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昜的暴動和混亂就是打從這時候開始的,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能生養此事,不管於情還是於理,都不易為外人所知,這事就一直瞞著外面,朕也多幫她維持魏王妃的場面。”
郿無暇也是個聰明人,當得知自己不能生養後,她便盡一切手段去維持自己魏王妃的身份地位,看得出自己對魏王還是有用的,她便想魏王所想,做魏王想做,對付一切魏王所厭惡的。
在內打理好魏王府,在外不弱魏王一切面子,還能在平時與各家王妃及宮裡嫔妃來往之間遊刃有餘。
所以男人要是偏起心來,真就是偏的。
郿無暇所遇到的這一切,無雙都沒有遇到。
剛進門時,因魏王寵她,漱玉因此忌憚不敢隨意出手,後來倒是出手了,卻被魏王給處置了,至於後面那一切,自是更沒有了。
男人不是不能事事為你周全,端看他願不願意,他願意替你上心,抵得上你費盡心機多番籌謀。
無雙撲進了乾武帝懷裡,抱著他勁瘦的腰肢,又是親昵又是撒嬌地輕搖著。
“雔雔最喜歡陛下了。”
乾武帝低頭看她,明明都幾個孩子娘了,還如此嬌氣。
他正想說點什麼,一個鬼哭狼嚎地聲音驀地響起。
「雔雔是誰?雔雔最喜歡陛下,那雔雔不喜歡我了嗎?」
呃?!!!
無雙去看乾武帝,乾武帝眼中隱隱有一絲懊惱和愧疚。
啊啊啊他為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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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想去捂臉,又有點沒臉。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有點像和情郎幽會,被正牌夫君給發現了,這會兒又是心虛,又是心慌,又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她正琢磨怎麼答他,這時目光一凝,卻是看見遠處太和帝帶著幾個內侍,正往湖邊走去,忙道:“等等,是父皇!”
她拉起乾武帝道:“陛下,是父皇,我們快去給父皇請安吧。”
而後便忙不迭地往太上皇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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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詫異地看著衝到自己面前的皇後。
再看看跟在後面來的兒子。
他這兒子向來穩重自制,難得步履隱見急促,這是怎麼了?
“父皇大安。”
太上皇叫起,又道:“你和皇帝怎麼來了?”
無雙解釋道:“今日晨起,祚兒和礽兒來書房上學,姝寧鬧著也要來,妾身想著多日未來探望太皇太後,便帶著姝寧也來了。剛從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宮裡出來,妾身想著來給父皇請安,正好碰見陛下也來了,就一同來了。”
這時乾武帝也走了上來,給太上皇見禮。
太上皇見姝寧也來了,讓奶娘把孫女抱來逗弄了會兒,才揮揮手道:“行吧,你們既然請了安就回去,皇帝政務繁忙,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朕身上。朕很好,吃得好穿得暖,龍體比以前好多了,日裡還有祚兒和礽兒的陪伴,你們忙自己的去。”
無雙和乾武帝隻能點頭應是,而後太上皇就繼續釣他的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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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路上,紀昜一陣窮追猛打。
無雙大驚失色,幸好有乾武帝一旁策應她,說還有幾樣政務沒處理,才讓紀昜放下一句‘你等我’而去。
他帶著紀昜去了紫宸殿,無雙則回到鳳棲宮。
不過沒過多久,紀昜就回來了。
幸好的是這一次乾武帝不在,根據無雙判斷應該是進小黑屋了,之後接受紀昜的‘嚴刑拷打’,似乎就沒那麼難受了,反而更像情趣,她自然不吝說了一大堆‘我最心悅喜歡你’之類的好話。
即是如此,兩人也在寢殿纏磨了一中午兼一下午。
玲瓏見陛下來後,就拉著娘娘去了寢殿裡,不多會兒裡面就傳出一些不可言說的聲音,忙把其他宮人都撵了下去。
她因為不能離遠,隻能在外面靜靜等待,時不時就聽見娘娘的求饒聲。那絲絲啜泣,似奶貓兒撒嬌,期間夾雜著聲聲如泣的求饒聲,以及那一連串‘雙雙最愛陛下’的好話,當真是讓人羞煞極了。
本來經過暗衛訓練的她,早已是心靜如水,此時也忍不住浮想聯翩,心想天下夫妻是不是都是如此這般。
一直到後半晌,紀祚他們放學之前,姝寧又鬧著找娘,寢殿裡這才休戰。
紀昜志得意滿,滿臉餍足之態地走了。
留下無雙渾身酸軟,還得慌張地張羅著哄女兒,心裡沒少暗中啐罵他壞死了欺負人之類。
一般晚膳都是一家五口一起用的,乾武帝缺席了,據說還有政務沒忙完。
無雙暗中笑他顧此失彼,轉念一想紀昜好像從不管政務,都是乾武帝忙著的,怪不得他敢如此囂張,皆因有人在後面兜著。
這麼一看,又不免有些同情乾武帝,什麼苦活兒累活兒髒活兒都是他的,他還得事事周全她。
因此,用罷膳後,紫宸殿裡來人說陛下召娘娘過去。
無雙不光去了,還帶了她讓人熬的補湯,以及一些飯食,陪著乾武帝又在紫宸殿裡用了一頓飯。
用罷後,乾武帝又說他頭疼,身子骨疲累。
無雙忙又自告奮勇說要給他按捏一下,松乏松乏筋骨。
於是乾武帝又享受了一番美人恩,之後自是不可言說。
這一夜兩人都沒回鳳棲宮,顛龍倒鳳,濃情蜜意,美不勝收。
鳳棲宮那,姝寧起先鬧著找娘,聽說娘去紫宸殿了,本還想鬧著去紫宸殿,紀祚見妹妹鬧騰,忙讓奶娘把妹妹抱來和他與二弟一同睡。
兩個當哥哥的為了哄妹妹,算是竭盡所能了,等把妹妹哄睡,都覺得母後真不容易,也不知當初他們也這麼大時,是不是也這麼鬧騰。
至於無雙和紀昜乾武帝的官司,總之就這麼過去了,似乎所謂吃醋鬧騰都隻是情趣,不過給日子增添了一些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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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明惠郡主回京了。
她回來的當日,就住進了西苑。
無雙作為皇後,哪怕是看著太皇太後的面子,也得派人詢問一二,或是露個面。她想了想,索性也不費二茬事,權當看在太皇太後與她為善的份上,去了趟西苑。
再見明惠郡主,對方似乎變了許多。
與以前相比,她豐腴了不少,一改少女時的嬌俏,變得成熟美豔,氣色看起來不錯,不像在婆家受了苛待。
太皇太後見無雙來了,十分高興,不光與她說了些外孫女的事,還拉著明惠郡主也與無雙說話。
從太皇太後口中無雙得知,明惠郡主雖回了京,但她丈夫已經追過來了,兩人幾乎前後腳到的,隻是對方並沒有住進西苑,而是住在外面。
既然如此,那問題就不大,且無雙看明惠郡主神態,也不像要鬧著和丈夫和離的模樣,更多的像是在怄氣。
更深一些的內情,就不是她該知道的,她隻用把場面功夫做好,剩下的想必太皇太後自會有處置。
等無雙走後,太皇太後道:“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娘,還這麼不懂事。皇後能來,說明看重你,與其說是看重你,不如說看在我這老婆子的面子上。可你想想,外祖母能再活幾年?你以後若是受了委屈,能找誰?
“找娘家?常家不見得敢惹上孔家為你出頭。交情、人情、面子情,都是處出來的,你對人好,人才會對你好,你交好了她,自然在皇帝在未來皇帝面前留下了好印象。靠著這點,就算以後外祖母走了,也不怕你吃虧受委屈。”
明惠郡主還有些不甘不願的模樣。
她確實不甘不願,不然之前也不會待無雙冷淡,雖算不上無禮,但絕稱不上熱情。此時聽見太皇太後對自己一陣數落,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外祖母真哪日沒了。
“外祖母,您定會長長壽壽,千萬別說這種話。”見太皇太後還瞪著自己,她又道:“外祖母放心,惠兒以後會試著交好皇後的。”
見她示弱,太皇太後將她拉到懷裡道:“你別不情願,我也是為你好,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為了你以後的孩子,你交好她也比得罪她了好。她看似不吭不響,實則遠近親疏心裡都有數,不然這趟也不會親自來。旁人隻道皇後好說話,其實有些事皇帝都幫她幹了,不好的也到不了她面前,自然顯得她面性軟。”
“就像你!”
說到這裡,太皇太後嚴肅地看著明惠郡主:“仗著孔範讓你,你就與他撒潑放刁。你就算不想讓他納妾,就不會用一些隱晦的手段,把男人籠絡好了,心甘情願為你做事,難道不好?總比你傻得衝在前頭,冒著大不韪去頂撞他父母,鬧得族裡都知道,壞了自己名聲還不落好的強。”
“說到這,我又要說說郿氏了,還是那句話,你別瞧她不起。”太皇太後頗有些感嘆道,“自古以來,皇帝三宮六院無數嫔妃,哪怕不是皇帝,隻要是富貴一些的人家,哪個不是妻妾一大群。可你瞧瞧她,當初嫁給魏王後,魏王就她一個,後來當了太子當了皇帝,依舊隻有她一個。”
“皇後要想獨寵實在太難了,古往今來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為何別人不能,她能?除了皇帝本性不貪花好色外,多少與她手段有關。旁人隻道皇後面性軟,沒有皇後威嚴,有事了隻會找皇帝,你又怎知男人不喜歡這樣的?
“有的男人喜歡性格強硬的女人,但那是少數,多數還是喜歡性格軟的,單純的,心機沒那麼多的。在外面跟人勾心鬥角,回來再對著一個心眼比你還多的,你能喜歡能放松?越是性格強硬又有本事的男人,越是多疑越是想得多,他想得多,你就不能想得多,不如單純點多示弱,他反而疼惜你,願意事事庇護於你,事事為你周全。
“你撒潑放刁,孔範讓著你,那是情趣,但偶爾也要適可而止,什麼事都講究個度,他煩了,不願讓著你了,你抓瞎了你開始鬧騰,越鬧越不像話,於是你下不了臺了,你隻能跑回京了。
“這次孔範或是顧忌你身份,或是念著夫妻情分,跑來追你,你就沒想想,若是你沒這個身份,沒有我這個老婆子替你撐著,又或是他父母不讓他來追你,你又該如何下臺,難道就真不回去了?”
明惠郡主徹底被太皇太後說慌了。
“那、那外祖母,我該怎麼辦?”
“所以我說要你交好皇後,交好了她,以後哀家走了,你還有個倚仗,哪天你闖了禍,孔家那邊多少能有些忌憚。多跟皇後學學怎麼拿捏男人,怎麼跟男人相處,你能學到她一半聰明,外祖母也不用這麼操心了。”
太皇太後看了外孫女一眼,感嘆道:“若是拿葉子牌打比方,她是拿一手爛牌,能把爛牌打成好牌,而你就是拿了一手好牌,卻能把好牌打輸。把性格改一改,凡事多想多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就是好的。”
第138章
太皇太後已經很老了。
至少在成婚這麼多年隻回京了兩次的明惠郡主眼裡, 比以前老了太多太多。
見外祖母白發蒼蒼,還在為她籌謀,還在循循善誘教她, 明惠郡主忍不住淚滿眼眶。
“外祖母, 我都聽你的。”
“好孩子,外祖母能教你一時,教不了你一世, 你要自己明白,畢竟以後的日子是你自己過的。”
她連連點頭,抹著眼淚:“我一定跟皇後娘娘多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