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方有限,玉香館的正殿就是未來半個月無雙和魏王共有的住處,這也就意味兩人要同處一個屋檐下。
無雙喝著茶暖身,見小豆子帶著人正在歸置魏王的用物,明明在祥鸞院,他的衣物也是跟她的放在一處,可此時見到了,也免不了面紅心跳。
“你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一覺,等晚些時候起來用晚膳。”魏王道。
無雙站起來,讓玲瓏服侍去了裡面,內殿的地龍已經燒起來了,但因為燒得時候還短,暫時還不太暖和,不過裡面放了兩個大燻籠,倒是可以彌補。
床榻上,放了幾個湯婆子,已經把被窩捂得暖和。看來不光魏王清楚無雙秉性,玲瓏她們更是知道,早就把被褥暖上了。
換上細面的寢衣,無雙舒舒服服躺在被子裡,這時玲瓏過來將床帳子放了下,無雙心裡正疑惑著,就聽到一些動靜。
原來這玉香館乃前朝遺留,正殿攏共兩間宮室,外面的宮室是為待客之用,裡面的內殿是為起居與安寢之用,魏王沒有其他地處可去,隻能把起居挪到內殿來,方才就是幾個內侍在做最後布置,見無雙進來安寢,就忙退了出去,此時進來是把魏王平時用的文房四寶書籍卷宗安置好。
無雙就這麼躺著聽,聽見一陣細碎的響動後,幾個腳步就離開了,過了會兒,一個格外與人不同的腳步進了來。
其實他邊上還跟著一個腳步,不知是腳步太輕,還是什麼緣故,無雙隻聽見這個腳步聲。
有人坐了下,又有人端了茶來。
接下來外面就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無雙尋思著怎麼沒動靜了,她忍了忍,沒忍住,撩起帳子一角鑽了個頭出去瞧外面。
魏王抬眼就看見帳子裡鑽出個人臉,正是她。
可能因為暖了,此時小臉紅撲撲的,那雙眸子浟?潋滟,秋波婉轉。
第74章
“怎麼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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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魏王在看書。
這玉香館因是前朝留存,家具和擺設都是前朝風格,前朝坐具極矮,都是席地而坐,而不是垂足而坐。當然也不是真席地,一般下面還有個矮榻。
此時魏王就盤膝坐在木制的矮榻上,面前是一張翹頭矮案,上面擺著許多卷宗書冊,他大袖蜿蜒及地,一片瀟灑磊落之態。
“本王吵到你了?”
“沒……”
她紅著臉縮回去,想了想又覺得人既沒睡,這麼縮著不太像話,就沒把帳子拉得像方才那樣嚴實合縫。
復又躺回去,想了想覺得不安,翻了個身。
魏王沒再說話,一直垂目看著卷宗,這邊無雙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瞧見床上動靜,魏王走了過來。
“怎麼,睡不著?”
他目光落在被子外那隻白皙嬌小的蓮足上,卻是無雙翻來覆去忘了蓋住了。
魏王在床沿上坐下,大掌若無其事地握上那足,等無雙反應過來已經晚了,足落在人家手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魏王用大拇指緩緩地揉著她的腳踝。
“呃……殿下……”
“那次你崴了腳,事後倒是忘了問你,可留有舊傷?”魏王道。
怎可能留有舊傷,她崴得本來也不嚴重,又及時擦了藥酒,養兩天就好了,而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他怎麼突然問起這?
“沒有留舊傷,養了兩天就好了。”
老實的無雙老實地說著老實話,可是魏王並未丟手,依舊那麼揉著。
他手指上有薄繭,無雙皮膚細嫩,刮得她微微有點刺感,又有點酸,一點麻,那股戰慄感順著腳踝一路攀升而上,竄過小腿肚兒,又往上繼續攀升。
無雙沒忍住小腿抽搐了一下,魏王見了,道:“怎麼小腿抽筋了?”
他的手順著腳踝往上,覆上她的小腿肚,捏了捏,又揉了揉。
無雙的臉紅成一片,眼中仿佛要滴出水來,可小腿還在人手裡,她極為難熬,忍不住哀求道:“殿下……”
他環住她的腰。明明動作輕柔,無雙卻感覺到當他手捏上她腰時,手有些重。
無雙並非不經人事,相反她懂的很多,自然明白魏王的意思。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想要拒絕又畏懼他那句‘一直跟本王裝傻’,想要接受卻想著那個至今還蒙在鼓裡的人。
就在這之際,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殿下,陛下宣您去玉華殿。”
魏王的動作僵住。
半晌,他才道:“本王這便去。”
臨起身時,他低道:“腿抽筋了,揉了一揉便好。本王要去玉華殿,你睡。”
他聲音低沉溫和,可臨收回手時,卻又在她腰間揉捏了一把。
恰恰是這一把讓無雙癱在原地,魏王走後半天都沒醒過神兒來,過了會兒,才忙用被子將自己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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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睡不著也不想再睡了,魏王都被召去了,她怕有人召她去說話,或是赴宴什麼的,便起來讓侍女重新給自己梳了妝。
隻做簡單打扮,到時若真要出去,換上衣裳添上首飾即可。
事實她這麼做沒錯,沒過多久,昌河公主身邊的宮人便來召她,說昌河公主請她過去說話。
無雙忙更衣打扮,出門時帶上了宮嬤嬤、玲瓏和梅芳,另有四個護衛隨侍在後。宮嬤嬤與她說,這是殿下提前吩咐,說別苑裡人員混雜,外出需得注意安全。
這一番話也讓無雙繃緊了神經,看來這冬狩半個月恐怕不會太平靜。
事實上想都想的到,宮裡的宮外的,各家各府都來了,人多就容易被渾水摸魚,想趁機搞事的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無雙也沒忘潛藏在水面下對魏王妃的殺機。
昌河公主所住的芷蘭館,離玉香館並不遠,無雙雖不識得路,但很快就到了。
芷蘭館比玉香館稍微要大一些,和玉香館一樣,此時也被公主府的下人全盤接了過去。
無雙到時,裡面已經有人了。
除了昌河公主外,另還坐著七八個盛裝打扮的女子。
這一屋子女人,看穿著打扮都非尋常人,儼然一副鴻門宴的架勢,可事已至此,無雙隻能小心行事。
昌河公主見無雙要上前行禮,道:“不用多禮,這既不是在公主府,也不是在宮裡,不用如此講究。”
說是這麼說,無雙還是行了禮。
待她直起身,昌河公主笑著道:“你大概還沒見過本宮,你剛嫁進來,宮裡最近也忙,也沒辦什麼家宴,這次算是咱們頭一次見面。”
無雙見她滿頭珠翠,相貌明豔又不失英氣,氣質端莊大氣,不愧是聞名遐邇的昌河公主。
一旁有人笑道:“還不是魏王將新娶的王妃藏得緊,姑母你才沒能見到。別說姑母了,即使我們這些妯娌,也沒見著呢。”
說話的婦人坐在昌河公主下首處,看模樣大約也就二十多歲,瓜子臉丹鳳眼,穿著一件石榴紅灑金交領長袄,插著赤金飛鳳銜珠的金釵,端得是豔光照人。
除了她以外,兩側椅子上還坐著好幾個盛裝打扮的婦人。
或是明豔,或是端莊,或是嫻靜,長相都不差,即使有一兩個相貌生得普通了些,但在滿頭珠翠的襯託下也是富貴逼人,不是凡人。
“慣你是個嘴刁鑽的!”昌河公主指著那婦人笑道,“魏王媳婦兒,你別理她,她素來是個潑辣性子,誰都招惹不起,她是晉王的正妃範氏,這是秦王的正妃方氏……”
昌河公主又把趙王妃和漢王妃同無雙介紹了,才又道:“這範氏啊,是個闲不住的,剛到就跑來纏本宮,本宮實在經不住她纏磨,就把你也叫了來,替我擋擋煩。”
俗話說聽話聽音,昌河公主這一番話,看似和晉王妃很親熱,實際上透露出好幾個信息,召無雙來非昌河公主本意,是晉王妃提了頭,昌河公主礙於顏面隻能請她過來。
無雙恭敬道:“其實本該妾身先來拜見姑母您,隻是剛到這裡,手邊的事實在太多,以至於倒讓姑母來請我這個晚輩,實在汗顏。”
方才昌河公主給無雙介紹晉王妃她們時,雙方彼此就見了禮。這時無雙才坐了下來,剩下幾人都是各府的側妃,方才就被各自的王妃順帶提了姓氏,這種地方是沒有側妃說話的份。
“其實也不怪三哥把新娶進門的嫂子藏得緊,瞧咱們三嫂生得這如花美貌,年紀又小,三哥肯定要藏起來小心疼。”趙王妃笑著道。
她大約二十出頭的模樣,也是個明豔嬌嫩的女子,穿一件鏤金百蝶穿花的素緞長袄,金紅色的銀鼠皮裙子,說起話來一臉笑。
這種話無雙不好接,隻能垂目做害羞狀,反正她是新婦,面子薄也是正常。
“可不是,早就聽說魏王娶了個神仙妃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瞧瞧這小臉長的,真是我見猶憐,怪不得魏王藏著不願給人見。”晉王妃道。
昌河公主打斷道:“行了行了,魏王媳婦是新婦,你們這些嫁進來久的嫂子弟媳,少欺負人家。”
晉王妃含笑道:“姑母,你這可真是冤枉我們了,這怎麼算得上是欺負呢?明明就是羨慕,你看我們這些人,一出門啊身前身後總要帶著人,瞧瞧魏王府多清淨,也就三弟妹一人,我們也就是眼紅罷了。”
她一邊說,一邊笑,倒讓人生不出惡感,可坐在下首處的一個女子白了下臉,無雙瞧著,若她沒記錯,此女是晉王的一個側妃,好像姓白。
難道晉王妃這是借著說她,實則是在擠兌這個側妃?
昌河公主搖頭笑著點著她道:“你呀你,真是個刁鑽的!”
晉王妃裝作委屈,站起來卻不走:“行吧行吧,我知我今兒惹了姑母煩,這便就回去閉門思過去,也不知明兒再來,姑母會不會讓人拿了棍子打我出去?”
昌河公主笑罵:“你明兒再來,我肯定讓人拿大棍子撵你,還不夠我煩了。”
晉王妃撒著嬌又坐下了:“姑母就算拿棍子打我,我還要來。”
之後一眾人又說了會兒闲話,昌河公主露出疲色,道:“行吧,今兒本宮也累了,改日你們再來,本宮請你們吃酒。”
眾人站起來行禮告退,無雙跟著後面退下了。
晉王妃性格張揚,帶著晉王府那兩個仿若受氣包的側妃走了。
無雙故意走在後面,就是不想跟人搭話,誰知趙王妃竟站著等她。
“三嫂,方才晉王妃那話不是說你的,估計是最近晉王府剛來了個側妃,心裡不痛快,就牽連上了你。”
無雙眨了眨眼,也不好說別的,隻能道:“晉王妃倒是個性格豪爽的人。”
“她那個人,從小嬌慣長大,養成了個驕縱的性子,嫁給晉王後,倒跟晉王恩愛了兩年,隻可惜男人都喜歡左擁右抱,她性格霸道容不下,白生闲氣。”
說話的是秦王妃,她年紀與晉王妃相仿,無雙見她穿得素淡,方才也極少說話,沒想到會說出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