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氏錯愕,惠妃想見她?
不過陳氏顯然懶得與她多說,說完就讓她走了。臨走之前倒是叮囑了一句,讓她明天打扮打扮,別穿得像現在這樣。
打扮?
郿氏回到住處後,打開衣櫃看了看,露出苦笑。
丫鬟梅芳道:“以、以前的……”
梅芳有些口吃,不過郿氏與她處久了,也明白她的意思。梅芳是說讓她看看她出嫁時帶的那幾身衣裳。
搜遍她身邊所有,唯一鮮亮點的,也就隻有那幾身衣裳。
郿氏讓梅芳去開箱籠,好不容易把衣裳翻出來,卻發現那些衣裳因放的日子久了,平時也沒拿出來曬過,隱隱有些泛黃,還散發著霉味。
“罷了,我尋常時就是這樣,打扮了也是這樣,也不知叫我進宮做什麼?”郿氏道。
下午,陳氏讓人給郿氏送了一身衣裳,還另搭了兩根簪子。這讓郿氏頗為意外,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恐懼感。
次日,她穿著那身衣裳去了正院。
陳氏嫌棄她發式梳得老氣,又讓身邊的丫頭給她梳了頭。
見陳氏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郿氏不禁轉身去看鏡子。
看到鏡中的人後,她愣了一下。
……
“宮裡不同外面,見到惠妃娘娘要恭敬些。”進宮的路上,陳氏和郿氏講了些簡單的宮廷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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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知這兒媳婦是個扶不上牆的,也沒指望她能怎麼樣。其實陳氏心裡更想常惠妃的打算不成,不成一切回歸原樣,若是成了,趙國公府就會成笑話。
這件事她和丈夫議過,覺得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惠妃就像那小兒打架上了頭,我打不贏,我拿個驢屎蛋子扔你,惡心你。
郿氏就是那驢屎蛋子。
陳氏就想,郿氏就充作那驢屎蛋子的作用,用完就算了,可沒想她還能怎麼樣。
郿氏萬般皆無用,也就一張臉而已。
乾武帝何等人物,會看中一張臉?
不會成的,肯定不會成!
.
郿氏小心翼翼地跟在婆婆後面進了宮。
一路上,她都低著頭,隻有偶爾趁四周沒人,也沒人看她時,她才會有些不舒服的扯一扯衣裳。
這衣裳對她來說有些小,尤其是胸口的位置,郿氏穿慣了寬松的衣裳,突然穿這種掐腰的衫子格外不習慣。
到了一座宮殿前,陳氏先進去了,讓她在外面等著。
郿氏就站在外面等,隱隱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抬頭看了看,卻隻看到正嚴肅色的宮人們,並沒有看到看她的人。
過了一會兒,有個宮女過來與她說話,說帶她去見惠妃。
“可妾身婆婆……”陳氏還在裡頭沒出來呢。
“國公夫人正在裡頭和人說話,讓奴婢先帶夫人去見娘娘,夫人跟奴婢走便是。”
其實若郿氏進過宮,就該知道這其實就是惠妃的住處,可惜她沒進過宮,也不知這明義殿是什麼地方。
她一路跟在宮女後面走,因為太過聽話,便一直照著陳氏教她的那樣,垂眉斂目走路,也不東張西望。若是她能稍微注意些,就會發現宮女行跡很可疑,時不時東張西望,路上還與人做過眼神交流。
她被引到一處陌生的宮殿,殿中布置奢華,卻空無一人。
宮女讓她站在這裡等著,然後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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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宮
皇後挑了挑眉道:“人來了?”
“來了,娘娘。被惠妃的人引去了晨輝堂。”
皇後輕笑一聲:“她倒是真敢,都敢把人弄進晨輝堂。”
乾武帝勤於政務,大多數時候都住在紫宸殿,但紫宸殿並不是他的寢宮,他的寢宮正經來說應該是這晨輝堂。
其實皇帝的寢宮本該設在蓬萊殿,但由於蓬萊殿乃先帝住處,乾武帝登基後,並沒有住進去,而是將其空置,又置了一處寢宮,便是晨輝堂。
常惠妃敢把人弄到晨輝堂去,也真是膽大包天了。
“她仗著養了那個病殃殃的皇長子,一直膽大妄為,還妄想和娘娘作對,挑釁娘娘,也不看自己有沒有那資格。”
皇後微微一擺手道:“行了,她到底是惠妃,還養著陛下的長子,身份自是不一般,不然也不會一直盯著本宮的後位。”
“那娘娘現在該怎麼辦?”
皇後目光一轉道:“你命人去把她引到柔儀殿。”
晨輝堂和柔儀殿相鄰,宮裡的人都知道,但宮外的人並不知。
宮女被驚了一下,失言道:“可娘娘,那柔儀殿不光是章惠太後的舊居,據說、據說還鬧鬼……”
鬧鬼?
這世上哪有鬼,不過是……
皇後臉色一凝:“讓你去,你就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是。”
.
郿氏在殿中站了一會兒,見一直沒人來,也不敢四處走。
她實在站得累,見一旁有椅子便去坐了下。
從外面急急走進來一個宮女,並不是之前那個宮女。
郿氏忙站了起來,生怕被人訓斥自己隨意亂坐。
“你跟我來吧。”
這宮女上來就這麼說,郿氏下意識就跟她走,又問道:“這位姑娘,你帶我去哪兒?”
“自然帶你去該去的地方。”這宮女生得一副嚴厲相,說話也十分不客氣,“別說話,不要抬頭東張西望,來到這裡可不是容你放肆的地方,閉緊嘴,跟著我走便是。”
說是這麼說,卻因突然來這麼一出,郿氏還是觀察了下沿路情形。
這宮女並沒有帶她走遠,而是從那殿中出來,穿過一道門,來到另一座宮院。兩座宮院相連著,這座宮院也與之前那座一樣,寂靜無聲,靜得讓人發慌。
宮女面上露出幾分恐懼之色,可郿氏走在她後面,並沒有看見。
兩人一路往裡走,來到一間空曠的大殿後,宮女就急急對郿氏說了一句:“你在這裡站著別動。”
說完,人就匆匆走了。
……
一個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哪怕郿氏歷來懦弱膽小,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若是來見惠妃,不可能會如此。所以她們為何要把她引到這裡來?
郿氏此時才發現這座大殿光線很暗,明明外面是白天,裡面竟然點著燈。
四周是無數幔帳,更顯得殿裡鬼氣森森,她實在心裡發慌,就想照原路回去,可這大殿實在太深了,到處都是幔帳,她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
突然,她看見前面地上臥著一個人。
這人背對著她趴在地上,看其身上所穿衣裳,好像是之前那個引著她來這裡的宮女。
她叫了對方一聲,無人應。
又上前推了推對方,誰知一推那宮女就翻了過來,露出一張青白恐懼的臉,和頸上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郿氏這才發現地上竟淌著血,隻是被對方身上掩著,她沒看見。
她嚇得往後坐去,想叫不敢叫。
停了幾息,她忙從地上爬起來想離開這,可腿實在軟,沒走兩步就又摔了一跤,她趕忙往起爬,這時發現面前竟出現了一雙腳。
是一雙穿著金繡五爪雲龍皂靴的腳。
除了這雙腳以外,還有一個劍尖兒,劍尖正往下滴著血。
滴,滴……
她慢慢抬頭往上看,看到對方繡著繁復紋樣的袍擺,再往上就被一個人影籠罩住了。
因為背著光,她看不清對方相貌,隻看到對方披散著一頭長發,眼睛很紅。
下一刻,她被人掐住了脖子。
……
郿氏被巨大的恐懼籠罩,嚇得哭了起來。
可她卻不敢大聲哭,怕激怒對方,隻是無聲抽泣著。
“別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