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聖誕節後的第二天是個周末,陶藝坊不開門。
我從池寂的住處出來,沒有先回家,而是特地去了趟商場。
給左培風夫婦挑了份三周年的賀禮。
咳,捎帶手,還給某人買了條領帶,當作補上的聖誕禮物。
「叮——」
電梯門到了我自己住的公寓所在的樓層,而後向外打開。
我剛抬頭要邁步出去,眼前卻驟然撲過來一個黑影。
身體被重重推到電梯廂壁上。
我痛呼出聲,卻被霸道的親吻給堵了回去:
「唔!」
濃重的酒氣縈繞在鼻尖。
季辰嶼雙眼猩紅地捧著我的臉,近乎啃咬似的吻著我的唇瓣。
疼得我直皺眉:
「放——嗯!放開——」
我拼命地推搡著季辰嶼的肩膀。
Advertisement
在他的舌尖蠻橫撬開我唇齒的瞬間,重重地咬了下去。
「嘶!」季辰嶼吃痛,總算放開了我。
我半刻也不敢停留,邁步便跑。
可剛跑出來沒一步,手腕就被拽住了:
「我他媽能吃了你啊?跑什麼?」
季辰嶼死死拉著我,怒吼出聲。
我甩手就把手裡的禮盒全都砸到他頭上:
「那請問你剛剛是在犯病嗎?」
「是!」
季辰嶼抬腳將散落在地上的盒子踢散。
胸膛劇烈起伏,視線死死盯住我的無名指,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咬斷我脖子似的:
「你昨晚去哪兒了?為什麼一夜沒回來?」
20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去哪兒好像跟你沒什麼關系吧?」
季辰嶼的身體猛地顫了顫,伸手抹了把臉,眼神兇狠:
「他是誰?」
好熟悉的問題。
我抬起頭,靜靜看他,沒回答。
季辰嶼自己就已然意識到了,臉色變得煞白。
不知是醉意,還是怎麼的。
身體微微晃了下,手臂撐住了墻:
「是他逼你的?」
「沒有,我們隻是在一起了。」
季辰嶼閉了閉眼睛,掩下眼底的崩裂:
「跟他分了。」
「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嗎?」
「行啊,我們在一起。」
「你跟他斷了,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說完,季辰嶼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對什麼無形的力量徹底妥協了一般:
「江鏡月,你贏了。」
「這段時間,我很想你。」
「我們在一起,以後我不會再有別人。」
哦,我明白了。
敢情他這當我昨晚的官宣。
是玩著手段,刺激他呢?
「季辰嶼,我不是你。」
「我分得清自己的內心。」
「我喜歡你,我就追得坦坦蕩蕩。」
「才不會幼稚到用找別人的方式,去論感情上的輸贏。」
季辰嶼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手指向內蜷起,卻始終攥不成拳。
眼眶通紅,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
「不可能。」
「你明明那麼喜歡我。」
「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就跟了別人。」
21
我扯唇笑了笑,語帶譏諷:
「嗐。」
「年少時的喜歡,哪能當真啊?」
不想再跟他扯皮,我說完便走到家門口準備開門。
密碼滴滴摁響。
開門的瞬間,身後卻響起顫抖的祈求:
「那我從現在開始重新愛你總行吧?」
「這次,換我追你。」
我慢動作一般地回過頭來,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早幹嗎去了?」
現在跟我玩扯平?
玩重新開始?
季辰嶼露出灰敗的神情。
突然就覺得難受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那時隻是……還沒愛上你。」
「或者說。」
「是沒發現自己愛你。」
培風說得沒錯。
他是真的打臉了。
總說著自己絕不會後悔。
可當看到她牽著別人手的照片時,他卻悔得恨不得把那個男人撕了。
這是他的江鏡月啊。
一直跟在他身後,隻要回頭就會在的江鏡月。
怎麼半路就被別人拐跑了,贖不回來了呢?
「呵,成年人怎麼可能連自己想要什麼都看不懂?」
「不過是裝聾作啞的有恃無恐罷了。」
「愛而不自知這套說辭。」
「往往都是傻逼用來掩蓋自己貪心不足的借口。」
電梯口,池寂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雙臂環胸靠在墻邊。
米色衛衣黑運動褲,居然莫名看著有點張揚。
22
而季辰嶼的眸子,在看到池寂的那張臉時,猛地縮了縮,眼神裡帶上了清晰的危機感。
顯然是已經將面前的池寂,跟那晚電話裡挑釁他的男人,對上了號。
「呵,池寂。」
「居然是你啊。」
池寂勾唇,食中指並攏在額前比了個敬禮,眉宇之間是渾然天成的帥痞:
「你好,失去了才知道後悔的前任哥。」
季辰嶼的臉色,霎時沉了下去。
池寂卻渾然不覺他的陰沉似的,悠然的視線掃過地上散亂的禮盒。
最後,停在那條被甩出來的領帶上。
抬頭看向我,眼底湧現出笑意:
「給我的?官宣禮物?」
我沒好氣地鼓了鼓腮幫子:「不是。」
「哦。」池寂嘴上應著,腰卻隨即彎下去,把那領帶撿了起來,掛在脖子上,走到我身邊,神情坦然,「你給我系。」
我白了他一眼,拽著他往屋裡走:
「你穿衛衣打什麼領帶啊?」
「沒事兒,哥怎麼都帥。」
房門在身後關上。
我沒有回頭,卻仍舊聽見了身後那句悵惘失落的呢喃:
「可你當年明明是為了我才學的打領帶……」
23
在某位池姓大佬的幽幽暗示下,我最終還是來赴了左培風兩口子的宴。
一身西裝筆挺的池寂,身姿挺拔,剛一下車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左培風上前,笑容和煦地對他伸出手:
「你好池寂,左培風。」
池寂伸手回握,笑得同樣和善。
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忍不住捂了捂臉:
「是吧,你也覺得我領帶很帥是吧?」
「鏡月公開我是她男朋友那天,送的官宣禮物。」
我:「……」
池寂你是真會聊天啊,也是真記仇啊。
左培風恐怕現在還不知道。
這一出,就是因為聖誕節那天的那句「哥給你介紹新的」吧。
宴會陸陸續續來人,熱鬧了起來。
池寂身份在那,就算有心不社交,也總避免不了被拽著哈拉。
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一邊吃著提拉米蘇,一邊看著左培風在臺上牽著他老婆的手,哭成傻逼。
也挺感慨的。
左培風之前的渣,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追他老婆追的那叫一個火葬場。
但居然還真讓他給追回來了……
身側突然站了個人影。
我沒有偏頭看,但也知道是誰。
本來今天到這裡,就想到了會見面。
比起那天的酒氣燻天,季辰嶼今天收拾得也算體面。
但神情的憔悴和眼底的血絲,卻又能讓人感覺到。
這人最近過得很不好。
「鏡月……」
季辰嶼開口,艱難地喚了我的名字。
看著臺上相擁在一起的戀人,對我抬起了手。
掌心攤開,一枚戒指躺在他的手心。
似乎因為之前太過用力地攥過,在手掌都留下了印子。
「我們也結婚吧,好不好?」
「抱歉啊。」
「那場求婚,我遲到了這麼多年……」
「以後我不會再辜負你了,我會對你好,會這一輩子隻有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