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二哥興致好,昨天剛到,今天就去打獵,看來二哥對首狩日拔得頭籌信心不足?”
秦王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面上卻還笑著:“哪有三弟興致好,又跟我這弟妹恩愛,真是讓人羨慕。”
隨著這話,無雙感覺到一道惡意的目光投向她,除了這道目光外,她還感覺到一道饒有興致的目光。
她順著看過去,竟是晉王。
晉王面容和煦,臉上帶著淺笑,見她看過來,還對她點了點頭:“三弟妹。”
無雙微微福了福身:“晉王殿下。”又對秦王也福了福身,“秦王殿下。”
待直起身後,她裝作無意對紀昜道:“殿下,你是不知,昨兒妾身在姑母那見到了秦王妃,不光秦王妃仙姿佚貌,秦王殿下那兩位側妃也是月容花貌,聽說秦王殿下府裡美人甚多,實在讓人羨慕。”
本來紀昜見秦王去看無雙,已讓他肌肉緊繃,可無雙卻突然扶著他手臂,說了這麼一番話。
他眼簾半垂,附和道:“可不是,秦王過得才是神仙日子,倒不用來打趣本王。”
這一唱一和出乎秦王預料,讓他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時晉王突然笑道:“本王打算與二弟一同去狩獵,不知三弟可有興致一起去?”
“本王就不去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
一行人緩緩從無雙等人面前走過。
輪到最後那兩個帶著獵犬的侍衛,本來那幾頭獵犬跟在馬旁,悄無聲息的也沒叫喚,偏偏走到無雙面前時,其中一頭獵犬突然掙脫了繩索往無雙衝了過來。
說時慢那時快,無雙還沒感覺到害怕,就聽到一聲慘鳴,卻是紀昜一腳踢飛那獵犬,讓其飛出十多米外,斃在當場。
這些獵犬可是秦王專門尋來的犬種,力大無窮且咬合力十足,幾頭獵犬就可圍攻熊虎,未曾想也就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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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就出了一腳,可那獵犬的頭直接被踢了個粉碎。
要知道犬和狼一樣,都是鐵頭豆腐腰,頭骨最是堅硬無比,誰也不可能一腳把狼頭踢得粉碎,今兒倒是見著了。
魏王府的護衛已經拔刀上前,秦王和晉王眼中光芒閃爍,倒是那領著獵犬的護衛忙倉皇下馬跪在地上。
“魏王饒命,魏王饒命……”
秦王摸了摸胡子,皮笑肉不笑道:“三弟,你知道的這狗是畜生,沒想到這畜生竟如此不聽使喚。”
紀昜眼中戾氣橫現,臉冷得像塊冰。
“畜生不聽話,殺了便是,人若是不識趣,也是一個死的下場。”
秦王瞳孔緊縮,正欲出言,晉王驅馬往前一步道:“本就是畜生不聽使喚,差點嚇到了弟妹,也是我們的不對,幸虧三弟勇武,倒沒讓那畜生得成。”
他下了馬來,遙遙對無雙拱手道:“弟妹,哥哥我向你陪個不是。”
無雙不好受他的禮,隻能偏開身子。
不過今兒她也開了眼界,沒見到有人罵自己是畜生的。
“晉王殿下不必如此,妾身雖是婦道人家,膽子也小,但幸好我家殿下英勇,倒沒讓妾身受到驚嚇,以後還請兩位殿下管好自家的狗。今日是妾身,若哪日兩位殿下跟父皇出去狩獵,那狗也不聽使喚,到時候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可就不好了。”
第77章
這可就在別苑外,太和帝就在別苑裡。
由於兩天後就是首狩日,為了在人前露臉,許多當日下場的人都會選擇提前出來認認地形,或是練練手找找感覺。
之前魏王教魏王妃騎馬,有許多人看見了,隻是沒人敢上前寒暄,此時秦王晉王竟和魏王起了衝突。
尤其方才那惡犬臨死前的慘叫,實在讓人心驚膽戰,有不少不在附近的人,聞聲尋了過來,卻在看見這場面後,不敢再靠近。
此女可真是伶牙俐齒!
晉王臉色微僵,他自然知道這在什麼地方,也知道此女為何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太和帝就在別苑,如今附近看著這裡動靜的人大概不少,指不定這話馬上就傳到太和帝的耳裡。
今日這狗不聽使喚咬了魏王妃,太和帝就會想,明日會不會也不聽使喚咬朕?帝王歷來多疑,隻要這懷疑的種子埋下,晉王和秦王就討不了好。
秦王也聽出來了,眼中寒芒收縮,想笑卻笑成一片猙獰。
正當他想說什麼,這時晉王又說話了。
“三弟妹說的是,倒是愚兄考慮不周,”他面露慚愧之色道,“隻是這狗是秦王的。罷,今日我就越俎代庖一回,代秦王做個主,來人,還不快把這幾頭惡犬都拖下去殺了!”
都說了狗是秦王的,護衛們自然要去看秦王。
秦王沒忍住道:“晉王你……”
晉王也沒說話,隻是往四周看了看,秦王順著看過去,臉頰一陣抽搐。
“看著本王做什麼?惡犬惹事,自然殺了了事。”
隨著秦王發下命令,當即從他身後分出幾個侍衛來,帶著那幾條惡犬下去了。也沒走遠,就在旁邊林子裡處置了那幾條獵犬。
幾聲狗的慘叫後,林中歸於沉寂,四周也是一片死寂。
“不知弟妹可滿意這處置的方式?”
紀昜見晉王三番兩次說話衝著無雙去,正欲上前一步,無雙忙拉了他一把,又對晉王勉強一笑,道:“晉王殿下何必如此說,狗是你們的,也是你們帶出來的,說殺也是你們要殺的,何必問我這個婦道人家。”
晉王臉色一僵,又轉向紀昜:“不知三弟可滿意這處置的方式?”
這次紀昜直接沒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場面有些尷尬了,明明晉王是代秦王出頭,全了這份兄弟情義,如今倒弄得晉王下不來臺。
可人家魏王妃也沒說錯,狗是你們的,也是你們帶出來才會差點傷人,說殺也是你們要殺的,你們都把戲演完了,讓別人說什麼?
不遠處站著幾人,有老有少,也都騎著馬,顯然也是準備去打獵的,無奈卻因前面出了事,堵了路,隻能遠遠地站著。
此時聽到無雙這一番話後,其中有兩個中年男子交換了一個目光,並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瞧著這邊的動靜。
晉王性格溫良,向來擅長唾面自幹,繼續又道:“既然三弟和三弟妹都不見怪,那為兄也就放心了。”
他又騎上馬,他和秦王本就是做了打獵樣子出來,此時也不好轉頭回去,隻能繼續往要去的方向去了。
等他們走後,紀昜將無雙拉到一旁:“你沒嚇到吧?”
無雙當然嚇到了,沒看她都沒敢往那條死狗的方向看,眼角餘光都沒敢給一個,不過她也清楚,她方才若真露出被嚇到的樣子,場面絕對會失控。
秦王他們做得這麼一出,她如何是其次,刺激‘魏王發瘋’才是主要,她自然也不會如他們願,並盡她所能給兩人埋了個釘子,這事若傳到太和帝耳裡,自然他們魏王府委屈,而秦王和晉王居心叵測。
其實無雙此時才感到後怕,方才一切發生得極快,包括那惡犬撲上來時的情形,在她眼裡都是一閃即過。此時記憶全部回籠,她除了後怕外,也感覺到森森惡意。
對方是真想要她的命。
這種場合,就在別苑外頭,她和紀昜打算出來騎馬,也是臨時現想要出來的。秦王和晉王卻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計劃出這麼一場,不可謂不快、不狠、不毒。
若她因惡犬被傷或是喪了命,就算鬧到御前,誰會相信有人在這種地方對人下手?自然都是意外,是畜生不聽使喚。若因她被傷或是喪命,紀昜犯了病,那就更好了,恰好坐實魏王瘋病這麼多年了,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
紀昜擔心無雙,其實無雙更擔心他,見他除了臉十分冷,眉間可見戾氣,但並未失控,忙回應地握了握他的手,又故作輕松笑道:“有殿下保護我,我當然沒事,殿下有沒有覺得我剛才很厲害,那晉王還想惺惺作態做好人,我才不給他臉呢。”
見她如此,紀昜當即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松。
他想抱一抱她,可旁邊的人太多,便拉著她道:“我帶你騎黑骓,也很久沒跑它了,讓它也松乏松乏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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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走了?窩囊不窩囊?”等走出眾人視線後,秦王抱怨道。
晉王此時臉上也沒了笑容。
窩囊?
他們這想法本就是在知道魏王在教妻子騎馬後,臨時現想的。秦王這群狗確實是特意訓練的,但不是放在這裡用的。
是他覺得機不可失——想想,多好的機會,誰會相信有人在這種地方故意傷人?若真讓他們得逞,魏王在人前再發一次瘋,哪怕父皇對他再怎麼偏愛,也會考慮這樣一個有瘋病的兒子,是不是適合去當一個皇帝。
秦王難道不是看中這個,才會動手?
現在事情敗了,來說窩囊?
“若驚動父皇,就不是死幾條狗能解決的問題。”最起碼秦王那兩個領著狗的護衛必死無疑,說不定其他護衛也要遭殃。
誰叫你們沒看好狗的?太和帝怎可能知道沒看好狗的護衛是哪個護衛,自然一並都處置了。
這種事在宮裡歷來不少見,主子犯錯,先不提主子如何被懲罰,反正跟在他身邊的人是要先死一波祭旗。
秦王的護衛也清楚其中的利害性,當即都露出贊同之色,其中一個護衛頭領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湊到秦王跟前道:“殿下,既然事已敗,如此解決反倒是讓我們損失最小的。”
又暗示秦王看看身邊,萬萬莫失了手下的心才是。
至此,秦王也不好再心疼他那幾條訓練了兩年、花了無數心血的狗。其實在他心裡,若能拿兩個護衛換那幾條狗,他反而是願意的,畢竟那狗不好訓練,隻是這話在當下情況也不好明說。
“這次沒成,下次可就不好再找機會了,老三肯定會把他那王妃嚴防死守起來。”秦王略有些遺憾道。
“機會是慢慢找的。”
聞言,秦王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晉王一眼:“說到找機會,晉王的機會可是找著了?沒得先慫恿我在前頭動手,你倒在後面縮著。”
秦王這話可並不客氣,顯然也諸多看晉王不起,可晉王非但沒惱,反而十分平靜道:“我找的機會雖是慢了些,也隱晦了些,但卻是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必然要命。”
秦王似乎聽得懂這啞謎,隻見他臉色一陣變幻,倒也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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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昜帶著無雙坐上黑骓,護衛們見此也忙騎上馬。
開始紀昜怕無雙害怕,跑得不快,漸漸速度越來越快,而黑骓似乎也十分快意,揚蹄狂奔,兩邊的樹風馳電掣般從兩側劃過,漸漸成了一道影兒。
至於後面的護衛,已經完全跟不上了。
暢快地跑了一陣,紀昜才想起懷裡的人半天沒吱聲,忙去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