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有些慌張,後來他一直跟我道歉解釋,說是玩大冒險同學印上去,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那個牙印是他拒絕了那個女生,她撲上來咬他時他沒有防備。
他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這個人情緒穩定,向來冷靜,那天大概是我第一次失態,我將手中的蛋糕砸在他身上。
我冷冷的看著他,疲倦的嘆息,我說:「驗證完了,顧少衡,從第一步起,我們就演算錯了步驟,其實當初從寫下那個『解』開始,我們就能猜到後面每個步驟都是錯的。」我在他震驚的眼神中嘆口氣,我說,「我們真的不適合,分手吧。」
然後轉身走了。
後來顧少衡一直卑微的和我道歉。
他向來眼高於頂,那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向人低頭。
他說:「歲然,那真的不能代表什麼,你知道你在我這裡,永遠都是特例。」
我嘆口氣。
後來有次他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和本科的師兄吃飯,這個師兄曾經追過我,被我禮貌地拒絕後退回朋友關系。
顧少衡知道這個師兄追過我,他的臉色在看見我們的那一瞬間突然大變,陰沉不悅。
你看,這個人的標準就是這樣雙標。
我在他的炸毛中語氣淡然的反問:「顧少衡,按照你的邏輯,我不過和追過我的師兄吃頓飯而已,這能代表什麼呢?」
他說:「方歲然,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
我嘆口氣:「喜歡一個人不是這個樣子的。」
Advertisement
我其實心態一直平和,大概是因為太過了解顧少衡,所以分手這樣的結局倒也在意料之中。
顧少衡有一次喝醉後給我打電話,問我:「歲然,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究竟真的愛過我嗎?為什麼你的情緒能一直這麼穩定。」
顧少衡一直不同意分手,一直到我準備出國深造。
我要出國前,他屈尊降貴的追到機場,站在送機口,語氣冰冷地問我:「方歲然,你真的要分手是不是?」
「我說我會改,我會遠離所有的女性,我會按照你對忠誠的標準約束自己,你也不會回頭嗎?」
我嘆一口,說:「是的。」
他看了我很久,最後冷冷的,語氣帶著壓抑的怒意,說:「行,你別後悔。」
我給他的回答是毫不留戀的轉身上了飛機。
那大概是顧少衡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虧,他身邊從不缺人,在萬花叢中向來遊刃有餘,大約是第一次被分手,這樣的傷自尊。
所以即使我們的共同朋友那樣多,但隻要我出現的聊天場合,他永遠都沉默不語。
這倒不是他一貫的風度。
後來是我在國外所在的街區發生恐怖襲擊,我不知道顧少衡怎麼知道我住在哪個街區的,在暴動當晚我接到他的電話,他問我:「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意識到自己語氣冷漠,我補充一句,「不用擔心,大使館已經發布救助通知了。」
他嗯了一聲掛斷電話,然後第二天就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我面前。
隻是遠遠的看我一眼,像是確認我確實沒事,然後話都沒說一句,轉身又走了。
身邊的朋友一開始都還勸我說:「歲然,真是搞不懂你,顧大少這樣深情多金,你為什麼不要他。」
在她們眼裡,顧少衡這樣的浪子,他對所有人都漫不經心,心不在焉,那都是逢場作戲,我是最獨特與眾不同的那個。
我出國後,還有人跟我說:「歲然,真奇怪,你看顧大少那樣風流多情,但好像隻有你我們能篤定,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一回頭,一轉身,他永遠都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
又有人說:「歲然,顧大少都說會改了,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不好嗎?」
我微笑不語,可能隻有我自己心裡清楚,即使再來一次,我和顧少衡的結局還是如此。
我這個人,對待感情永遠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允許有灰色地帶的出現,我要我愛的那個人,忠貞的滿心滿眼的都是我。
就像有句歌詞一樣:「你真的懂唯一的定義?並不簡單如呼吸。」
顧少衡骨子裡浪蕩不羈,熱愛自由,身邊的誘惑又那樣多,他可以為我改變一時,可是若長久的、永遠的隻對著我,當他不再有新鮮感,不再願意為愛妥協遷就。
還不是重新重蹈覆轍?
別人說我冷靜薄情,其實我隻是清醒。
更何況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同樣的習題,我永遠不會做第二遍。
尤其是在我已經驗證試過錯的情況下。
5
回國是三年後的事情了。
回國前和曾經的朋友聊天,我朋友嘆息一聲,跟我說顧少衡找了一個女朋友。
又說那個女孩長得和我有幾分相似。
不過說完又補充一句:「當然,還是沒你漂亮有氣質。」
我當時看著不遠處桌子花瓶裡插的那簇薔薇怔怔出神,半響才回過神來,笑了笑:「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變。」
我朋友打著哈哈又說:「那女孩和你長得那樣像,我們都知道顧大少對她不是認真的。」
我能聽出她語氣裡對那個女生的不屑,她說:
「你決定回來也好,我都沒敢和你說,那女生簡直太膈應人了,長得像不怪她,但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你的喜好,整天刻意模仿你……」
「你的發型,你的穿衣風格,你的說話方式,你的飲食口味,甚至連你微笑的弧度都模仿。」
「我們都惡心的不行……」
我沉默片刻,然後轉移話題,和她又閑聊數句後才掛上電話。
我沒將這回事放在心上。
直到我回國,朋友們給我辦了一個接風宴,我在這個宴會上見到顧少衡和朋友嘴裡的「替身」。
我不知道顧少衡是不是故意帶她來見我的,他拉著那個女孩子站在我面前介紹:「方歲然,這是秦蔓蔓,我女朋友。」
他在「女朋友」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說完一直觀察我的反應。
我因為好奇秦蔓蔓和我究竟哪裡像,所以多打量了一會兒,其實仔細看五官並不像,隻是眉眼間的輪廓神韻有五、六分相似,加上我們穿衣風格和發型相似,這種五、六分的相似又變成七、八分。
我收回視線,對顧少衡和秦蔓蔓淡淡一笑,說:「你好。」
秦蔓蔓失神的望著我,半響才回過神,蒼白虛弱的對我笑:「你好,久聞大名。」
我在心底嘆息,我想我在顧少衡歷任女朋友的眼裡,大概就相當於「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在那裡就會贏」的白月光角色。
這愛意在臆想和揣測中被誇大其詞,變成顧少衡後來所有女友的假想敵。
我沒接她話裡的意思,偏過頭去招呼另外的朋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長久注視秦蔓蔓的視線給顧少衡一種我在意的錯覺,後來仿佛是為了故意做給我看一樣,顧少衡對那個女孩子體貼溫柔至極。
給她拉椅子,給她倒飲料,中間甚至看著秦蔓蔓蒼白的臉色,他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關心的說:「你冷嗎?」
他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身邊的朋友默不作聲,隻默默的將視線從他身上轉到我臉上。
我沖秦蔓蔓溫和的笑,問:「如果還冷的話,要不要叫服務員將溫度調高一點?」
她沉默的搖了搖頭。
後來上了我最喜歡吃的麻辣蝦,朋友都笑:「呀,誰吩咐廚房將藍色龍蝦做成麻辣口味的?真是暴殄天物。」
說完都心照不宣的去看顧少衡,他沒抬頭,隻是開始剝蝦,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蝦永遠都是他幫我剝,人人都說這是顧大少屈尊降貴,這次他剝完後放在身邊秦蔓蔓的碗裡,語氣溫柔:「吃吧。」
秦蔓蔓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又看了顧少衡一眼,沉默的吃了。
顧少衡一直在給秦蔓蔓剝,他剝多少她吃多少,那盤蝦我一個未碰。
後來顧少衡臉上最開始的溫柔已經變成了冷漠,他面無表情的將最後一個蝦放在秦蔓蔓碗裡,問她:「還要不要?你這麼喜歡吃蝦,我讓廚房再上一盤?」
秦蔓蔓聲音突然哽住了,她小聲的說:「我從來不吃辣,也不吃蝦。」
大家沉默不語,氣氛尷尬,我冷著臉站起來,說:「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