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自從陸予之和我表白之後,我好像意外地解鎖了陸予之的另一面。
當我這天上午接到陸予之第五個視頻電話的時候,我的心情已經從一開始的開心甜蜜變成了無奈。
「陸予之,陸大總裁,你不應該好好上班嗎,怎麼老摸魚玩手機。」
我在自己的公寓裡抱著小橘和陸予之視頻。
「你怎麼不叫老公?」
陸予之答非所問,還委屈巴巴。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抱著小橘刷劇。
不想和陸予之討論這個話題,不然這廝沒完沒了,得寸進尺。
在酒會為了給他面子叫了一聲老公,他十分受用。
沒正式確立關系前,他不敢提過多要求造次。
確認關系後,我發現他臉皮是真厚。
陸予之抱著手機看著我碎碎念,我自顧自刷劇。
沒聽他說什麼,太膩歪了。
「把大橘小橘接到家裡住吧。」
陸予之開口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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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刷劇入迷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對動物毛過敏嗎?」
我疑惑地問他。
「沒事,每天家裡都有阿姨打掃。」
「還是不了吧,過敏可不是小事。」
我開口回絕,不過他的提議讓我心裡甜絲絲的。
又扯皮了幾句,我掛斷視頻,把不情不願的陸予之趕去工作。
並表示,做總裁不要太戀愛腦,全公司上下指著你吃飯呢。
剛掛斷,陸予之就彈來消息。
「老婆來接我下班吧,我今天五點下班。」
好嘛,原來他是一定跟著員工五點半下班,有時候自己加班還會到八九點。
現在直接早退。
見我不回,他又發來我做的大橘的「拜託拜託」和小橘的「可憐巴巴」表情包。
還會請外援了。
我比了個「OK」答應了。
下午四點五十,我到了他辦公室門口。
他的總助說他在和客戶開會,讓我稍等片刻。
五分鐘之後,他辦公室門被拉開,裡面走出一個氣質絕佳的年輕女性。
黑色大波浪,精致的丹鳳眼,銳利上挑的眉毛,一身墨綠的西裝套裝。
踩著黑色的高跟鞋,走路帶風。
她的背影和記憶中的那個女生重合。
我走進陸予之辦公室,他正在埋頭處理文件。
「老婆你等我一會,馬上就好。」
他頭也不抬,筆桿動得飛快。
看他弄得差不多了,我開口問:
「剛剛那個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嗎?」
是我心裡一點小小的執念。
「前女友?我沒有前女友,在你之前,我沒談過戀愛。」
陸予之抬頭看向我,微微皺眉,面帶疑惑。
「你畢業那年,看見你和一個女生走在一起,她還勾著你的手臂。」
我盯著他的眼睛,急著說出證據,全然沒有意識到我的醋意已經滿天飛了。
陸予之眉目舒展,一臉原來如此。
「她隻是普高部的一個同學,那天她遇到變態尾隨,我恰好路過就幫她了。」
陸予之的語氣裡藏不住笑意。
「而且,她已經在國外結婚了。」
陸予之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補充道,還順手捏了捏我的臉。
「在亂吃什麼飛醋,我是見義勇為,別亂給我扣帽子,我都在不知道在你心裡我還有個前任。」
陸予之還嫌不夠,兩隻手都上手揉我的臉。
「好啦好啦,知道了,別揉了,我的妝要花了。」
最後一點陰霾散去,晴光萬丈好。
09.
這天難得陸予之舍得給自己放假。
可惜總裁就算放假,也有不得不開的會。
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在書房裡開會。
茶幾上擺著剛煮好的香茶,氤氳著白氣,歲月靜好。
我抬手撫鬢,耳墜忽然掉落,順著抱枕滑進了沙發縫裡。
我伸手去摳,摸到了耳墜,同時也摸到了不屬於一塊沙發材質的手感。
還粘在沙發上了。
我摳一摳,還能撕下來。
好奇怪。
拿出來一看,是我的暖寶寶。
這個牌子還是我幾個月前買的。
問題在於,我從來沒在沙發上用過,不是我弄的。
難道是小偷?
這個想法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用排除法認真做了選擇,最後嫌疑人隻剩下陸予之。
他要暖寶寶幹嘛。
幾個月前……
靈光一閃,福至心靈。
我悟了。
陸予之感冒那晚,根本沒那麼嚴重,他裝的。
這暖寶寶就是證據。
呵,男人,好心機。
所以,他酒會醉酒那晚,真的喝醉了嗎?
10.
陸予之某天接到了老宅打來的電話。
說是收拾他的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封信,上面還畫了一朵茉莉。
我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陸予之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著一張紙。
餘光瞥到茶幾上淺綠色的信封上畫著一朵潔白的茉莉,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唰,我的臉爆紅,仿佛被蒸熟的蝦。
這不是幾年前寫給陸予之的嗎,為什麼現在他在看。
陸予之聽到我回來的動靜,抬頭看向我,眼眶微紅。
小哭包。
我走上前想拿走信紙,畢竟幾年前寫的東西,筆法稚嫩,有點羞恥。
他眼疾手快地躲開了。
還把我摟坐在他懷裡,他的臉貼在我背上。
後背傳來一點濡濕的感覺。
他……哭什麼啊……
「對不起。」
背後傳來陸予之帶著哭腔的悶聲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
我想轉過身去看他怎麼回事,卻被他摟得更緊。
「我當年沒有看到這封信。我上學基本沒有翻過書。」
……好凡爾賽的發言。
「沒事啦,不用道歉。」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
「但是我覺得你受委屈了。」
陸予之抓著不放,使勁貼著我。
委屈嗎?
我愣住了。
我也說不上來。
從出生開始,我一直都被忽視,因為我的出生是父母為了 KPI。
我始終是不被期待不被愛的那個。
不喜歡社交的我雖然也有幾個知心朋友,但是原生家庭的缺陷像一個巨大的無底洞。
朋友的愛投進去,杯水車薪。
喜歡陸予之是十七歲的我最勇敢最主動的事情,但是沒有等到任何回應,無論好壞。
所以我在英國的幾年,走向另一個極端。
男朋友換得極其頻繁。
想通過這種方式證明,有人愛我,我值得被愛。
不過他們都殊途同歸。
要麼是膚淺地一起玩樂;要麼是簡單地索取情感需求,簡稱「搭伙過日子」。
人聲鼎沸後,夜深人靜時,心上那個巨大的空洞還是在呼呼透著寒風。
無數次厭惡自己,厭惡醉生夢死的生活。
可我有需要紙醉金迷來感受自己跳動的脈搏,用稀薄的愛意證明我值得被愛。
因為習慣,所以麻木。
陸予之的一句:我覺得你受委屈了。
擰松了早已超出閾值的閥門,積攢二十幾年被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緒洪流奔湧而出。
我的眼淚撲簌簌地掉,大顆大顆地砸在陸予之的手背。
委屈嗎?
應當是委屈的。
陸予之把我轉過去面對他,心疼地抱住我。
我埋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神明終來愛我。
11.
那幅被我扔在角落的線稿被我重新搬上畫架。
調色,填色,暈染。
我把成品拍照放到了自己的賬號上。
「有生之年被我蹲到了這幅畫,好感動嗚嗚嗚。」
「上色之後更甜了啊啊啊啊啊啊,大大能不能出這個系列的畫冊。」
「好喜歡好喜歡,作為老粉知道太太不賣畫,但還是想問問看這幅畫出不出?」
......
後臺收到了無數私信,問出不出畫的。
我看了看,在評論區點贊最高的那條問是否出畫的評論下面回復:
「謝謝喜歡,我的畫不出哦。」
我精心地把這幅畫裱起來,特地挑了擺在了公寓客廳裡陽光最好的地方。
陸予之到了樓下,來接我回家。
他即便知道這個公寓的存在,也從不踏足。
其實我不介意,也曾向他表達過我的想法。
他說,你需要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
我反問那你呢?
「我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