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下藥這種事,總不能說算就算,更何況現在還給他搞出來這麼大的麻煩。
他折回房間,從紙袋裡拿出衣服,顧煙安靜地在旁邊看了片刻,忽然之間,她就笑了。
江時羿覺得莫名其妙,蹙眉盯著她。
顧煙還是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用手在眼角擦了一把,問:“你不知道我的連衣裙昨晚被你撕壞了嗎?就算你不知道,你剛剛洗澡也應該看到了,那破裙子還是湿的。”
“江時羿,我也沒有衣服穿,”她的笑停了下來,“可是你隻叫何助理送了你的衣服,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怎麼從酒店走出去?”
江時羿臉色不好看,伸手去拿手機,“我讓何助理給你買衣服送過來。”
顧煙沒說話,她起身直接朝著浴室走過去了,她也想洗澡,可他給她留下的這一身痕跡,真是洗都洗不掉,她在花灑下面流出眼淚又擦掉,身體的疼痛無法消解,好像蔓延到了心裡。
她剛剛關掉花灑,浴室的門被從外面敲響,江時羿的聲音傳來:“何助理等下會送衣服過來,我要去接許鳶,先走了。”
顧煙聞言,攥緊了拳。
他們之間話都還沒說清楚,他昨晚對她做了那種事,現在就扔下沒衣服穿的她一個人在酒店房間,想要去奔赴他的白月光。
她咬著嘴唇,幾秒後,迅速拿一次性浴巾裹住身體,又擦了一把眼角,然後一把拉開浴室房門。
已經走到房間門口的江時羿腳步頓住,聞聲回頭,看到顧煙便是一怔。
她出來得太著急,長發披散在肩頭,發梢湿漉漉地滴著水,浴巾畢竟不大,堪堪蓋住那些重點部位,她鎖骨肩頭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吻痕就直接撞進了他的視線裡。
十分刺眼。
顧煙腦海其實是空的,她隻是無法壓抑憤怒,覺得他不能就這樣走,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雙眼,開口道:“我不同意離婚。”
第3章 我是第一次,你要對我負責。
Advertisement
江時羿聞言,面色立刻沉下來,“你開什麼玩笑?”
已經說好的事,臨時毀約,任誰也受不了。
顧煙卻沒有毀約的心虛,她隻覺得委屈,她深深吸氣壓抑情緒,就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出來,她說:“昨晚我是第一次,你要對我負責。”
江時羿擰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說過了,我當時不清醒,根本不知道是你,而且我會給你補償,除了那一百萬,離婚協議上我會把房子給你,另外再……”
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多少錢都沒用,”她仰起臉,扯出個笑,眼尾卻依然泛紅,“我不會在離婚協議上籤字,你要是想走訴訟離婚的流程就自便。”
江時羿咬牙切齒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起訴。”
如果鬧到對簿公堂,江奶奶必然會知道,奶奶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已經承受不起這樣的風浪了。
“那咱們就這麼耗著吧。”她還是笑,視線卻有些朦朧,她不得不倉皇低頭掩飾。
江時羿被氣到冷笑:“怎麼,做江太太上癮?”
她心口被他這輕蔑的語氣刺了下,臉色微微蒼白,緊接著就聽他又道:“我能讓你坐上江太太這位置,就能把你拉下去。”
她手攥得很緊,指甲嵌入掌心裡,又努力仰起臉,衝他扯出一抹笑,“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知道的,我這個右耳,還是不太好使。”
江時羿一愣,沒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她的右耳。
顧煙的右耳早年受過傷,導致至今仍有聽力障礙,追根溯源,這件事和他有脫不開的關系,所以一旦提及她的右耳,就仿佛提及他肩頭無形的債務,而債主是她。
他知道她這是有意的,在吵架時說她聽不清,擺明了就是要提醒他右耳的事情,好堵住他的嘴。
他也確實沒有心思再同她繼續吵下去,眼看許鳶的航班就快落地,他看了一眼手表,最後瞥她一眼,“別以為你能永遠用這種招數,早晚我會找人,治好你的耳朵。”
說完,他還是轉身,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摔門的力道帶著怒意,震得顧煙耳膜嗡嗡地響。
她望著冰冷的門板,哪怕搬出右耳這理由,可她還是沒能留住這個男人,他還是走了。
她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地滑落面頰。
她聽說,當年許鳶出國進修,江時羿追到機場挽留,都沒能留住人。
原來愛和不愛的差別,是這樣大。
他那麼驕傲的人,卻會包容許鳶的一切,而她呢?
哪怕她曾經為他受過傷,哪怕她的第一次給了他,哪怕過去這一年裡,她為了維系這段形式婚姻做了全職主婦,就連做飯都在迎合他的口味……
這一切他都視而不見。
現在,她身上還留著他留下的痕跡,他卻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見許鳶。
酒店樓下,江時羿上車之後直奔機場。
昨天計劃好今天接許鳶,他就連部分工作都延遲了,卻萬萬沒想到會出這樣的差錯,現在時間已經很緊張,他在等紅燈的間隙裡,心底越來越焦躁。
腦中還是顧煙那張臉,她頭發湿漉漉,眼眸也是潮湿的,看著他的時候,眼神裡透著失望和受傷。
這張臉擾得他心神不寧,於是戴上藍牙耳機,撥了個電話給何亮,問那邊將顧煙的衣服送過去沒有。
何亮說:“送到了,江總……”
那頭遲疑了下,“太太好像哭了。”
那女人在哭?他蹙眉,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了些,最後卻隻是道:“別管她。”
他掛了電話,感覺更煩躁了。
他和顧煙算是一起長大,她為他受過傷,至今聽力還有障礙,雖然去年是拿了錢和他結婚,但婚後除卻沒有夫妻之實,她對他確實像妻子一樣盡職。
她甚至不聘保姆,家務都自己操持,會每天做飯等他回家。
那段時間其實他們相處得還不錯。
但現在,許鳶回來了。
昨晚是個不該發生的錯誤,是個意外,一個意外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他竭力努力斂起亂七八糟的思緒,可當他在機場見到許鳶時,卻沒有感受到多少重逢的喜悅。
許鳶似乎是開心的,撲進他懷裡,仰著臉衝他笑。
他勉強一笑,就聽見她問:“你和顧煙離婚辦完了沒有?”
他的面色微微一僵,沒料到許鳶第一句話居然是說這個,提起那女人,那些糟心事又都回來了。
他的心情愈發惡劣,推開許鳶,“還沒有,正在談。”
許鳶怔住了,“這有什麼好談的,你們不是形式婚姻嗎……居然還沒離?你說會離的!”
這裡是機場,周遭還有行人來去,他不願在這裡談這個,“這件事回頭再說,先去取你的行李。”
許鳶卻鬧起脾氣來,“你是不是騙我的?辦個離婚應該很快的啊。”
江時羿就連看著她的眼神都冷了下來。
他在許鳶身上栽過跟頭,到底不甘心,可說到底,他也有自己的脾氣,很難無底線哄女人,更別說,這還是在公眾場合。
“不走是嗎?”他冷冷道,“那行,你呆著吧。”
他轉身就大步朝著機場出口走去。
許鳶在原地氣得跺腳,委屈出兩眼的淚,也抹不開面子去追他。
她以為他會回頭的,可是沒有。
江時羿從機場離開之後,回到公司,給整個總裁辦帶來的都是低氣壓。
他進了自己辦公室關上門,覺得這些女人,一個兩個都是給他來添堵的。
他和顧煙是有婚房的,在榕城小區的大平層,但這個晚上,他並不打算回去,他加班到深夜,然後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睡下。
隻是當萬籟俱靜,他腦中浮現的,居然又是顧煙。
從這個早上想到了昨夜,最後,他記憶裡一些因為藥物作用而零散的片段卻越來越清晰——
那是她痛得抗拒,想要逃開時,他強硬地抓著她的腳腕,將人帶回自己身下……
他的喉結滾了滾,壓抑著燥熱的感覺,翻身拿起手機,看了好一陣,最後在市中心醫院為顧煙掛了明早耳科的號。
早點治好她的耳朵吧,他想,這樣就離和她兩清更近了一步。
翌日一大早,顧煙就接到江時羿的電話。
他言簡意赅說:“拿著你的病歷下樓。”
顧煙愣了愣,“什麼?”
“我的車停在小區門口,”他口氣不太好,“帶你去醫院復查。”
顧煙算了下,也確實到了定期復查的時候,她拿上病歷就下樓了。
遠遠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她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坐在副駕駛,而是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江時羿覺得,她這像是拿他當司機了,他從內視鏡往後看了一眼,視線微微凝住。
她的臉色其實不太好,面色蒼白,眼底有烏青。
應該是昨夜也沒睡好。
第4章 難道她留在他身邊,是為了被他這樣侮辱嗎?
顧煙昨晚幾乎沒合眼。
自己的丈夫去接初戀情人了,然後徹夜未歸,這種情況下,沒有女人能呼呼大睡。
如果她和江時羿是正常的夫妻,她或許可以質問他,指責他,然而他們不是。
這讓她所有的不甘心和憤怒都隻能克制。
車子緩緩駛向醫院,車廂裡一片靜默,氣氛壓抑。
就在這樣的死寂中,江時羿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他戴上藍牙耳機,順手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許鳶的聲音:“十一,你還在生氣嗎?我承認是我太心急了,可那也是因為我想早些和你在一起……”
他蹙眉,往內視鏡裡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顧煙聽到。
顧煙坐在後面,望著車窗外,臉上沒有表情。
他忽然反應過來,他戴著耳機,她是聽不到的,再說他為什麼要在乎她會不會聽到?
許鳶的語氣很軟,繼續說:“你別生氣了好嗎?我和你道歉,今天我請你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