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還沒有礽兒大。」
乾武帝窘然,默默道:「你摔傷了膝蓋,此處傷口不容易好,隻能臥平養著,腿稍微彎曲些,長的痂就會裂開,隻能從頭養,你忘了那次你受傷,別處的傷養養就好了,唯獨腿上的傷養了多日。」
一提這事,紀昜也想起前世梅芳死了她受傷的那回。
可他也要面子,僵著臉道:「她不能行走,我日日抱著她就是,要你操心!」
你們別吵了!
無雙知道這話說了沒用,靈機一動,道:“腿好疼。”
當下二人也顧不得吵了,一個說我給她塗了藥啊,另一個又去拿了藥回來給她再塗一次。
後來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紀昜臉色不太好。
無雙心疼他,抱著他道:“這是妾身自己摔傷的,不怪陛下,而且也不疼,養兩天就好了。”
紀昜面見緩和之色。
突然,他臉色一變,變得有些幽怨。
“這麼說來,你倒是嫌朕責怪他了?”
無雙忙又道:“妾身怎麼會嫌陛下,妾身知道陛下是心疼妾身才會如此。”
驀地,臉色又一變。
“你覺得他對,是不是氣我讓你練武害你摔傷?”
這時無雙已經混亂了,也著實累了,翻了個身道:“我累了困了,讓我睡一會兒。”說著,她又道:“你們離我遠點,免得說什麼我還是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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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即起身去了外殿。
「談談?」
「談談!」
.
紀祚和紀礽散學回來後,聽說母後摔傷了腿,忙跑來看母後。
“母後,你怎會摔了腿?”
無雙當著兒子可不好說謊,隻能如實說了自己跟著習武不成,反而摔了自己的事。
又把紀祚叫過來,抱著他道:“若不是娘今日去看你們,還不知你們習武那麼苦,你以前回來怎麼不說?練得累不累?有沒有傷過?”
自然累,也傷過。
紀祚讓身邊人都瞞著,也是不想讓母後擔心。
“父皇說了,我是長子,以後要保護母後和弟弟妹妹的,男兒要頂天立地,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父皇能有那麼好的武藝,都是因為少年時多吃苦,才能領兵出徵,縱橫沙場,戰無不勝。兒子雖不及父皇,也要給弟妹做出個樣子。”
“別聽你爹的歪理。”無雙啐道,又想這麼說他不好,忙又道,“就算父皇說得對,但你還小,也不要把什麼都扛在自己肩頭上,若是傷了累了就跟娘說。”
紀祚露出糾結之色:“可說了隻會讓娘擔心。”
“說了娘也好心疼心疼你。”
這麼說起來好像確實太婦人之仁,因為心疼是一種很無用的情緒,並不能幫助什麼。
可無雙總覺得乾武帝/紀昜小時候過得苦,外人看他甚至她看他,總覺得他無所不能,可無所不能也需要付出代價的,誰又知道他幼年經歷了什麼。
由此,她自然想多心疼心疼兒子。
紀祚還不懂這種情緒,他隻覺得娘的懷抱好溫暖,娘心疼他他很高興,可外面站著的男人卻明白她為何如此。
心疼啊?
如今也有人心疼他了。
她、她和他的孩子,一家人!
本來兩人談得很僵,突然冥冥之中有一種契合之感,兩人都沉默不言,隻是靜靜地看著一幕。
這時,乾武帝不合時宜地在心裡說了句。
「所以你也要穩重成熟些。」
「你別蹬鼻子上臉!」
那邊也有個小子在破壞氣氛,正是紀礽。
隻見他拉著無雙興奮道:“娘,我可一點都不累,我今天把紀衡給站哭了,我沒哭,娘我是不是很厲害!”
無雙和紀祚低頭看這傻小子,當爹的也站在外面看這傻小子。
「你看他像不像你。」
紀昜啐道:「你再蹬鼻子上臉,我翻臉了!」
他又看了那傻小子一眼,哪兒像他了,他有那麼傻?!明明不像他!
第139章
最終二人是怎麼談的,無雙並不知道,不過倒是不再鬧騰她了。
也不再劃分什麼白天晚上了,而是一人一天。
不過如此一來,就紀昜就必須要學會處理朝政。也不知他為何會答應這吃力不討好的事,無雙猜他又被乾武帝坑了,具體是如何坑的,她暫時還不知道,但想來日後會知道的。
借著自己受傷,而紀昜要學著處理朝務,無雙總算可以清闲幾日。
這日,郿娥和郿嫦聯袂進了宮。
二人見無雙一副不良於行的模樣,很是詫異。
無雙又怎麼好說,是她和皇帝胡鬧弄出來的,隻能說是不小心摔的。兩人對她一番噓寒問暖後,才進入主題。
二人是為伴讀的事而來。
隨著西苑書房建立後,漸漸為京中一眾權貴得知,有不少勳貴國戚家都動了心思,有的找上了乾武帝,有的找上太上皇,無雙這自然也不會拉下。
郿娥和郿嫦二人成婚後,先後都孕育了子嗣。
這幾年裡,郿嫦生了一子一女,大兒子陳業,今年六歲,女兒陳恬,今年四歲。郿娥生了兩子一女,長子李復,比陳業小月份,長女李芳巧,今年三歲,小兒子還小,比姝寧還小一點。
如今陳業和李復都是六歲的年紀,本來兩家早就請了西席回來給兒子啟蒙,可學了一年多也就那樣,李信和陳進都不是讀書好的人,他們都覺得不怎麼樣,想必是對先生不太滿意了。
本是正尋思著換西席,這不聽說了西苑書房,就動了心思。
其實郿嫦和郿娥早就知道西苑書房這事,隻是無雙說要進人,還得等太上皇那邊發話,兩人這趟進宮,其實就為問此事而來。
“太上皇那邊已經說了,可挑合適人家的子弟入書房為伴讀。我早與陛下說過,若給祚兒和礽兒選伴讀,就挑了業哥兒和復哥兒,你們回去準備準備,擇日就送來。隻是入了書房,就不同在家裡學,規矩大學業也重,還得習武,就怕兩孩子吃不了這個苦。”
郿嫦還如以往那般爽利,渾不在意道:“怎會吃不了苦?男孩就得多吃些苦,龍子鳳孫都能吃的苦,他們自然也吃得。”
郿娥點頭贊同道:“二姐說得對,娘娘您就別擔心這個了,妾身夫君也說過,宮裡教皇子皇孫們讀書的地方,是天底下最能學到東西的地方,想要孩子成材,就不要怕孩子吃苦。”
何止是成材,能一腳踏進這裡,等於未來隻要不是太不像話,前程是穩穩當當的拿到手。
“業哥兒和復哥兒能有如此造化,也是他們的福氣,還要謝謝娘娘為他二人籌謀。”
“就是,還要謝謝娘娘了,改明兒我領業哥兒來給娘娘磕頭。”
無雙不以為然道:“謝什麼,總是表兄弟,再來祚兒和礽兒也喜歡業哥兒和復哥兒,有他們陪著一起,多少都是個照應。”
又見她們說到吃苦,無雙免不了給她們講那日去演武場,看到孩子們練武的事。雖道理都是懂的,明白有些苦就要吃避不得,但多少還是心疼。
三人說了會兒闲話,郿嫦和郿娥又說了一件事,那就是郿無暇的近況。
...
說起這個,就要提一提郿家的處境了。
郿家雖出了個皇後,但封賞俱無,也就是層面子光。一眾郿家子孫裡,年歲還小的不提,也就無雙、郿嫦、郿娥這幾個姑奶奶出息些。
郿嫦和郿娥到底是親女兒,兩人除了郿娥因姨娘不受寵,平時日子過得小心翼翼了些,但也沒缺食少衣。郿嫦自是不必說,因有何姨娘在,雖是庶女,但打小也得寵。
無雙能對郿家不聞不問,隻做個面子,但郿嫦郿娥不行,日裡難免與娘家走得近些,自然知道郿家一些近況。
當初郿無暇因乾武帝網開一面,沒跟著孫家的女眷們一起流放,而是放還回了家。回到家後,曹氏自是心疼不已,又怨女兒的命不好,竟然攤上這麼一家子人。
幸虧郿無暇嫁過去後,一直沒生養子嗣,沒有孩子,如今又是寡婦身,再嫁就不算太難。
到底還頂著皇後堂姐的名頭,曹氏並不擔心女兒再嫁能不能嫁出去,就看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待郿無暇在家養了大半年後,曹氏就開始尋摸著給女兒找個下家。
因為此事,母女倆鬧得很是不痛快。
郿無暇不想再嫁,但曹氏覺得婦道人家不嫁人,一直住在娘家不像話。再加上當年郿無暇還在閨閣時,因行事霸道,也得罪過嫂子張氏。
張氏心知小姑受寵,當年未表現出來,如今小姑折騰了一大圈,把自己折騰得越來越慘,現在落到自己的手下,雖礙於公婆不好給臉色,但張氏如今也當著一份家,自然少不了隱晦地給她一些苦頭吃。
同時也沒少在婆婆面前說些面甜心苦的話,慫恿著婆婆趕緊把小姑再嫁出去。
總之郿無暇雖不願意,但形勢比人強。
另一頭,曹氏給女兒找婆家卻並不如她所想那樣順利,真正位高權重的人家都清楚皇後和郿家的關系。哪怕不知,隻看郿家當下境況,也能知道皇後對郿家並不親近。
既然不夠親近,這郿家大女兒還跟當年的叛王有些關系,自然不願家裡弄這麼個人進門,別到時好處沒討到,反而惹得一身腥。
而門第不高的人家,曹氏又不願意。
就這麼挑挑揀揀一年多,弄得一家人都怨聲載道不說,曹氏自己也落得一頭包,隻能把要求放低了再放低,偏偏這時候郿無暇又爆出一件事,她不能生。
具體怎麼回事,郿嫦和郿娥也不知道,隻知是當年在孫家受了苛責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