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進了寢殿,她隨後跟上。
見他徑自在榻上坐著,並沒有過來抱她意思,無雙想了想繞去另一邊,上了榻。
她不安地躺了下,覺得有些不自在,又坐起來將一側帳子放下,這樣可以擋一擋燈光,正要回身躺下,一隻結實的手臂環上她的腰。
無雙被嚇了一跳,背貼在他有些燙的胸膛上,她下意識地轉頭回身,正好讓他抱了滿懷。
柔軟的嬌軀密密實實地緊貼在結實的男體上,她腦海劃過不合時宜的畫面,正是那日她為他更衣時的景象。
“殿下……”
她粉唇微顫,克制不住瑟瑟發抖。
他低下頭,極近的距離讓他的眉眼在無雙眼中放大,他眼神有些怪,裡面似乎藏著火。
正緊張著,見他驀地皺起眉。
須臾,他叫了一聲‘無雙’。
“陛下?”
他還抱著她,卻沒有方才抱得那麼緊了,又順勢躺了下,半壓著她的身上,似乎是困了,他微微地打了個哈欠。
“無雙?”
“陛下?”
“你要說嗯?”
她不安地潤了潤唇,學著他嗯了一聲,是上聲,有點疑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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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
“嗯?”
“無雙?”
“嗯?”
他突然笑了起來,她被他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偏開眼小聲道:“你幹嘛?”
“無雙好聰明,我叫你,你都知道嗯了?”
她有點尷尬:“不是你讓我這麼說的。”
“無雙?”
“……嗯?”
他將她摟進懷裡抱著,換了個姿勢:“你這幾天沒進宮,朕晚上都睡不好,正睡著,被你吵醒了,那我們一起睡?”
無雙有點搞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不過她本來腦子就糊成一團,便微微地點了點頭。
他又換了個姿勢,似乎在找怎麼抱著她睡才能舒服的姿勢,磨蹭之間,無雙感覺有一個什麼硬東西硌了她。
她被硌得有點難受,便伸手過去想拿開,以為是他的玉佩,等手伸過去將要揮之際,才遲鈍地明白那是什麼物。
她瞬時收回手,也不敢動了,渾身僵硬。
這一次是她的手臂硌到他了,他拿著她的手放開了些,抱實了又調了個姿勢,才終於不動來動去了。
可如此一來,倒成了無雙的難熬,因為那物硌在不該硌的地方。
她霍然明悟,其實不是他睡姿不舒服,而是那處不舒服,所以他才會不斷調整尋找舒服的姿勢。
他是不是故意的?
無雙隻能想到他是故意的,畢竟他有妃子有三宮六院,不可能不懂這種反應是什麼。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隻能緊緊地閉著眼睛,通紅著滾燙的臉,當一切都不存在。
乾武帝瞪著眼睛,咳了兩聲:「咳咳。」
「你別打擾我和無雙睡覺。」
是我打擾你睡覺?明明是你打擾我睡覺!
他透過他的眼睛,看著懷裡霞飛雙頰的人兒,再感受感受他愚蠢的行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了眼不見為淨,他將自己沉入黑暗中。
.
無雙坐在馬車裡,想到昨晚的事,依舊覺得耳根發熱。
車很快就到了趙國公府門前,小泉子按照慣例要送她回小院,走到一條岔道時,無雙突然道:“你回宮吧,我還有些事。”
小泉子目露疑惑,到底什麼也沒說,而是讓人去把梅芳叫來,由她陪著無雙,才轉身離開了。
“姑、姑娘?”梅芳疑惑道。
“別忘了要去給娘請安。”
無雙到時,其實正房裡還有其他人。
有趙見齊之妻世子夫人孟氏,有國公府幾個庶子之妻,以及數個還未出嫁的庶女,另還有幾個下面的小輩。還有一人,便是趙見知的妾室,雖沒有二夫人之名,卻行二夫人之實的陳雲裳。
聽說郿無雙來了,堂上當即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隻有下面幾個歲數小的,還不懂大人們為何不說話了。
陳雲裳咬著下唇道:“姑母,她來做什麼?”
能做什麼?
下人不是通報的很明白了?人家是來請安的。
陳氏的臉也青一陣白一陣,她隻能想到郿無雙是來示威的,昨兒她才發作她,今天她就來了。
若是別的時候也就罷,偏偏就在她以為對方失寵,誰知當晚接人的車就大張旗鼓停在門外,現在從宮裡回來了,來找她顯擺了?
“她到底還要不要臉了?”陳雲裳沒忍住道。她自然也知道昨晚郿無雙被接走的事。
世子夫人孟氏道:“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見陳氏也不說話,孟氏想這時避了確實不好看,而且也沒有避的地處。她想了想,對陳雲裳道:“二弟妹,等下二弟妹進來了,你……還是規矩些。”
其實這兩聲二弟妹已經夠尷尬了,足以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陳雲裳身上,孟氏也知這話說出來得罪人,但她也知道二弟這二房不是個好相與的,又一直仗著有婆婆撐腰,從沒把二弟妹放在眼裡。
還是那位二弟妹一直躲著她,平時都不出門,才少了許多爭執。
如今兩人正面碰上,又是如此敏感的時刻,她就怕陳雲裳會按捺不住脾氣,到時起了爭執,等於他們之前的忍氣吞聲全白做了,畢竟形勢比人強,而那位又正得勢。
第124章
陳雲裳一聽見孟氏這兩聲二弟妹,臉當即垮了下來。
她面做委屈狀,去看陳氏,誰知陳氏一臉若有所思,根本沒看她。
“把孩子們帶去別的屋去,你們就別避了。”陳氏道,又讓去把無雙請進來。
很快,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前。
她穿著湘妃色缂絲交領衫,下著月白色綾裙,那條裙子乍一看隻是月白色,卻在行走之間有柔光流動,仔細一看才能發現玄妙,那裙褶之間竟有若隱若現的暗紋,是一條價值不菲的月華裙。
這月華裙以裙幅越多越好,腰間褶裥越密越佳,曾被人說‘人工物料,十倍常裙,暴殄天物’,批其耗費過多、費工費時,屬奢靡之物,守禮之家不該效仿。①
無雙本就生得雪般好肌膚,被這身淡雅的衣裳一襯,越發顯得氣質脫俗。偏偏她身上裝束淡雅,但發髻梳得精致華美,華麗的元寶髻上戴著頂小巧的點翠嵌寶石花冠,花冠下是一圈嵌著紅藍寶的圍髻。
圍髻輕覆在她烏黑的發上,潔白小巧的耳垂上戴著嵌南珠的葫蘆形耳環,更顯她眉目如畫,清豔絕倫。
陳雲裳隻見過打扮得像個寡婦似的無雙,哪裡見過她這般模樣,堂間眾人也未曾見到過。而她這身裝束一看就是內造,恐怕宮裡有些娘娘都不如。
一時間,堂間眾人俱是目光閃爍,陳雲裳則是銀牙暗咬,嫉妒溢出眼眶。
孟氏見此,更是覺得方才自己做得沒錯,她甚至站了起來,對無雙點頭叫了聲二弟妹。
世子夫人都站起來了,其他人自是不敢不站。
光站著也不好看,世子夫人和二夫人是平輩,不行禮可以,她們卻不能不行,隻能有些生疏別扭地向無雙行著家禮,紛紛叫著二嫂或是二夫人之類。
輪到陳雲裳時,她還有些不願,直到孟氏輕咳了聲,她才不甘不願屈膝行禮,道:“見過夫人。”
無雙瞥了她一眼,道:“不用多禮。”
陳氏暗中恨得咬牙切齒,不光是因為侄女迫不得已的低聲下氣,也是明明是她來給自己請安,現在倒是別人先對她行禮。
這時,輪到無雙對陳氏行禮了。
“母親安好。”
“我好得很!”
孟氏怕婆婆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忙對無雙道:“娘今早起來身體有些不大舒坦。”
無雙看出端倪,也做不知,問道可是服了湯藥請了大夫之類的話,孟氏也就跟她扯了一通瞎話。
話畢,見陳氏確實沒有需要她這個兒媳侍候的,無雙這才告退了。
等她走後,堂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陳雲裳憋了一肚子,卻又不好直接發作,便偎到陳氏面前,頗有些幽怨道:“大嫂你想討好她,又何必拉我作筏子?”
她在說方才孟氏暗示她行禮那事。
孟氏現在很不耐煩,她心裡其實也有些不舒服,偏偏這姑侄倆喜歡沒事找事,還要讓她來擦屁股。
她板著臉道:“她雖不得二弟愛重,也是明媒正娶進門的,你卻是執妾禮進門。妾室見到正室,本就該行禮,天下間走到哪兒都是這個規矩,你倒不用覺得我故意刁難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