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兩個小瘋子似的。
菲佣圍著圍裙跟了出去。
這裡治安很好,他們喜歡在大草坪那裡玩,我也能瞧見他們。
我嘆了口氣,看著手裡的作業搖搖頭。
同個街區,還有一家中國人,和我們家一樣的問題,他們家已經請了家教,教小孩中文。
我猶豫著要不要也請家教,我現在正在做博士後,幫導師打雜,希望將來能留校任教。
卡裡的錢……肯定會花完的,兩個小孩將來讀書花費肯定不小,尤其想要讀好的學校,私立學校的學費也能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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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在學校論壇發布了一條廣告,給沈大寶和沈小寶找家教。
和面試者約了時間,我剛出教學樓,就看到 Tom 拿著一大束玫瑰花朝我這邊走來。
我趕緊拐個彎就跑。
他狂追不舍。
「歡!你、你跑……什麼?!」
他拿著玫瑰花,用蹩腳的中文道:「我愛你!我知道、知道你……比較害羞,但我可以等你——你的孩子,我也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愛……比你的渣前男友好一百倍……」
說完,他呼出一口氣,把小紙條收了起來,不用說,又是先把中文寫紙上,然後照著念。
Tom 長得挺好看的,是那種憂鬱型的長相,我也挺喜歡的,但是有個致命的點,他年紀比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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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榮嘉言那個小瘋子,我本來就不喜歡姐弟戀,現在更是怕得不行。
我尷尬地笑笑,用英文道:「Tom,我真沒時間談戀愛,我要養孩子,還要打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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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顧慮,」Tom 真誠道,「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試,如果不行,我會自動離開的,我可以幫你照顧孩子。歡,你是我見過最美麗、最有智慧、最溫柔的女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分擔你的負擔,不想看你這麼辛苦……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會死不瞑目的……」
周圍人開始起哄,還鼓起了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求婚現場呢。
我尷尬得腳趾摳地。
Tom 人其實挺好的,我們是研究生同學,研究文學,那時我剛生產完不久,兩個孩子又常生病,他幫忙了很多。
他已經堅持追我一年多了。
據說之前是暗戀我,以為我有老公,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做第三者插足我的婚姻……
兩個孩子也挺喜歡他的,而且孩子也會問為什麼他們沒有爸爸。
眼見著時間要來不及了,我隻能說一句:「等我想想再回復你。」
到了咖啡店的時候,我還在心神不寧,這時,我看到玻璃窗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不是榮嘉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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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不及面試應聘者了,隻能急匆匆發了信息說有事,從後門溜走。
榮嘉言怎麼在這裡?
這些年,我也可以從國內的新聞裡看到他們家族的隻言片語。
我走的那一年,他爺爺剛好中風,一家子人為了爭權鬥得不可開交。
過了一年多,他便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生低調訂婚。
之後的消息我便沒再關注。
他訂婚的那張照片,我看了挺久的。
那時孩子剛出世不久,經常夜間啼哭,我也跟著他們哭。
照片裡的榮嘉言和我認識的人完全不同。
那時他已經喜怒不形於色,緊抿著唇,渾身都是上位者的氣勢,站在高高的站臺上,好像在帶著他的王後看這天下。
我聽說我剛失蹤的時候,他也發瘋似的找我,在整個學校找,挨個同學問,去了米國好幾次,又找了偵探……
那時我躲起來很害怕,他找我找得越瘋,我被找到後被關起來的概率就越大。
後來他估計也累了,終於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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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過了好幾年,他怎麼在這裡出現?
是偶然,還是來找我的?
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我急匆匆回了家,叫菲佣立刻收行李,我說要帶他們去度假。
大寶和小寶聽說要度假,高興得很,歡呼著自己收拾行李。
正在我收拾時,門鈴響了,我嚇了一跳。
透過門縫,看到是 Tom 來了。
我忙去打開院門,道:「你怎麼來了?」
他撓撓頭:「我來看看我的孩子。」
我被他這個言論驚到了,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道:「Tom,你在鄉下的那個莊園,能帶我和孩子去玩一下嗎?其實我想借住幾天,還有,你能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嗎?」
被我的驚恐感染,Tom 也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長話短說道:「我前男友好像來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來抓我和孩子的——」
Tom 立刻答應了,幫我們把行李搬車上,開著車就往他莊園的方向去。
原來我們一行同學也去玩過,在那裡開過趴。
到了加油站時,兩個孩子要上廁所,我和菲佣帶著他們去。
我們用的是母嬰專用衛生間,我讓菲佣去買點吃的,免得鄉下的莊園沒有吃的,來不及買。
剛打開門,我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我看到榮嘉言正站在旁邊看著我,一雙眼睛深邃如海,既克制隱忍又冷漠無情——
我來不及呼救,意識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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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腦袋還很昏沉。
想起暈倒前的一幕,我嚇了一跳,忙起身想找孩子。
「別怕,」榮嘉言坐在旁邊,看著我道,「孩子睡了。」
他抬抬下巴,兩個孩子都睡在我旁邊的一張床上。
周圍的陳設——我們在飛機上。
他搖著一杯紅酒,慢慢抿了一口,道:「這些年我很想你。」
我頭還有點暈,努力坐起來,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老師,這麼多年,我以為你總會回來找我的,就算是想我了,回來看我一眼,我也會高興得發瘋的。」他的聲音低低的,「可是,你沒有,你甚至都在考慮要接受一個鳥人,居然不想回我身邊。」
他半跪在身邊,握住我的手,問:「你一點都不愛我嗎?」
他變了好多,原來他身上還有些稚氣和少年氣,現在他隻有那種令我陌生到無所適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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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這樣……」
我想抽出手。
結果沒抽出來,剛剛還一臉要把我關起來懲罰的人,現在跪在我面前,臉埋進我手掌心開始抽噎了起來。
我正在無所適從,又極度恐懼的時候,大寶醒了。
他迷迷糊糊下床,爬上來,奶聲奶氣道:「媽媽,爸爸為什麼哭了?」
榮嘉言忙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柔聲道:「爸爸找到媽媽和你們,太高興了。」
大寶高興道:「寶寶也很高興!」
大寶興奮地對我道:「媽媽!今天你被壞人迷暈了過去,爸爸突然出現,一拳就把壞人打跑了!爸爸好厲害!爸爸是奧特曼!」
我驚愕地看著榮嘉言。
他坐在我身邊,溫柔地對我說:「幸好我及時出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小寶也醒了,兩人興奮地圍著榮嘉言問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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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昏迷期間,榮嘉言不僅把我們帶上了私人飛機,飛往國內,甚至編造了一個故事,收買了大寶和小寶!
他先是讓一個人把我迷暈,然後再裝成一個英雄,趕走了壞人,在大寶和小寶六神無主的時候,從天而降,取得了兩個 4 歲孩子的信任。
他又對大寶和小寶看我們原來在一起的照片,說我和他很相愛,但是有一次我們出去玩,他為了保護我,被人打了,結果失憶了,所以沒有找我們。
而我,以為他變心了,所以不願意回去找他!
關鍵是大寶和小寶長得很像他,兩人根本沒懷疑。
等兩個小孩嘰嘰喳喳說夠了,睡著了,我終於忍不住火氣,罵道:「榮嘉言,你有病吧?你不是結婚了嗎?你現在把我們帶回國是想做什麼?你不會還想把我關起來,做你的金絲雀吧?!」
他噓了一聲,示意我別吵醒孩子。
我們去另一邊的餐廳說話。
他嘆氣一聲道:「意歡,我怎麼可能結婚?我愛的是你啊,你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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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警惕地看著他。
原來的榮嘉言,我還能看出他在想什麼,看得出他是真的高興還是煩躁,現在的榮嘉言,他的笑、生氣甚至眼淚,都有可能是假的。
他說這些溫柔的話,我完全不知道他真實的內心想法,這和我對他形成的判斷不符合。
要是我原來敢違逆他,他不僅會大發雷霆,動不動就不讓我出門,還會一臉狠厲地折騰我。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在我私自離開後這麼雲淡風輕?
而且,他嘴上說著愛我,行動呢,還不是原來偏執自私的樣子?
「意歡,我找了你很久,」他看著我,「後來我絕望了,你是一點都不想回來,一點都不想在我身邊。那時家裡爭權很厲害,我忙得不可開交——我隻能先和別人訂婚,那個女孩子是女同,我們是契約關系,她幫我奪權,我幫她掩飾她的同性戀人。我們沒結婚,現在我已經拿到了家裡 80% 的權力,她也去了國外,和她愛人生活在一起,我現在是單身……意歡,我從來愛的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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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年不懂事,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你的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你,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受不了你身邊有別人……對不起,我當時做了傷害你的事,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原諒我,但我會彌補你,真的。」
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他真的知道錯了。
我一時有點猶豫:「你真的……知道錯了?」
他點頭,非常滄桑地道:「這些年,我為了能在家族鬥爭中站穩腳跟,真的經歷很多事,原來的事,對我來說,好像過了很久,雖然我心裡還愛你,從來沒愛過別人,但我現在已經學會怎麼愛你了,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也知道你現在不愛我,但你放心,我不會像從前那樣限制你了,真的。我會一直等你。」
我一時有些迷茫,道:「那你把我帶回去做什麼?」
「我剛開始氣瘋了,你不能帶著我的孩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認真地說,「我先帶你們回國,如果你真的想嫁給那個外國人,你可以回去,但我的孩子不能叫別人爸爸。我會給他們最好的教育,我也不會結婚或者找女朋友,你可以放心去國外結婚。」
「怎麼可能?!」我怒道,「孩子是我生的,我不可能把他們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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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各退一步,你不去國外結婚,我也不會把孩子從你身邊帶走,我們一起撫養他們,這沒有什麼衝突的,好嗎?」
我吸入的麻醉劑有點多,腦子很暈,隻能先道:「等我腦子清醒了再和你談。你不能再限制我的自由。」
「那當然。」他態度很誠懇,還帶著小心翼翼,「原來是我的錯,現在我不會了。」
我還是很懷疑他。
下了飛機,他把我們帶回了當年那間公寓。
房子布置過,還有專門的兒童房,大寶和小寶很喜歡,歡天喜地地進去玩。
確認了他不會把孩子偷偷帶走,我松了口氣。
他訂了外賣,四個人吃了飯,兩個孩子還要纏著榮嘉言做遊戲,要榮嘉言給他們當馬騎。
我忙道:「該洗澡睡覺了。」
榮嘉言道:「走,兒子,爸爸帶你們去洗澡!」
說著,一手抱起兩個孩子,就往浴室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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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打了電話給 Tom。
Tom 說他都快急死了,有人撞了他的車,他理論了幾句,結果對方打了他一頓,他沒回過神,就發現我們不見了。
我隻能讓他不要急,告訴他我國內有事,先回國處理點事情。
Tom 心裡奇怪,隻讓我告訴他地址,他要來看我,幫我。
應付他幾句,我掛了電話,給菲佣打了電話,她也遇到了差不多的麻煩事,不用說,都是榮嘉言搞的鬼,我讓她先幫我看家,費用照常結給她。
我還不知道榮嘉言現在到底賣的什麼藥。
看他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剛知道我們在哪裡,公寓裡所有的布置,都像是精心策劃了很久,就等著我們回來住,連兒童房都是藍色的海盜主題,各種玩具幾乎擺滿了兩面牆壁的櫥窗。
榮嘉言很會哄小孩,沒多久,兩個小孩就陷入了夢鄉。
他對我笑著道:「我做夢都想把你們接回來,然後天天過這樣幸福的日子。意歡,我們結婚吧,好不好?以後我會學著用你喜歡的方式愛你,我們給大寶和小寶一個溫馨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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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不要,我不愛你。我們可以一起撫養他們,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尊重我,就不要逼我。」
他苦笑了一下,打開了主臥的門,道:「你睡裡面吧,我睡客房。我會等你的。」
關了門,我拍了拍胸口,這人——真的變性了?
和原來截然不同。
不會是被人魂穿了吧?
榮嘉言沒騷擾我,剛開始一段時間,天天陪著孩子,又帶他們去做了親子鑑定,重新上了戶口,辦理了幼兒園入學。
大寶和小寶每天玩得瘋起,他們讀的幼兒園是一所私立幼兒園,整個學校搞得五顏六色,各種課外活動,實踐課,老師比學生還多。
榮嘉言幾乎強勢地把他們的教育安排得明明白白。
偏偏他還要做出商量的架勢來,和我擺事實講道理,從他們家小孩的教育,再到其他老錢家的小孩如何教的。
他還鼓勵我出去工作:「你原來不是想當老師嗎?既然都拿了博士學位,你就去應聘 B 大的老師,這裡離 B 大近,你來回也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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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看起來就像是我們在合作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