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什麼口脂,那東西裡面摻了朱砂,吃進口中小心中毒。”
他用大拇指蹭了兩下,口脂倒是蹭掉了,他手指也染上了。再看無雙,嘴唇上能明顯看出口脂被蹭掉的痕跡,十分不雅。
玲瓏隻能又讓人拿來熱帕子,給無雙擦了擦,又用珍珠研磨的妝粉順著嘴四周按了一圈,看著才稍顯正常。
那邊紀昜剛用帕子把手上的口脂擦了,他今日穿了身秋香色四團龍圓領袍,白護領,頭上戴著翼善冠,看起來格外貴氣逼人,倒與他平時打扮大不相同,反而更像魏王一些。
無雙莫名覺得這身衣裳眼熟,因為她之前也有一件秋香色的衣裳,還是郿娥送的。這秋香色看著不會豔麗,但也不會寡淡,莊重雅致,讓人印象深刻。
福生道:“殿下昨日穿紅,今日換個色,黑灰寶藍多少顯得暗沉了些,這件上月新做的圓領袍正好,看著貴氣。”
紀昜嫌棄道:“啰嗦。”
可他平時跟主子就是這麼啰嗦的,若是哪天少啰嗦了一句,被下面那群小王八蛋看出來怎麼辦?所以福生也不顯惱。
無雙坐在妝臺前,見福生又從一旁太監捧著的託盤裡,拿起一個玉扳指為他戴上,他嫌棄地甩了甩手,最終還是戴上了,忍不住就是一笑。
“笑什麼,走吧。”
無雙便在後面跟著他走了。
走了幾步,他似乎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來。
“你走得未免也太慢了些。”
她噘了噘嘴,道:“我是女子,步子小,走得慢也是正常。”
他想了想也對,便放慢腳步,開始還控制不住,漸漸變成了兩人並肩而行。隻是一個人高,一個人矮,一個人雙手背在後頭,一個人雙手在袖下交握,放於身前。
宮嬤嬤和福生走在後面看著前面兩個人,忍不住都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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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宮,按理說就該分行了,紀昜去拜見太和帝,無雙則去拜見太後。
也不知他想到什麼,竟沒讓無雙去慈寧宮,而是跟他一同去了紫宸殿。不過無雙並未進去,而是站在外面等。
此時太和帝剛下朝,見兒子站在他面前,也略有些感嘆。
“你能成親,朕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你性子冷清,你王妃年紀小,平時兩人相處,你也要多讓讓她……讓她好好養著身子,多給你生幾個嫡子,到時朕定與她厚賞……”
讓皇帝嘮家常,也算極為罕見了,可紀昜卻並不領情,面上看著畢恭畢敬,眉眼間卻藏著不耐。
太和帝眼角餘光掃見,不禁目光一凝,見‘魏王’今日似乎格外器宇軒昂、意氣風發,這可不像他那個‘太沉得住氣’的兒子能有的氣質,太和帝說著說著,目光漸漸復雜起來。
“行吧,知道你不耐煩,朕也就不多說了,去吧。”
“兒臣告退。”
等紀昜走了,太和帝才叫來馮喜詢問。
馮喜出去了一趟,回來,輕聲細語道:“據說,魏王妃在外面等著呢,隻是人沒進來。”
“魏王妃怎沒去拜見太後?”
馮喜頓了下,“可能是等著魏王殿下一起?”
太和帝眉眼動了動,也沒說什麼,轉身往裡頭的御書房去了。
他在龍案前站了站,也不知在思索什麼,過了會兒,突然轉身在書櫥裡翻找,不多時從中抽出一副畫。
打開卷軸,是一個女子的畫像,眉眼和魏王像了四五分。
他嘆了口氣,在龍案後坐下,將畫像放在面前。
“這孩子隨了你,那孩子卻隨了朕,難得碰見他出來一回,平時跟那個說話,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話比朕還少……”
“你怨了朕一輩子,他也怨了朕這麼多年,朕也真不知自己是對了還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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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聽說魏王是和魏王妃一起來的,太後不禁搖頭笑了笑。
“我就說姻緣都是天注定,強求不得,你瞧瞧若是當初真聽了明惠的,恐怕吃力不討好,還造就一對怨偶。”
素蘭自是知道太後在說什麼,忍不住一笑,道:“如今郡主比以往又懂事了許多,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風順的,能及時糾正就行,想必郡主過了這兩道坎,以後定然能順順遂遂。”
“那就託你吉言。”太後站起來,讓素蘭攙著她往外走,“去吧,去叫魏王和魏王妃進來,我這倒不用講究那麼多。”
無雙對太後行了禮,才抬頭去看這位她從未謀面過的太後。前世等她成為奉天夫人時,太後已經薨了,自然無緣見面。
她發現太後長相很慈藹,不光是面相長得慈藹,而是她臉上有很多笑紋。前世無雙無事時曾研究過,有些人面相天生長得和善,但因心性刻薄,多嘴角下垂,有紋路。而和善心胸開闊之人大多常笑,以至於臉上笑紋多,而這種紋路大多是上揚的。
“魏王妃怎麼看哀家,難道哀家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太後笑著問。
無雙的臉有點紅,搖了搖頭,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她歷來清楚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人,也在人前說不好謊,尤其是宮裡這些人精面前。別看無雙覺得太後面相慈藹,但這並不代表她覺得太後是個簡單的人,事實上宮裡的女人能坐上太後之位,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一聽無雙說她面相慈藹,甚至連笑紋都說上了,把太後逗得笑了起來。
“魏王妃真是嘴甜,哀家就託你吉言,以後笑口常開,長長壽壽。”
之前因為明惠郡主被坑那回,太後多少有些遷怒無雙,覺得她莫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還未婚前就說動魏王替她解決麻煩,才能讓所有人都吃了虧,唯她獨善其身。
此時瞧來,此女倒是單純得很,魏王能跟來,看來是真的中意這個王妃。
“哀家也沒什麼送你的。素蘭,去娶了哀家那對翡翠镯子來。”
等素蘭將镯子拿過來,太後拉過無雙的手道:“方才哀家就在尋思送你個什麼作禮,當時就想到這對镯子了。你年紀雖小,但生得白,一看就是個富貴面相,壓得住這副镯子。”
果然镯子套上無雙的手腕,手如柔荑,膚白如凝脂,襯著那充滿了富貴氣息的翠綠镯子,當是絕配!
“謝太後賞賜。”
“賞賜倒說不上,難得魏王娶了你,以後你倆可要好好過日子。”
一聽這話,無雙自然做羞澀狀,紀昜則在一旁做無事人。
太後並未留二人說太久的話,等兩人離開了慈寧宮,這趟入宮之行也算是結束了。
無雙覺得簡單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用去拜見那些貴妃和娘娘們?”
紀昜揚了揚眉:“又不是中宮皇後,當不得你去拜。”
其實他這樣做算是禮數不周全,不管是從面上還是其他什麼,做個樣子總是要的。非他果斷說不用去,若是換做無雙一人,亦或者這趟是魏王陪著進宮,多數就去見了,畢竟無雙有所顧慮,魏王考慮周全。
這也是為何紀昜堅決要來這趟的原因,讓他來看那個人就是想得太多。
……
回程的馬車上,本來兩人是並肩坐著,漸漸就成了摟抱在一起。
無雙臉皮薄,推又推不開,又不敢吱聲,生怕外面的福生聽見。
“你不讓我擦唇脂,合則是另有目的。”她有些哀怨地小聲說,細聲喘著氣。
他毫無羞愧之感:“那唇脂難吃至極,好好的,擦那些做什麼。”
說著,手還在她衣裳下面不老實,無雙忙把他手按下,自從經過了昨晚,他就似乎學會了很多,以前頂多親兩口,現在都會這些了。
“不行,外面有人。”她小聲求。
“回去了就行?”
無雙懶得理他,卻又被他騷擾得面紅耳赤,隻能小聲又道:“回去了再說。”
第59章
因為有這句‘回去了再’,紀昜特意揚聲讓馬車走快些。
車夫以為是不是殿下有事,把馬車趕得飛快。
等馬車進了魏王府,車剛停下,就從車廂中卷出兩個身影,速度快到車夫根本沒看清人,福生追在後面,也很快消失了。
回到正房,玲瓏等侍女見殿下和王妃回來了,忙蹲身行禮,隻是眼前人影一閃,兩人就進內室了。
無雙被放在更換一新的松軟被褥裡,還不及說話,話就被堵了回去。
……
羞恥至極!
反正無雙此時是這種感覺。
剛從宮裡回來,外面那麼多下人,他就不管不顧地這樣。
遙想前世他好像也是這樣,一開始根本不管那些宮人們,拉著她就胡天胡地,以至於惹來了宮裡很多人笑話她,說她妖媚淫邪,總是纏著陛下沉迷於床帏之間。還是後來她壯著膽子跟他鬧了好幾回,他才漸漸……依舊沒改,隻是後來沒人敢在說什麼了。
無雙本來捂著臉快要哭出來,想心事想得漸漸忘了。
“羞什麼,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敦倫不是理所應當。”
她把臉藏在被子裡,不想說話,就想躲一會兒消一消羞意。他卻不放過她,把她扒拉了出來,抱在懷裡。
“氣了?”
她倒沒氣。
“你以後別這樣了,外面那麼多人,你說現在大白天的,他們再聽見了什麼聲音,未免惹人笑話……”她聲音小小的。
紀昜嗤笑一聲:“那以後我把她們都撵遠點。”
無雙更羞恥了,那你一撵人不就都知道你想做什麼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遂將臉埋在他懷裡不說話,紀昜也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時而斂目時而揚眉。
過了一會兒,門外有人稟報:“殿下,商副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