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分手後第二個月,我和悠悠見面。
她被我嚇了一跳:「你怎麼瘦了一大圈,又減肥呢?」
聽說我還在想周恪然,她當即把我拉進 KTV,點了兩個最帥的男模過來陪著喝酒。
我一邊喝,一邊聽悠悠大言不慚:
「神出鬼沒哥和你本來就不合適,再說了,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帥哥,今天讓他們陪你喝,不滿意,姐妹明天再給你找十個!」
她正放著話,包廂門就被猛然踹開。
「掃黃!抱頭,去墻角蹲下!」
悠悠嚇得高舉雙手以證清白:「警察叔叔,我沒有——神出鬼——呃,周警官?」
我抬起猶帶著幾分醉意的眼睛,看到兩個年輕小警察身後,有人跨進門來。
好帥一張臉。
也好眼熟。
加上一米九的身高,被寬肩撐起的襯衫,在勁窄的腰身處被掛著槍套的皮帶驟然收緊。
再往下,是包裹在制服褲子裡的修長雙腿。
他目光冷冷地掃過來:
「確定除了喝酒之外,沒有其他出格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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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上湧,我挑釁地看著他:
「你是我男朋友,我真睡了人是不是現在這個狀態,你應該很清楚吧?」
他絲毫不慌,語氣淡漠:「許小姐,我必須提醒你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一個月了。」
「哦,也是。」
我氣得腦袋發暈,咬牙切齒,故意揚著唇角笑,
「那我坦白交代,我確實有出格行為。你準備怎麼辦吧,周警官?」
5
話音剛落,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周恪然眼神陡然銳利了一瞬,他上前一步,沒等我反應過來,腕間就多了一抹冰涼沉重的觸感。
他幹脆利落地用手銬把我銬上,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
「帶回局裡,審過再說。」
停頓了一下,他又微微俯下身,嘴唇幾乎貼在我耳畔,
「你不是一直想用這個嗎?今天就成全你。」
那聲音又冷又輕,拂過我耳邊的氣息卻熱熱的一片。
幾乎是立刻,我的臉就紅得發燙。
身後的幾個同事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去別的地方查人了。
周恪然目光掃過去,悠悠立刻道:「我是清白的!我有男朋友了!」
我用眼神瞪她:叛徒!
她回我一個眼神:自求多福。
和周恪然一起坐上警車的時候我還沉默著。
他倒是開口了:「你就是談新的,也不該來這種地方找。」
語氣很平靜。
卻一下子就把我的火氣點燃了。
我猛地轉過頭,怒視著他:
「不然呢?起碼人家會唱歌喝酒哄我開心,而不是在我過生日的時候,把我一個人丟在餐廳等三個小時;在我被變態騷擾想去找他幫忙的時候,發現他要送別的女生回家!」
周恪然忽然渾身僵住。
他看著我,發出的聲音有些嚴肅:「被變態騷擾,是那天晚上的事嗎?在哪裡?」
「哎呀周警官,您神通廣大,這種事竟然查不到嗎?」
我嗤笑一聲,對著他陰陽怪氣,
「既然都能送人家女孩子回家……」
「對不起。」他突然說。
這一次的道歉,比那天來還我東西時要鄭重很多。
語氣裡甚至帶著一點清晰的痛意,反而讓我愣了片刻。
車內靜謐的氣氛蔓延,那天晚上的記憶突然卷土重來。
伴隨著一同重新湧上的,還有委屈和傷心。
我移開目光,沉默下來。
手腕上堅硬的力道卻突然一松,是周恪然把手銬給摘了下來。
這東西不比我買的那些脆弱的小玩具,很輕易就把我手腕磨破了皮。
我把手往袖子裡藏了藏,語氣很不好:
「周警官這是打算對我這個嫌疑人徇私了?因為覺得愧疚嗎?」
「……就像你說的,我知道你真有那種行為之後是什麼樣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去,扯了扯胸口的領帶,
「所以我知道你沒有。」
6
「?」
我忍不住抬手,揪住他的衣襟,迫使他轉過頭和我對視,「那你剛才把我銬起來是在?」
目光相接,周恪然很坦蕩地凝視我:
「不管事實如何,你當眾承認有違法行為,按流程是要帶回去審過再說。」
他停頓了一下,
「……還有,下次別再來這種地方了。」
我突然覺得好沒意思,松開手,應了聲,沒再說話。
雖然我並沒有享受什麼特殊服務,但那地方確實不怎麼幹凈,於是去了警局還是走了正常問話的流程。
簽過字之後,周恪然送我出去,被我制止了。
「就到這裡吧。」
我不鹹不淡說完,又沒忍住刺了他兩句,
「畢竟周警官忙,之前在談的時候都不敢勞動您尊駕,何況現在咱倆都掰了。」
周恪然抿了抿唇:「……抱歉。」
我本來就是個容易情緒失控的人,他三番五次道歉,我的心理防線突然崩盤:
「閉嘴!再道一句歉我要襲警了!」
「對——」
他看著我的臉色,很識抬舉地閉上嘴,轉了話頭,
「今天收網,接下來的掃尾工作不用我參與,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看來他今天是真的不忙。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我腦中產生的念頭竟然是:
如果我能今天過生日就好了。
——許星沅,你好像真的完蛋了。
我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正要說點什麼,一旁有個年輕的小警察突然探過頭:
「周隊,人家又來給你送東西了!」
話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門來。
是那天晚上那個女孩。
她手裡還捧著一個包裝精美、打著蝴蝶結的餅幹盒,笑意又輕又甜:
「周警官,是我為了感謝你救我親手烤的餅幹……保證比上次的好吃!你嘗嘗——」
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我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想法簡直荒謬可笑。
不,是我整個人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不想再像那天晚上一樣,親耳聽到周恪然肯定的回答。
於是握緊包帶,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去,打車回家。
7
「神出鬼沒哥那張臉,有這個行情也是正常的,何況按那天晚上的情況,他對那小妹妹還有救命之恩。」
悠悠坐在我家沙發上,抱著薯片點評,
「但沅沅,你也很厲害啊,誰能像你這樣大學還沒畢業就實現財富自由——又會賺錢又漂亮,追你的人也不是沒有,這個不行換下一個唄。」
「……那不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周恪然他和別人不一樣。」
「除了帥點,身材好點,制服那個什麼……呃,誘惑,還有什麼不一樣?」
我張了張嘴,突然陷入回憶中。
周恪然是我交過的所有男朋友中,情緒最穩定的一個。
我這個人,說好聽點是嬌氣,說難聽點就是公主病。
前幾任男友都是被我折騰到受不了,最後提了分手,但周恪然不一樣。
之前我生理期,頭發臟了,又嫌冷嫌疼不肯出門,又非要洗頭,在家裡大發脾氣。
床頭櫃的東西被我扔了滿地,結果周恪然很冷靜地掃了地,收拾好一地碎片。
又去接了熱水,調好適宜的溫度和凳子的高度,讓我躺著幫我洗了頭。
我小腹又冷又疼,止痛藥還沒起效,揪著他的胳膊抱怨:
「你故意的吧?這麼冷給我洗頭發,想讓我更疼嗎?」
完全是無理取鬧。
結果他神色穩定地拿起吹風機,拍了拍面前的位置:「坐過來,我幫你吹。」
熱風帶動水汽蒸發,他微濕又發燙的指尖不時擦過我耳朵的臉頰,漸漸讓我有些心猿意馬。
吹風機關掉,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而我握住他的手:
「周警官,等我生理期結束的話,也可以幫我吹嗎?」
「可以。」
我盯著他泠然如湖水的眼睛:「幫我吹,也可以嗎?」
「……」
周恪然的耳垂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你真是——」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忽然俯下身來吻我。
「——嗯,可以。」
……
「回神。」
悠悠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從回憶裡拉出來。
她瞪著我,
「這是這幾天第一百次了吧?提到神出鬼沒哥,三言兩語就又走神了……」
她話還沒說完。
下一秒,我的手機就跟著響起來。
是我之前設置過、還沒改掉的特殊來電鈴聲。
周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