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蜜芽的七十年代》, 本章共3073字, 更新于: 2024-12-16 14:47:15

  這是蕭競越的堅持,隻有十四歲的蕭競越的堅持。


  ~~~~~~~~~~~~~~~~


  蜜芽兒永遠記得那一夜,格外的寒冷,她蜷縮在奶的懷裡,依然感覺不到溫暖。


  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心心念念的人就是母親,曾經她最眷戀的就是她的懷抱。


  假如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該怎麼辦?


  這一刻忽然好恨,恨自己年幼無能,恨自己不能跑到深山裡去尋找母親。甚至在最陰暗的一刻,她自私地想,為什麼娘要進山裡去幫著救人呢,她如果自私點,不去救人,是不是就沒事了?


  家裡大人都在外面忙著,牙狗和豬毛陪在蜜芽兒身邊,一向愛和蜜芽兒爭長短的牙狗突然哭了,拿出了他的五毛錢。


  “蜜芽兒你別難過了,我把我的五毛錢送給你好不好?”


  可是蜜芽兒沒吭聲,她聽到了牙狗哥哥的安慰,卻說不出話。


  這一夜,對於蜜芽兒來說,注定是煎熬的一晚上。


  一直到了半夜時分,沒有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突然間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喊著:“小心點,快,先拿棉被裹上!”


  蜜芽兒聽到這聲音,一下子從奶懷裡蹦出去,撒丫子就往外跑。


  她看到她爹背著她娘,彎著個腰,正往家裡跑,她娘黑色的頭發湿漉漉的,耷拉在她爹脖子那裡。


  “娘——”她趕緊讓開道,跑回家,去拿大棉被,最厚的被子。


  她娘很快就被放到了炕上,燒得暖和的炕,再裹上棉被。


  大人忙活著,她又趕緊撲到廚房,找了半塊姜,切碎了,放進鍋裡開始燒水。少頃她奶來了,拿來一個圓形瓷罐子,圓白的瓷罐子,上面是八仙過海的彩繪,裡面裝著紅糖。

Advertisement


  顧老太舀了好幾大勺子的紅糖放進鍋裡:“是競越把你娘從山裡尋到背出來的,兩個人都成冰人兒了,劉美娟那人,肯定說家裡沒紅糖,多煮點,趕緊讓人給那邊送過去。”


  蜜芽兒原本在一手燒火,一手拉著風箱,現在聽到這話,那攥著風箱把手的手便停頓了下。


  “是競越哥哥救了我娘?”


  “是!”顧老太嘆息:“競越那孩子,他知道咱們大隊出了事,竟然從雪山上爬回來了,公社裡的人都沒過來,他就過來了。一聽說你娘那邊被困了,二話不說跟著進山,這不是,幾乎把自個兒的命搭進去,救了你娘!”


  蜜芽兒重新開始拉風箱,風箱呼呼呼的,灶膛裡的火苗跳躍,照得她眼前一片紅。


  不知怎麼,就在這片紅光中,她又想起那個孤高的背影,冷冷的,一個人站在夕陽下的墳堆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自己說:“嗯,奶,那多煮點吧。”


  ~~~~~~~~~~~~~~~~


  煮好了那紅糖姜水後,顧老太先讓陳秀雲給童韻端過去一大海碗,之後把剩下的裝到了一個搪瓷缸子裡,張口叫喚豬毛:“豬毛把這個給隔壁你競越哥哥送過去。騰出鍋來,我得趕緊再熬點小米粥給他們,那個養胃。”


  蜜芽兒聽了,趕緊說:“奶我送過去吧。”


  她剛才守著她娘,看她娘喝了紅糖姜水後臉色好多了,她爹正在那裡摟著她娘各種安慰呢,看起來是沒啥事兒了。她不想叨擾她爹她娘,也不想當電燈泡,心裡又擔心著蕭競越,便想過去看看。


  顧老太有些擔心:“你還小,可別燙著手。”


  其實蜜芽兒不小了,她八歲了,在其他人家,比如劉燕兒家,劉燕兒已經上山割草進廚房做飯了,隻是家裡寵著她,沒怎麼讓她幹過,平時也就幫著拉拉風箱燒燒火。


  “奶,沒事,這不是有搪瓷缸子嘛,再說又不遠!”


  顧老太抬頭看看外面,因為今天大家伙陸陸續續從山裡回來,又得忙著趕緊扒開雪看看救救莊稼,小孩子們也跟著出去幫忙了,家裡真沒人,隻好道:“行,那你送過去,小心別燙到手啊!”


  “知道的,奶,我會小心。”


  蜜芽兒小心翼翼地捧起搪瓷缸子,慢慢地邁著步子,去了隔壁蕭國棟家。


  喊門後,是苦瓜過來開的門,他看了眼蜜芽兒手裡的搪瓷缸子,納悶地說:“你來幹嘛?”


  蜜芽兒都不太想搭理他,不過蕭競越在這裡,她隻好忍忍了:“你哥受了寒,我奶熬了紅糖姜水,給他送過來。”


  苦瓜有些意外:“我哥在西屋呢,剛躺下,勝利叔他們才走,你過來吧。”


  蜜芽兒點頭,隨著苦瓜過去西屋。


  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正屋門開了,劉美娟出來了。


  她一雙眼兒盯著蜜芽兒手裡:“幹嘛呢,蜜芽兒,端著個茶缸子,裡面啥好吃的?”


  蜜芽兒笑了笑,隻好再次重復道:“這是紅糖姜水,我奶給競越哥哥煮的,他受了寒,讓他喝點。”


  劉美娟一聽笑了:“哪那麼多事啊,外面下著雪,誰不是受寒呢,我這剛出去燒火做飯的,也受寒了,先端進來吧,我等下給競越喝了。”


  等下?


  這話聽著就不對,紅糖姜水當然是趁熱喝,哪有等下的道理。


  蜜芽兒當然不樂意。


  她收起笑,故意納悶地道;“我競越哥哥在你屋裡睡嗎?”


  劉美娟聽了,頓時一噎:“啥意思?”


  蕭競越都十四歲了,這麼大的男孩子,單獨住個西屋,怎麼可能和她一個屋睡,農村裡這種瞎話可不能亂傳。


  蜜芽兒道:“不在你屋裡睡,那幹嘛送你屋!”


  說完這個,一臉天真迷茫地端著搪瓷缸子,就要進西屋。


  劉美娟不樂意了;“你這就是給我們家競越送的,怎麼了,我還不能碰了!”


  旁邊苦瓜看不過去了,他還挺喜歡他這個哥哥的。


  別人知道蕭競越,就是那個年年考第一名的蕭競越是他大哥,都羨慕得很,隻可惜大哥總是不回家,害得他不能和大哥說話親近。


  現在大哥都躺那裡了,娘竟然還要貪大哥的紅糖姜水。


  於是他嚷嚷說:“娘,那是大哥的紅糖姜水!是顧奶做給大哥的!不是做給你的!”


  他這話可是說得又響亮又理直氣壯,聽得劉美娟頓時沒話說,噎了半天,最後氣得指著苦瓜的鼻子罵;“你這個吃裡扒外的,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說我這都是為了誰,為了誰!”


  說著隨手拿起門旁邊的一個掃帚疙瘩就扔過來,隻嚇得苦瓜嗷嗚一聲趕緊滿院子跑。


  蜜芽兒根本沒搭理這對母子怎麼鬧騰,直接捧著搪瓷缸子進來,進來後還用腳帶上門了。


  屋子裡散發著一股發霉的味道,看起來這西屋平時是用來存放闲雜農具的,鋤頭鐵锨什麼的都在這裡面擱著,左邊靠牆的角落裡還有幾個大缸,估計存放點糧食什麼的。


  屋裡的一張炕佔據了半個房間,炕上也放著闲雜的笊籬蓋子面盆還有已經缺腿的凳子,破舊的馬扎,還有一個打著補丁的破包袱,裡面不知道包著一堆雜七雜八的什麼東西。


  蕭競越就躺在這樣一張炕上,不知道誰在這些雜物中扒出一個窩來安置他。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兩唇緊緊閉著,身上緊緊裹著老粗布藍格子的被子。


  蜜芽兒將搪瓷缸子放在旁邊大缸的木蓋子上,之後伸手摸了一把炕上,如她所料,那炕冰冷冰冷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燒過。


  估計生產大隊的人把他送回來安置好後,也就趕緊出去繼續除雪了,以至於根本沒人照料他。


  就在這個時候,蕭競越的身子動了動。


  她詫異地仰起臉,看向他,卻和他看了個視線相對。


  蕭競越擰眉,剛醒來,眼前還有些模糊,他就看到她白淨的小臉兒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漾著濃濃的擔憂。


  “競越哥哥,你醒來了啊?”她連忙湊過來:“你把這個喝了吧!”


  說著間,她從旁邊端過來一個搪瓷缸子。


  他嗓子發幹,身上麻麻痒痒的,之前凍得太厲害,現在身體還沒反省過來,渾身都透著酸麻,好像外面那層皮膚不是自己的了。


  “這是什麼?”


  他艱難地就要撐著炕沿坐起來。


  蜜芽兒趕緊一手扶著他起來。


  蕭競越感覺到,那雙軟綿綿小手,並沒太大力道,不過卻使出吃奶勁兒扶著自己的那種感覺,他心裡泛暖,想起她喜歡自己笑,便衝她笑了笑。


  蜜芽兒站在炕邊上,兩手捧著搪瓷缸子:“這是紅糖姜水,你喝了這個,驅驅寒。”


  紅糖姜水,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是多麼大的誘惑,特別是對於蕭競越這個剛從雪堆裡爬出來的人。


  他之前已經被灌了白酒來驅寒,可是現在聽到紅糖姜水,竟依然覺得身體在渴求。


  當下嘴唇動了動,接過來,捧到嘴邊,咕咚咕咚喝了。


  蜜芽兒看著眼前的少年仰臉痛快地喝著紅糖姜水,隻見他脖子那裡的喉結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她這麼看著,忽而間心裡便有點奇異感。


  她雖然隻有八歲,還是個純粹的小孩子,可是到底擁有上輩子的記憶,男女之間的事情,或者說男女之間的區別,她還是非常明白的。


  她想起了好多年前,當自己幾個月的時候,蕭競越他在自己那屋裡洗澡,熱氣騰騰的水霧中,她曾經看到過不該看的。

潛力新作

  • 放開那個男主讓我來

    女主受系統所迫,去攻略反派 boss 時,我乘虛而入,在地下拳館堵到了手握美強慘劇本的男主。彼時他滿身青紫,垂眸低聲道:「借過。」 我打量了一眼他手中牛皮紙袋的厚度:「十萬?我一個月給你兩倍,別打了。」 他終於抬眼看我:「條件?」 「和我談個戀愛唄。」 姍姍來遲的小白花女主在幾米開外目瞪口呆。 我歉然一笑,抱歉啊,妹妹,我的系統比你的系統厲害,而這個男人,我看中許久了。

    有個人暗戀我十一年

    2010年末,小縣城的冬天終於熱鬧了一些,到處洋溢著春節的喜氣。 外出務工的人縷縷續續回城,平日裏寬敞的街道上多了一些外地車牌,通往縣城中心的地方也開始堵起了車。變化最明顯的是縣城中心的各個商鋪,無論是賣什麽的,這個時候的客流量比一個月前明顯激增。 謝靈淩回來已經有三個月,也終於再次適應了這裏的緩慢節奏。隻是這會兒望著不遠處的排隊堵車時,不由還是會恍惚自己似乎還在A市。

    他的小孔雀

    "跟童養夫獨處第一晚就停電。黑暗中, 我踹了他一腳:「我要洗澡。」洗澡水兌好後,我懶洋洋地扯住他袖子:... "

    他的大小姐

    穿成破產的富家千金,系統要我維持嬌生慣養的人設。 我隻好黏著高冷的豪門未婚夫。 上下班要豪車接送,四件套要真絲的,隻吃挑掉了魚刺的魚。 我以為他很討厭我。系統解除後,依依不舍地想和他道別。 話沒出口,他:「知道了,新上的限量款的包已經買好了。 「走不動了?這才走幾步?算了,上來,我背你。」 我:「……」

  •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

    校花是我網戀對象

    我在校草家裡給他弟弟做家教。 網戀男友發來消息,「寶寶,我媽給我弟弟找了個家教,這個家教還是我同學,她可煩人了。」 …… 這麼巧嗎?我看著面前擺弄著手機的祁騰,有些納悶。 「那個女生可討厭了,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祁騰還在低著頭。 我被嚇得沒敢回消息。 不會這麼巧吧?雖然網戀男友是在附近的人裡挑的。 「楊妍希,你能不能好好地教我弟弟?別老是看手機?」 祁騰看我玩手機,似乎有些不滿。 「好的好的。」我悻悻地放下了手機。 他低頭繼續發消息,緊接著,我的手機開始瘋狂振動……

    老婆的初戀不是我

    在酒吧偶遇了我的隱婚老婆。 她牽手初戀,我帶著情人。 而十分鐘之前,我們剛和對方報備過行程。 她說要開會。 我說要加班。 當著外人,我倆默契地選擇假裝不認識,握手時笑得友善又親切。 然而晚上回家的時候,她卻一把握住了我,笑得危險: “玩得很花嘛。” “老公。”

    弦玄之聲

    我是京都有名的紈少爺。白日裡不過是,當街對著顧家那個聾子二爺出口調戲了句:「噴,聽不到聲兒,少了很多樂子啊!」誰知當晚,我就出現在他的房間。在我拼命呼喊的求饒聲中,他摘下了助聽器。「聽不到聲兒才有樂子,你說是吧?安少。」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