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急匆匆走了。
站在原地的郿無暇握緊了手,指甲扎破了手心都沒自覺,她的臉猙獰扭曲,眼中寫滿恨意。
好你個郿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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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嫦和郿娥突然變得大受歡迎起來。
本來兩人陪著那些貴女們到了地方,也不好當即就走,自然要留下來待一會兒再離開,才不會顯得突兀。
本來沒人理她們的,誰知突然就有人主動找她們說話,還有人從別處找過來的。
有人含蓄地問她們,怎麼以前沒見她們出來過,還問一些郿家的事,問郿無雙,郿無暇。
郿娥也就罷,她向來謹慎,可郿嫦就沒那麼多顧忌了,自是半遮半掩面帶委屈地說了一些訴委屈,但明面根本挑不出刺,隻會讓人覺得她好可憐那人好壞的話。
若論起告狀訴委屈,整個長陽侯府何姨娘敢自稱第二,就沒人敢自稱第一,被她教出來的郿嫦也不差。
一時間,郿嫦的表現和她說的話,又成了自覺拼湊出真相的貴女們的佐證。
另一邊,無雙去找了陳月怡。
“月怡姐姐,我恐怕暫時不能給你幫忙了。”
陳月怡看著她,臉色有些復雜,但還是問道:“怎麼了?”
無雙就把有人意外認出秦師傅的事說了一下,說有很多人拉著自己問一些事,她不知該怎麼說就想躲一躲。
其實無雙本可不來這一趟,但她覺得陳月怡還算是個好姑娘,即使受郿無暇蠱惑,但在她沒鬧出和趙見知那件事之間,對她就算嫌棄,但一直還算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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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不想讓郿無暇輕易狡辯,說都是她故意設計,拉攏了陳月怡作筏子想翻身。
陳月怡聽完,臉色更復雜了,“那行吧,反正這會兒也忙完了,你找個地方坐坐,等開席了再來。”
“謝謝月怡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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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男賓那邊起了一陣騷動。
宣平侯親自出面,去正門迎了個人。
此時,該來的賓客幾乎都來了,宣平侯府大門前也沒有闲雜人等。這一刻從大門到二門到大廳一路正門大開,直至正堂,皆是為了迎接貴客。
宣平侯半弓著身,陪侍在側,四周擁簇著許多護衛隨侍,中間走著兩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一個高大壯碩,穿一身靛青色的錦袍,一個略微消瘦一些,穿著墨灰色金繡暗紋長袍,腰束同色祥雲紋嵌白玉蹀躞帶。
下人站得遠,根本看不到中間的人,隻能隱約看見貴客頭上的金冠和袍子上的金繡一閃而過,忍不住心中驚嘆道:這是哪位貴客來了?
第28章
“本王闲暇之餘,隨淮陰侯世子過來看看,替本王和太夫人道個賀,你去陪其他客人,不用一直陪著本王。”
宣平侯躬了躬身,下去了。
周宕笑道:“殿下這一隨意,倒把宣平侯給嚇著了,恐怕晉王秦王那得知消息,要忍不住猜疑您來宣平侯府幹什麼。”
魏王默了默,“本王也沒想到宣平侯會如此誠惶誠恐,倒是我疏忽了。”
其實周宕心中也在猜想魏王為何會突然隨他來宣平侯府,他爹昨天就交代了,讓他今兒代他跑一趟,和魏王議完事,臨走時隨口提了句,誰知魏王說隨他一同過來看看。
看什麼?
雖是宣平侯太夫人大壽,但這種場面可動不上魏王,要知道他老子淮陰侯都沒打算親自來,宣平侯府是燒了哪路的高香,竟讓魏王大駕光臨。
不過周宕也知,魏王做事自有目的,他既說來看看,就來看看吧。
索性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宣平侯府,便去了外面,叫下人尋個景兒不錯又僻靜的地方賞景。
宣平侯人走了,但留了管家在這,臨走之前吩咐了,讓萬萬侍候好貴客,貴客說什麼就聽什麼,要什麼就給什麼。
管家也知這是魏王殿下,自然不敢輕忽,忙不迭下去安排了,務必要服侍好這位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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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回到堂上,堂上賓客中有與他熟悉的,問起是誰來了?
其他人雖沒問,但耳朵都豎著。
宣平侯一臉高深莫測,他倒不是故意裝模作樣,他心裡也糊塗著,卻又不能明說是魏王來了,隻能如此。
而其他人一看他這樣,更是各種猜測。
還有人借口出去讓跟來的下人去打聽的,有的打聽了出來,有的沒打聽出來,但都知道是淮陰侯世子陪著人來的,這人才是讓宣平侯匆匆趕出去迎接的貴客。
那到底是哪位?
管家匆匆而來,將宣平侯請了出去,稟報淮陰侯世子的吩咐。
宣平侯道:“那就好好侍候,讓人專門準備一桌上好的席面備著,即是淮陰侯世子陪著來的,就問問要不要備倆唱小曲的,或者其他安排,那位主兒不敢問,世子總可問問。”
管家下去安排了。
過了會兒,人又來了,說是淮陰侯世子說,今日府上的青年才俊不少,即是來了,就見一見,權當陪著說說話,其中還專門點了趙國公府家二公子的名兒。
宣平侯一時愣住了,忍不住有些陰謀論。
須知當下京裡形勢,大家都看得明白,聖上沒立太子,晉王和秦王爭搶得厲害,也隻有這兩位皇子最有可能得登大寶。
可那是魏王沒回來之前。
魏王離開京城太久了,久到讓人遺忘,可他一回來,就讓人瞬時想起,這位可是手裡兵權掌握最多的皇子,也是整個大梁戰功最多的戰神。
晉王和秦王一直在拉攏趙國公府,這事宣平侯是知道的,畢竟兩家是姻親。難道說魏王也有此意,才會今日登門,又點名讓趙二公子作陪?
一時間,宣平侯覺得自己洞悉了真相。
如何處置他也覺得萬分為難,這個主他可做不了,便急忙去尋姐夫趙瑞,也是趙國公府世子趙見知親爹,去找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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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無暇終於找到機會和陳月怡說話。
“月怡,難道你真認為我是那般心腸惡毒之人?”
陳月怡嘆了口氣道:“我倒沒那麼想你,方才不也是問你怎麼回事。”
其實陳月怡心裡已經信了,那些事說得有理有據,實在不像有人編造。且關於姓秦的女先生這件事,之前郿家姐妹剛到時,郿無雙就說了一嘴。
明顯就是順口一說,誰知竟那麼巧有人知道這位秦先生幾年前的舊事,整件事才為人所知。
而且,無暇出門確實不帶家中其他女兒,每次帶了無雙出來,見她被嘲諷卻毫無作為,這又是一佐證。
反正陳月怡現在頭疼的很,她好不容易忙完能歇會兒,無暇就找她來訴冤,她也不知道該信誰。
郿無暇也心知這件事是翻不過去了,其實若真有人存心打聽,應該能打聽到家裡有位姓秦的女先生。
狡辯是狡辯不過,如今就看是誰來背這個鍋,郿無暇很清楚自己名聲不能壞,她的名聲壞了,她整個人就毀了。
所以來找陳月怡之前,她就想好了,這事還得祖母來背。
為何不是她爹娘背?
爹娘名聲不好,會影響到孩子,但祖母就不一樣了,祖母霸道之名早就在外,而且上了年紀,也可以推說老糊塗,再加上祖母平時也少在外面走動,名聲於她來說並不重要。
郿無暇流著眼淚道:“事情是真的,但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那是怎麼回事?”
郿無暇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猶豫了半晌才道:“是我祖母。月怡,你年紀小,不知我家舊事,若是老一輩的人應該知道些,當年我祖父寵妾滅妻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無雙的祖母便是那個妾……”
聽完整個故事,陳月怡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
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曲折!
郿無暇還在哭訴:“你說我作為晚輩,家中之事一概做不得主,祖母性格霸道,我與母親勸過多次,可她俱是不聽,我也實在沒辦法,你說我若真想害無雙,我何必帶她到人前來,於我也無什麼好處。”
“那照你這麼說,是郿老夫人把對舊人的仇恨加注到了無雙頭上,那無雙可真是可憐,你祖母那種性格,她大抵也沒少遭罪吧?”
郿無暇銀牙暗咬,可為了洗清自己,讓陳月怡站在自己這一邊,挽回兩人之間的交情,她也隻能點頭默認郿無雙被欺負得很可憐。
“其實我都有幫她,像帶她出來,就是我說服祖母的,每次祖母若發了怒,我都會護在她前面,可有些事實在……”
陳月怡感嘆道:“既然是這樣,你為何不早說?害我差點誤會了你。”
“我也是實在不知該如何說,畢竟事情牽扯到祖母。”
“其實你也不要記恨無雙,這事跟她還真沒什麼關系,之前很多人拉著她問,她專門來找我說想避開那些人。現在外面傳成這樣,不如我們去找了無雙,再尋幾個人澄清一下,也免得大家都誤會了你?”
郿無暇本來心中惱怒,陳月怡竟幫郿無雙說話,又見對方要幫她澄清,心中暗喜,連連點頭。
之後陳月怡叫來丫鬟備水幫郿無暇淨了面,又重新著了妝,兩人這才一起去找無雙。
……
無雙看見陳月怡和郿無暇一同出現,心裡已經有了預感。
果然陳月怡說明來意後,她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
這郿無暇本事可真大,這般情形,都還能找人出來背鍋。不過她倒沒想到郿無暇會把所有事都推到老夫人頭上,她這麼做,就不怕老夫人知道?
無雙微微咬著下唇,臉色有些蒼白:“原來竟是祖母的主意,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怪不得祖母不喜我……”
說著,她低下頭。
陳月怡道:“你們家的事,我也不好插嘴,但無暇挺無辜的,現在那些貴女們都在議論她,無雙你是知道女孩的名聲若是壞了,會造成什麼後果,你就幫無暇解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