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燒烤攤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反正大家既然都要吃晚飯,索性就一起吃了。
我和我哥坐一起,西西和柳青源坐一起,大波浪姐姐和短發姐姐坐一起。
來了個三方會談。
「誒呀,真是年輕呀,今天才填完誌願嗎?」
「那姐姐祝你們都考取到想要的學校,前程似錦哦。」
長發姐姐特別自來熟,站起來敬了我們一杯。
順便,也朝我眨了眨眼。
「嘉思,雖然我倆沒怎麼見過麵,但是我對你很熟悉哦。」
「畢竟你哥總是......」
後麵的話,在我哥要殺人的目光裏被她生生扼住。
氣氛也隨著串上的越來越多而逐漸活躍,柳青源這小子抖機靈一向很在行,把長發姐姐逗的咯咯笑,差點歪在另一個短發姐姐的身上。
這時候那個一直不說話的姐姐就會伸出一根手指給她支一支。
後來我們才發現,那個沉默寡言的姐姐,其實是真的不會說話。
她們倆交流的時候,打的是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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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嫵總是撐著下巴,眼含著笑意地看著她,不時弄點小動作,大概也是為了讓她不那麼在意。
晚風穿堂而過,燒烤店因為人潮湧動而逐漸熱鬧,這樣愜意的時光,突然讓我生生凝聚成一股不真實感。
一下子,喝酒就喝的有些多。
上輩子我哥工作忙的不著家的時候,我就喜歡偷偷喝酒,好像灌多了出現幻覺後我哥就會回家抱住我一樣。
視線朦朧間,我看見,一跟西西對上話的就會開啟極致社恐plus的柳青源,終於借著酒勁把她拉在角落研究什麼東西,
長發姐姐垮著那個安安靜靜不說話的女生,捏了捏她臉蛋,不滿足,然後又巨響亮地親了她一口。
我湊近了我哥,或許是上輩子和這輩子累加在一起的酒局經驗,這個男人連喝上頭都難。
眼神一片清明地望著我。
「哥,好像上輩子沒在林嫵姐身邊看見那名短發女生了。」
我瞧瞧湊在他耳邊說。
「嗯。」
他明晰的指節擺弄著我的杯子,好像說出什麼話都雲淡風輕。
「那個女孩後來自殺了。」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林嫵後來沒跟我哥搭檔,不是因為我哥名落千丈,而是因為......殉情了吧。
「我們不要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好不好?」
我攥著他的袖口,因為酒精麻痺的作用,舌頭還有些打結。
「那個姐姐我還挺喜歡的,我不想她過的這麼悲慘。」
「嗯。」
我哥應得很輕,然後默默把我逐漸摸上他大腿根的手拿了下來。
我想著我可以拿自己喝醉了當擋箭牌揩他的油,於是有些肆無忌憚,沒想到被他捉住了手。
然後慢慢地十指相扣。
澄色的燈光與雀躍的煙火下,我看著我哥滿臉鄭重地望著我,他這個人就又古板,又該死的有儀式感。
承諾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上輩子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無論是關於她的,還是關於你的。」
「段嘉思。」
就像是十二歲時我哥承諾會保護我一輩子。
然後,他就再也沒放過手。
20
我是真喝多了。
到最後連走路都有點東倒西歪,最後站不住。
我哥就把我背在了背上。
勉強跟剩下的那幾個人拜拜完,我哥就揣著我走上回家的路。
夜風混訴著無人知曉的寂靜。
夜晚路燈吸引著撲扇而義無反顧的飛蛾。
我的視線模模糊糊,腦子也混混沌沌。
忽然想到上一輩子,我也被我哥這麼背過。
那是,我剛被我哥拆穿我騙了他後的日子。
我哥幾乎逃跑似的避著我,我理所當然地覺得是他討厭我了。
其實那時候我也自暴自棄地討厭自己,大學時認識的社團學姐帶我去了酒吧,然後我幾乎在一瞬間就get到了酒精如何麻痺人神經的魅力。
那幾個晚上,就天天醉生夢死地溺在酒精裏。
喝多了就能忘記很多事,忘記被我哥那冰冷的眼神看著的痛苦,也忘記心髒那份難熬的疼。
那天我依舊在躁動聲能震響人耳膜的酒吧裏灌下一杯杯酒,然後有人就趁機摟住了我的腰。
一瞬間我就意識到這不是我哥,我哥摟住我和其他人的觸感是不一樣的。
我推開那人,想掙紮,大聲喊著,卻被酒吧本就大分貝的聲響完全蓋住。
就在我大腦混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人一拳把摟著我的人打倒在地。
思緒再回籠的時候,我被人背在背上。
街道安安靜靜,耳道還因為長期在高分貝的環境中有些堵塞。
樹影綽綽。
我意識到,這次,背著我碰我的人是我哥了。
那是我倆三個月以來第一次親密接觸,我喝酒喝大了,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就摟緊了他脖子,問他。
「哥,你愛我嗎?」
他那時怎麼回答的我上輩子到死都不記得。
這輩子卻想起來了。
晚風簌簌,他還是應我了。
那一聲輕捱,清晰而擲地有聲,卻還是留給曠無的夜。
「嗯。」
我趴在我哥的背上忽然笑了,他問我為什麼笑。
我摟緊他的脖頸,問他,哥,你知道我為什麼纏著你不放嗎。
他問為什麼。
我說,
「哥啊,要是對我有一點不好,要是真傷害到我,我肯定某天就受不了走了。」
可是,我知道的。
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