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山不老,樹木參天,生命常在,校園裡的學生們活躍矯健地奔跑在操場上,打籃球玩乒乓球踢毽子,一切都是欣欣向榮和充滿活力的。
徐徐微風吹來,那流暢又悠揚的英語歌曲從大喇叭裡飄出來,傳到了每個學生的耳朵中。
這個時候,像這種美國歌曲知道的還不多,這一代人都是唱著紅色歌曲長大的,根本沒機會聽到其他歌曲。如今聽著這優美流暢的旋律,感受著這歌曲中流露出來的那種淡淡憂傷。
打飯的,背書的,全都停了下來,甚至還有學生從窗戶裡探出頭,去從那略帶噪音的大喇叭廣播中試圖辨別那美妙的旋律。
他們仿佛看到了夏日裡從泥土鑽出的知了猴爬到綠蔭間,仿佛看到秋風吹來枝葉就那麼從綠變黃,仿佛看到了戴著紅領巾的自己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語言並不是相通的,可是音樂卻是無國界的,對往日時光的懷念,對逝去日子的憂傷,就那麼盤亙在他們心間。
一曲終了,所有的人心頭都湧起淡淡的遺憾,他們還想聽呢。
這個時候,蜜芽兒的聲音切入進來:“各位同學們中午好,現在是十一月六日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剛才我們給大家播放的是美國鄉村音樂《Country road》,接下來我們將為大家朗誦一段英文詩歌《Nothing gold can stay》,這首詩是由羅伯特·弗羅斯特所作。”
於是接下來,蜜芽兒朗誦那段英文詩,陸奎真朗讀中文部分。
“Nature's first green is gold”
“大自然的第一抹新綠是金”
“ Her hardest hue to hold. ”
“也是她最無力保留的顏色.”
“Her early leaf's a flower”
“她初發的葉子如同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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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的聲音柔軟細膩,飽滿熱情,她用流利地道圓潤的正宗英國腔,抑揚頓挫地朗誦著這首詩,關於大自然的新綠,關於花葉逝去的無奈,這一切都仿佛能從她那柔美的句子中溢出,讓人身臨其中,讓人去體味詩中的喜怒哀樂,去體味每一絲變化,每一份細膩轉折。
而陸奎真是朗誦的中文部分,相較於蜜芽兒那飽含感情的聲音,陸奎真的聲音卻是略顯清冷。
這一英一中,這一熱一冷,女生嬌軟的語調和那少年略顯成熟的硬質音感,形成了奇妙的和諧感。
“這說得真好啊!”在這首詩播放完後,陳招娣第一個反應過來:“蜜芽兒的聲音真好聽!”
“英語好聽,原來英語歌和英語詩,這麼好聽啊!”
“對對對,我以前隻覺得英文就是學習呢,現在我聽蜜芽兒這麼一說,才覺得這是一個語言,就跟咱平時說話一樣的語音。”
“……對啊!好像也不是那麼沒意思啊?”
“我也要好好學英語!我要像蜜芽兒那樣!”
而接下來的幾天,蜜芽兒早晨,中午,分兩次進行播音,除了插播英文歌曲和詩句,她偶爾還會講解一些有趣的歷史典故,中國傳統文化等。
慢慢地,大家都喜歡上了早上中午的廣播,甚至還有附近的居民,一到這個時候就要開窗戶來聽清水縣一中的廣播。
彭校長對此自然是很滿意,他在本校教職工內部會議上說:“十年的浩劫已經過去,我們的學生不能局限於課本那點知識分化,要開闊視野,要擴大知識面,顧緋同學的這個廣播,涵蓋中西,很好,大家都要認真聽!”
就連蜜芽兒的班主任,在聽了幾天蜜芽兒的廣播後,也忍不住感嘆:“這孩子廣播做得是好,我聽著都舒坦!而且她朗誦的那個英文詩真好,讓我想起了我以前上學那會兒。”
懷念哪!
偏偏她說這話的時候,白雪的媽媽也在,聽到這個,頓時臉色就不太好了。
其他幾個老師並沒有意識到白雪媽媽在不高興,當下表示贊同:“還有那個country road,我以前讀師範的時候,英語老師還給我們唱過,那都是好幾年前了,我乍一聽到,就想起我老師來,真是差點哭出來啊!”
白雪的媽媽更加不自在了,笑了笑:“這顧緋啊,就是佔了英語好的便宜!”
誰知道她這一說,其他人都不太贊同了,最先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他們班的範老師,就是之前狂誇白雪的那個,現在她是完完全全最欣賞蜜芽兒了:“話不能這麼說,顧緋的廣播能力還是很強的,她卡的節奏,對節目內容的掌握,都非常好,咱們自己不是專門做這個的,當然不知道,能做到像她一樣,各種音樂各種廣播都恰如其分,其實挺難的。”
白雪媽媽還能說啥,她隻能幹笑了聲:“這樣啊……”
而在同學們中間,蜜芽兒因為這個廣播工作,頓時一下子出名了。大家自然都忍不住打聽聲音這麼好聽的女孩子到底是哪個,課間的時候在,自然有人指點,說就是那個,看到沒,扎一個馬尾辮的。
眾人一瞧,小姑娘不但聲音好聽,英語好,就連模樣都這麼清爽好看,亭亭玉立的,夏天塘子裡的荷花一樣。
這麼一來,難免就有些男生,心思不在學習上的,暗中對蜜芽兒有點那意思。畢竟這都是初中高中生了,若在以前鄉下,這個年紀確實可以談對象了。大家心思慢慢活絡起來,有的甚至還給蜜芽兒遞個情書啥的,這其中最搞笑的是那林東。
原來林家幾個兄弟,經過上次之後,不打不相識,算是知道了蜜芽兒這號人的存在,之後林家兄弟中,有兩個表示對蜜芽兒有興趣,竟然要追求蜜芽兒。
這其中林東是老大,他暗中把自己兄弟都給罵跑了,之後自己扭捏著寫了一封信給蜜芽兒,拐著彎兒說了一大堆,最後來了句:“我覺得你打架的樣子,真勇敢,我很欣賞。”
蜜芽兒看到這封信,真是笑得不行了。
她打了他妹,還以為他要尋個機會找自己報仇雪恨,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麼一個轉折。
劉燕兒恰好過來廣播室找蜜芽兒,看到這個,也忍不住笑了。
“不是說誰欺負他妹他就打誰嗎,怎麼現在變臉了?也許被你打她妹的英姿給迷住了?”
蜜芽兒也覺得好笑:“誰知道這人怎麼想的,不理他就是了!”
就在這兩個女生說笑著的時候,旁邊的陸奎真正收拾起他的書,準備走人。
“顧緋同學,我要警告你,有一個成語叫做玩火自焚。”
蜜芽兒和劉燕兒頓時不笑了:“啥?”
陸奎真一本正經地說:“不要玩弄別人的感情,要不然早晚會付出代價的。”
蜜芽兒頓時受不了了:“拜託,我看都沒正眼看過林東,不對,確切地說,自從上次打架的事後,我都沒見過他!誰知道他怎麼了,好好地給我寫一封這信。我怎麼玩弄人感情了?”
陸奎真:“那你去給他寫信,告訴他,你對他沒什麼意思。”
蜜芽兒:“他以為他是誰啊,難道是個人給我寫信我就應該去給對方回信說我對人家沒意思,那我一天到晚就回信了!”
陸奎真頓時皺眉:“你還收到過其他人的信。”
旁邊劉燕兒直接掏出一摞來:“看,都在這裡呢!陸同學,你覺得你的主意很好的話,那麻煩你幫著寫信吧,告訴這些人,蜜芽兒一心學習,對他們沒有任何意思!”
陸奎真眯起眸子,盯著那一堆信,不說話。
蜜芽兒忍不住想笑:“算了,把那些信扔了吧,以後收到,我連拆都不用拆開,直接扔垃圾桶,這樣我啥都不知道,就不會算是‘玩弄人感情’了。”
誰知道她正要拿回來扔垃圾桶,陸奎真率先一步,直接拿了過去。
“幹嘛?”蜜芽兒不明白了,陸奎真這是要做什麼?
陸奎真捏住那一封封的信,都是沒貼郵票的,空白信皮,看樣子這都是學校裡的男生給她寫的了。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你,你怎麼處理?你真要給他們一個個寫回信”劉燕兒大驚,陸奎真這是要搞啥啊?
“我會把他們寫下來,做成名單。”
“然後?”
劉燕兒和蜜芽兒小心地望著陸奎真,為啥覺得這陸奎真臉上帶著一點狠勁兒。
“一個個警告他們,不許耽誤你學習!”
說完這個,陸奎真直接走出了廣播室。
劉燕兒和蜜芽兒面面相覷,過了半晌,劉燕兒終於忍不住道:“他,他到底是啥意思啊?”
蜜芽兒攤手:“不知道……”
以她的理解,陸奎真估計是對她有那麼點意思,至少從目前的表現看,又別扭又特別,看樣子是的。
可是……陸奎真那種眼高於頂的人看上她,算了吧,怎麼想怎麼不是愉悅開心,而是一股子別扭勁兒。
其實如果說沒有蕭競越來對比,或許她會覺得,陸奎真這種孩子也就是個不懂事,可是有了蕭競越,再想起人家蕭競越處理何美芹事件上的決然果斷和立竿見影,再看看這位陸奎真同學。
他到底明不明白,因為他,自己差點遭遇校園暴力。
如果不是自己好歹知道一些格鬥方面的知識,如果自己並不單純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那自己早被欺負到躲在廁所裡不敢出來了,他知不知道?
可是他做啥了嗎?
這就是無妄之災。
而劉燕兒很快也想到了蜜芽兒說的那種可能。
“哎喲……我想到他也許對你有意思,我就覺得渾身涼飕飕的。”
“其實……我也是。”
蜜芽兒想起了林紅:“我能打趴下一個林紅,我可打不過十個林紅!”
她知道,陸奎真這個人,長得模樣好家世好,又是從北京來的,學校裡好多女生對他多少有點那意思。
課間休息的時候,陸奎真從各班級門前走過,好多女生有意無意地都會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