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自然被太和帝封口了。
就如同宮嬤嬤所言,那一晚死了很多人,其實被三皇子所殺的並不多,相反是太和帝為了封口處理掉的人更多。
秦王險死,三皇子發瘋。
為了庇護偏愛的兒子,其實當年太和帝做了很多。
後來三皇子雖清醒過來,卻深陷頭疼、無法控制副人格的痛苦,而彼時秦王身受重傷,雖礙於封口令不好追究當日之事,但秦王背後也有許多勢力,自是不甘要報復,市井中流言四起,背後推手無數,朝堂上也一片烏煙瘴氣。。
當太和帝又一次為三皇子賜婚,用來遮掩外界關於三皇子發瘋殺妻的流言,卻面臨的是此女也病死了。此時太和帝就知道,三皇子必須暫時離開京城,於是才有‘貶斥’出京之事。
貶斥是假,讓他出京遠離一切,去治病養病才是真。
太和帝以為這樣就是好,其實並不是,他遠遠小看了背後那些人瘋狂,當遠離中樞,遠離京城,遠離了太和帝眼皮子底下,那些人隻會更肆無忌憚。
總之,從京城到邊關一路上,三皇子受到過數次刺殺。
刺殺一直到邊關才停止,但並沒有結束,因為等到了邊關到了軍營後,他們又換了另一種方式。
有‘皇子空降,底層將士升遷困難’作為推動,表面上大家待三皇子畢恭畢敬,實則各種輕視刁難紛沓而至。
當然這其中也有將領是維護三皇子的,其中就有無雙的爹郿戰。
對於三皇子,郿戰有些亦師亦友的味道,當年三皇子初來乍到,郿戰教了他很多,包括一些對邊關的認知,各派系的關系,乃至兵法戰法及領兵的一些事。
甚至當年三皇子領兵不利,郿戰為了救其戰死也有內因,實際上是有人走漏了三皇子率兵突襲的消息,才會致使他被敵軍圍困。
當時三皇子被圍沙城,並不知曉軍營裡的狀況,事後聽福生說,他當日在軍營大帳無所不用極其逼人去營救,無一人站出來,哪怕祭出了太和帝,那些將領依舊猶豫推諉,最終是郿戰領了一千騎兵出動。
實際上這本就是針對三皇子的一個殺局,殺機再一次來臨,這一次他們的手伸到了軍營伸到了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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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魏王見過幼年時的無雙,那時她才不大點。
很多常年駐扎邊關的將領都會把家眷接過來,郿戰也不例外,魏王還抱過那時還是個粉娃娃的無雙。
曾經郿戰與他戲言,說若不是他年紀太大,就把女兒許配給他。那時兩人正在喝酒,那是三皇子第一次喝西北的燒刀子,有別於京中所謂美酒,是那種火辣辣的,一口下去從喉嚨裡燒到胸口的烈性。
說著,郿戰又反悔了,說皇家這麼多破事,他的女兒還是平平安安就好。這句話頗給當時內鬱在心的三皇子一陣打擊,可轉念一想可不是,他現在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談何保護自己的女人。
因為這些,當時郿戰戰死後,三皇子才會把那塊玉佩給無雙掛上,並許下婚約。
“我那時候真的很小嗎?”聽說魏王竟抱過不大點的自己,無雙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一邊撫著她的脊背,一邊給她講:“也就三歲多?不大點,胖乎乎的,像個粉團子,膽子很大,一點都不怕生,嚷著讓爹爹抱,你爹抱了會兒,進去跟你娘說話了,就丟給我抱,你拽著我的手指,喊我大哥哥。”
到現在魏王還記憶猶新。
那是他一生中最陰鬱的時候,臉上永遠帶著寒霜,讓人懼怕,偏偏這女娃娃不怕自己,還拉著自己一根手指,叫他大哥哥,讓他抱。
“原來那時候我膽子很大啊,我都不記得了……”
其實她也不是天生就膽小的。
“原來你那個時候就把我定下了,”無雙又感嘆道,“我居然不知道,我一直以為……”
不是她以為,而是她很多年後才知道竟和魏王有婚約,因為事情隔了太多年,她也不知內情,她以為當時是戲言,又或者礙於救命之恩,魏王怎可能娶她這一個人,她那時自卑膽小還懦弱,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又懼怕魏王名聲……
“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有一塊玉佩,那塊玉佩被郿無暇偷拿走了,後來才還我。”
如果早有這塊玉佩,看到那玉佩,哪怕無雙前世再蠢再傻再懼怕魏王名聲,也不會動悔婚的念頭,畢竟隨口一言,與有信物為證,完全是兩碼事。
尤其那還是一塊龍佩,足以說明對方的重視性。
幸虧,有了這一世……
……
兩人就這麼相互依偎著,說了很多很多。
而聽了魏王的故事後,無雙更心疼他了。
兩人交頸而臥,依偎了許久許久,哪怕後來用膳時,無雙都不自覺拉著他的手,他也讓她拉著。
用完膳,兩人又回去繼續依偎著,直到無雙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低頭看了看她熟睡的小臉,撫了撫她的臉頰和鬢發,又撫上她的小腹。
他還沒來得及與她分享可能有孕事的驚詫,就被她拉著心疼了一遍,如今這種奇怪的感受慢慢沉澱下來,聚攏在他心底最深處,混合了她心疼的眼神,匯集成了一種難以訴說的感受。
妻子,孩子……
良久,魏王才將她放下,幫她把被子蓋好掖好,又整理了下衣衫,才踏出門去。
“照顧好王妃。”
“是。”
福生湊了過來,低聲稟報誰誰誰又來了。其實方才魏王正在議事,突然被叫來耽誤了半天,他的那些手下幕僚屬官也不敢走,一直還在書房候著。
回到書房,繼續議事。
香山之事果然在京裡造成了很大的震動,雖最終還是沒查出那批弩的來處,但範圍已經縮小到五軍營,縮小到晉王的嶽丈五軍營提督武定侯身上,隻是沒拿到證據。
可這世上有些事,不是沒有證據就不能做事,太和帝雷霆大怒之下,京三營被徹查,因此撤換了不少中低層將領。
這些因撤換空下的位置,惹來了不少其他勢力蜂擁而至,以至於將水面都攪渾了,魏王也借著機會也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
魏王清楚,此事到這地步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下查也查不出其他什麼,武定侯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而他也不可能借著這一件事就扳倒對手。
不過他是此事中受益最大的人,倒是毋庸置疑。
大抵也察覺到他這的動作,表面上秦王晉王等都非常老實,實際上他們手下勢力早已出動,魏王處身京城卻手握西北軍兵權的事也遭人詬病,最近多了不少彈劾他不交兵權的折子。
今日魏王等人所議的,就是這個兵權交不交,如果交,又是怎麼個交法。
等議完事,天已經黑了。
魏王靜坐半刻,才和紀昜說了無雙可能有孕之事。
一般他議軍政之事,是不會背著紀昜的,尤其是軍務方面。
「有孕了?」
紀昜當即搶了身體騰身而起。
他哪知曉他打的如意算盤已被魏王打破,不光如此,還被對方物盡其用,通過宋遊,在無雙那拉來不少心疼和同情,兩人的感情也因此事更進了一步。
如果知道,他大概又要大罵魏王老陰貨。
第90章
突然被人抱住,可把無雙嚇了一跳。
“怎麼了?”
“你有孕了?”
可能覺得自己把她抱得有點緊,紀昜忙又放松了些許,又去看她的小肚子。想去摸,又有點不敢,猶豫片刻才把手放在她小腹上。
無雙倒被他弄得有些窘了。
“也沒說就是有孕了,宋大夫說隻有一絲喜脈跡象,現在不明顯,要過陣子再診才能確定。”
“不用過陣子再診,宋遊既診出了喜脈,肯定就是有了。”紀昜倒是對宋遊醫術認可得很。
“那就是說我真有了?”
本來無雙還沉浸在他竟遭受如此之多,偏偏她還在計較他二人較勁把她架在火上烤這點小事,尤其是對魏王,她總覺得這人壞,總是逼她,現在也顧不上了,隻剩了心疼,很心疼。
這股餘韻還沒過去,她根本顧不上去想‘自己可能有孕’的事,突然有人對她說不用懷疑,你就有了,她也有點懵。
紀昜點點頭,盯著她小腹似乎在想什麼。
盯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去問問宋遊。”
於是,他又殺去找宋遊。
大晚上的,他拉著宋遊問了一堆婦人懷胎該注意的事項,最終宋遊給他寫滿了一整張紙,才將他打發走。
回來後,他把紙給了宮嬤嬤,讓宮嬤嬤就照著上頭辦。
入夜,兩人歇下。
此時紀昜依舊對無雙的肚子持有無限好奇心,時不時總要摸一下,現在睡覺姿勢也換了,以前是他摟著她,她趴在他懷裡睡,現在還是他摟著她,卻成了她側著,他從後面抱著她。
無雙卻在想一件事。
之前通過和宋遊交談,她終於得知為何不管前世今生,她初見紀昜時,他看起來那麼不正常,原來竟是他一力承擔了大多數痛苦的折磨,才能保證其中有一人是清醒理智的。
那他該有多疼啊!
這個問題無雙想了一天,每一次想都覺得心在抖顫。
“殿下,你最近還有沒有頭疼?”
“很長時間沒有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一邊摸著她的肚子,一邊漫不經心道。
“我就是在想,你以前頭疼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很疼很疼?”
向來喜歡在她面前展現自己厲害的紀昜,怎可能說自己很疼,於是他道:“其實也沒有很疼。”
“怎麼可能不疼。”
宋遊都說極為痛苦了,而且若不是太過痛苦,她兩世初見他時,他也不會是那副樣子。尤其是前世,和他初遇那次,她真被他嚇得不輕,覺得他可能會掐死自己,因為當時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真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