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新年將至時,陳宗廷終於得了閑。
他帶我去了北京一趟,據說如今最好的心外科專家都在北京。
去做檢查時,我很有些緊張。
「我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好了。」
陳宗廷習慣性地幫我整理好頭發:「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你。」
所有詳盡專業的檢查都做完後,那位頭發全白的老專家很有些唏噓地看著我。
「我看了你的檢查報告,你算是先天性心臟病患者中並不算嚴重的一類,如果小時候及時做手術幹預,你早已恢復健康了。」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醫生,連連搖頭:「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從小到大我的家人都告訴我,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他們帶我去了很多個醫院,都是一樣的說辭。」
「到後來我再也不願意去醫院,再也不願意聽自己一遍一遍被宣判死刑。」
「他們告訴我,隻能花錢這樣精心地養著,我能活下來,長大成人,都是拜他們所賜。」
陳宗廷將我抱住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了一臉的眼淚。
「他們騙我的,是不是?」
「他們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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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願意給我治病,可以把我丟掉, 送人,為什麼要騙我,騙我這麼多年……」
「菀菀, 不要去想這些問題了。」
「你可以恢復健康, 這比任何事都重要,知道嗎?」
「我隻是想不通……」
陳宗廷更緊地抱住我:「那就不要去想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我們向前看, 別回頭了。」
25
春暖花開時,陳宗廷來接我回香港。
那時我已經平安出院,身體休養得很不錯了。
數日前他爺爺病危下了通知單, 他連夜返港去醫院。
一直到前日老爺子再次闖過鬼門關, 病情穩定下來,他才放下心。
我和他,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見過面。
陳宗廷走下車, 卻並未向我走來。
我們之前約定過的。
再一次見面的時候, 我要跑到他的身邊去。
像每一個健康的姑娘一樣。
他張開手臂。
我拎了裙擺跑下臺階,穿過滿園的碧綠鵝黃, 輕盈地跑在春風裡。
二十一年來, 第一次這樣奔跑。
連稍顯寒冷的春風都是溫煦的。
我不管不顧地撲到他的懷中。
仰起臉要吻他。
可今日我穿的平底鞋,他身量實在太高。
我隻能踮起腳。
但他低了頭, 迎合了我的吻。
26
和陳宗廷結婚已經有將近一年了。
但那天晚上,卻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放縱自己的樣子。
他親吻我胸口的傷疤, 做手術留下的印跡仍很清晰,有些醜陋。
我不想給他看到,抬起手想要捂住。
陳宗廷卻不肯。
「會不會很醜?」
「和那天晚上一樣美。」
「原來你一開始就覬覦我了。」
「不,比你想的更早。」
「那是什麼時候?你之前見過我嗎?」
「江菀,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 和你的丈夫敘舊嗎?」
陳宗廷扣住我的雙手, 再次俯下身。
「陳宗廷……我好暈, 沒辦法呼吸了……」
我故技重施。
他自然是不信的, 但卻仍是在最激烈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的心臟跳得很快, 但卻不會再撕扯著一樣絞痛。
胸腔裡蓬勃著湧動著的, 隻有壓制不住的情潮。
我主動纏上他,輕咬他的下巴:「陳宗廷, 你不用再顧忌我的身體了……」
「以後,你想怎樣做就怎麼樣做。」
我見過陳宗廷在灣區大會上作報告時嚴肅認真的樣子。
也見過他在辦公室裡開跨國會議,英語法語粵語都流暢標準的樣子。
私下在家時, 他亦有隨和閑適的一面。
家中傭人甚至都敢和他日常玩笑幾句。
但隻要他斂起笑意,身邊人就立時噤若寒蟬。
而此刻的他。
眼底有著清晰的欲望和強勢的佔有欲。
他放任自己沉淪於情欲,與我一起跌入滾滾紅塵中。
無止盡的歡愉中, 他似比我更縱情,投入。
從前我不懂,為什麼至親的人會這樣對我。
後來我才明白。
那二十一年來吃的苦受的委屈, 不過是為了讓我再次遇到陳宗廷而已。
「陳宗廷,你是不是……」
這是我第一次問,我還沒有說完,陳宗廷好似知道我要問什麼。
他的吻落在我耳邊, 濕熱的手指與我的緊緊糾纏。
我聽到他的聲音,微啞而又低沉的撩人。
「江菀,我中意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