兒,卻一次飯都沒送過。整整一個月,大小姐靠吃下人剩湯熬過去的。」
「大小姐給夫人準備的生辰禮,是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平安袋,不是那個被二小姐換來的土疙瘩。」
「老爺的風寒藥,也是大小姐守著爐子熬出來的,不過入書房的時候被攔了下來,才被二小姐加了瀉藥嫁禍在了大小姐頭上。」
「世子的畫大小姐當真隻是看了一眼,沒有碰過。是二小姐,拿她暢通書房的便利,親自毀的。」
禁足,跪祠堂,挨打,甚至趕出家門自生自滅。
孟錦竟在自己的家裡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從未享受過愛意的她,帶著滿心期待回到了自己的家。
卻發現,她求而不得的愛,早有人替她享受了。而本該愛她護她疼她的骨肉血親,給她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恨和惡意。
被自己家人背棄,厭惡,甚至驅逐與打壓。
她該多無助啊。
我嘆了口氣,繼續問:
「私奔的事又怎麼說。」
吳媽身子一抖,惶恐道:
「大小姐沒有與人私奔。老爺與夫人因二小姐的離家出走,將大小姐趕出侯府,讓她知曉沒了府中眷顧的女子何其艱難時。二小姐早就買通悍匪,要將大小姐辱殺於京郊。」
「至於那封信,自然是翠竹寫的,她擅臨摹。」
我在人群中冷笑著鎖定翠竹時,她害怕極了。
刀還沒揚起,她便撲通跪到了我跟前,對吳媽的話做了一一佐證。
順便,補充了許多細節。
最後,她磕頭如搗蒜:
「是二小姐逼我的,我們做下人的,哪裡敢不從。」
「求大小姐饒命,求大小姐饒命。」
你看,刀握在自己手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對你臣服。
孟錦啊,你就是缺了一把刀。
孟雪如的罪惡幾乎板上釘釘。
「把孟雪如帶下去,重刑伺候!」
「誰敢!」
11
被我刻意放走的家丁請來了怒氣衝衝的三皇子沈煜辰。
怎麼說呢,聰慧遠不如沈翀。
連容貌,都沒繼承他母親三分。
幼時還有三分可愛,如今哪裡看著都可惡。
「還有臉看本皇子,孟錦,你簡直下賤。」
抱著快碎掉的孟雪如,他在護衛的團團保護下,衝我喋喋不休地叫囂:
「重傷朝廷命官與我的未婚妻,孟錦,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想找死。」
「來人,將這惡貫滿盈的賤人給我抓起來,送去大理寺嚴懲。」
「哦?在侯府抓他們的女兒,你問過他們同意嗎?」
即便知曉了所有真相,即便知曉了孟錦所受的一切委屈,可孟家所有人在面對三皇子對他們可憐的女兒與妹妹發難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女兒的委屈,哪有侯府的富貴與前途重要。
孟錦啊,他們不值得啊。
機會給過了,現在,他們就自負因果。
三皇子笑了,趾高氣揚的樣子倒像極了那人:
「本皇子說你不是孟家千金,誰又敢說一聲是。」
侯爺垂下眸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侯夫人嗫嚅半晌,還是閉了嘴。
隻有孟雲廷,帶著一身傷,惡狠狠道:
「殺了她!我隻有雪如一個妹妹。」
三皇子一副「你看吧無人護你」的模樣,居高臨下俯視我:
「你以為傷了雪如你就能嫁給我?做夢!」
「如今孟家不要你了,我更是要讓你生不如死為雪如賠罪。」
「你若識相的,自殺於雪如身前,我勉強留你一個全屍。」
我倒吸口涼氣:
「三皇子為了做護花使者明知真相如何,也要罔顧王法置我於死地?」
他冷嗤一聲,不屑回道:
「何來雪如算計你,從來隻有你癲狂得在侯府裡隨意殺人。」
「雪如不過是為了阻攔你發狂,被你毀了容貌。孟大人為勸你向善,便被你打落了牙。」
「真相,隻有如此而已。」
他能大庭廣眾之下顛倒黑白這般說,我就安心了。
見我笑得莫名,他大手一揮:
「來人,送去大理寺,按本皇子的說辭交代大理寺卿,命他狠狠地審。」
「恐臣,無能為力。」
大理寺卿,自暗處走來。
隻可惜,他是站在了我這邊。
我笑了,冰冷至極:
「不好意思啦,奉旨查案。在場所有人,顛倒黑白要置本宮於死地的,盡數打入地牢。」
12
「你很好,拿朕的刀,殺朕的兒子。」
天子沈翀扔下了在養心殿外長跪不起的三皇子,來質問我為何出口惡氣而已,竟拉下他的兒子。
如今的沈翀平和許多,與曾經銳利深邃手段強硬的他判若兩人。
從前他眼裡揉不得沙子,如今他隻想為了前朝後宮安穩,沒完沒了和稀泥。
我不滿意,所以靠在躺椅上眯眼曬太陽,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僵持不下,他伸手蹭了蹭我的臉。
「你呀你呀,這性子,越發像她了。」
皇帝在護國寺看太後時,一見鍾情的如妃,就是我。
如妃如妃,如他所願的妃子。
好可笑,我做了我自己的替身。
畢竟,任誰也想不到,如今的孟錦就是沈翀那個死了多年的白月光,雲棠。
模仿我自己,要多像我就能有多像。
所以,沈翀在被我一劍挑下馬,踩著肩胛骨要捏斷他脖子的時候,他在我的刀裡,在我的神態裡,找到了故人的影子。
他要封目中無人的我為如妃。
我提出的條件便是要他替我殺了假千金,報仇雪恨。
他沒有了從前的狠戾,也不願插手大臣後院之事。
隻將大理寺卿和大內總管伍公公指給了我,能不能將惡人繩之以法,全在我自己的手段上。
非常時期少不得強硬手段。
這還是十八歲的沈翀自己提出的。
所以,我選擇了血腥的嚴刑逼供。
有大理寺卿親臨現場,那毫無漏洞的罪證,他們都認。
偏偏跳出了個三皇子,要一怒為紅顏,讓我成為冤死鬼。
沈翀要保兒子,我偏偏要出口氣,我們僵持不下。
「他幼時差點病死,皇後溺愛太甚,慣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太令朕失望了。」
我冷笑:
「一句失望了就沒了?」
沈翀面露不悅。
我偏偏毫不退卻地仰面與他對視。
戲謔中帶著咄咄逼人的挑釁,是他親口對雲棠說的,他最愛的模樣。
他被這個神態逼退,正要開口······
「皇後娘娘駕到!」
我眼睛一亮,朱鹮啊,好久不見。
我處心積慮拉下三皇子,可就是為了送你見面禮啊。
13
她還是如從前一般,挺著賢良端莊的世家女模樣。
隻在看到我和我的刀時,眼尾跳了跳。
卻目不斜視跪在了沈翀跟前:
「三皇子年少,受不得奸人挑唆與陷害,才一時氣上了頭,做出了這等糊塗事。」
「沒盡到中宮之責,教出了糊塗蟲來,臣妾難辭其咎。脫冠請罪,臣妾自請入冷宮承受責罰。」
身側的嬤嬤連忙跪下身去:
「娘娘身子不好,方才能下床便帶著三皇子來負荊請罪了。陛下恕罪,冷宮娘娘進不得啊。」
若是中宮受了牽連,便動了國祚根本。
不說別的,三朝元老的朱氏一族便不會善罷甘休。
朝堂上,免不了又起紛爭。
而沈翀,最討厭的便是朝堂上的老匹夫們沒完沒了地吵。
朱鹮還與年輕時的她一樣,最愛曲線救國。
可她,想得美。
「嬤嬤話是不是太多了些,陛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李嬤嬤與皇後皆是面色一白。
我卻白了沈翀一眼:
「你也給我找個嘴替,往後難聽的話都別人說,我隻說你愛聽的,賺不賺?」
皇後的紅白臉被拆穿,端莊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多嘴的嬤嬤便被伍公公拖了出去,啪啪掌嘴聲傳來時,朱鹮的臉上結了冰。
她的恨意從我臉上一掃而過,我卻毫不在意地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沈翀的腿:
「奸人是誰?我嗎?」
「還是說那個該死的假千金?」
舍不得罰兒子,那就罰罰假千金吧。
退而求其次,對大家都好。
沈翀明白了我的退讓,陰沉的臉頓時如春雪消融。
「你是朕的愛妃,若你都成了奸人,那朕豈不成了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