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結婚這幾個月來,我從未喊過周敘老公,多數時候直呼其名,其他時候直接省略稱呼。
第一聲老公,對周敘的沖擊好像有些大。
他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他還在迎客,面色已然僵硬,點頭微笑全憑本能,碰杯也是機械動作,時不時地,總要側頭看一眼我。
我藏起頰邊狡黠的笑,歪頭沖他一眨眼睛。
他倉皇別開視線,慌張無措的小眼神好似要瘋。
太好玩了,我想。
待一撥客人退去,他將我拉至角落,壓低了嗓音質問:「……剛才,你幹嘛?」
「恩愛啊。」我滿臉無辜地說。
「爺爺看到我們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不就會特別開心嗎?」我抬眼看他,「還是說,你不喜歡?」
他清清嗓子:「我隻是沒準備好。」
「習慣就好啦。」我嫻熟地挽上他的手臂,餘光瞥著他的表情,試探著又喊了一聲,「——老公?」
「嗯。」他板著一張臉應我。
我悻悻地聳鼻,這家伙,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分明在暗爽!
得知周敘一直暗戀我後,我才後知後覺那張撲克臉原來是他的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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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在撲克臉之下的,是他藏了又藏的愛意。
還是像往常一樣送咖啡到他辦公室,看他故作冷峻的模樣,忍不住要逗他。
「老公,你的咖啡。」
他指尖的筆一滑,在紙上落下一道顯眼的痕跡。
他隱忍著看我:「在公司,別叫這個。」
「唔。」我乖巧應答,催促他,「快嘗嘗我泡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開始嘗,我不著急走,倚在寬大的辦公桌旁雙手撐著下巴專注地看他。
一秒、兩秒……五秒,他支撐不住了:「……怎、怎麼了?」
我暗自好笑,才五秒而已。
我緩慢搖搖頭,狀似新奇般提起:「眼鏡呢?今天怎麼沒見你戴眼鏡?」
「有點扎睫毛,」他說:「而且現在眼睛還不累。」
我換上迷妹語氣:「可是你戴眼鏡好帥哦。」
「噢。」他淡淡應聲,仿佛不當回事,又淺抿一口咖啡。
等我晚些時候再進去送文件,他挺直的鼻梁已經架上那副金絲眼鏡,低頭正簽文件,嚴謹斯文中透著些許禽獸禁欲的氣息。
可惡,明知道他在釣我,我還是狠狠被釣到了!
我默念清心寡欲,將文件遞到他手邊,道:「今晚徐少禹請客,我不回家吃飯了。」
他扭頭看過來,上下掃我一眼,問:「要不要回家換身衣服再去?」
白襯衫,灰色一步裙,裸色高跟鞋,好像是不怎麼適合朋友聚會,我點頭,他再道:「一起回吧,小張今天家裡有事,我讓他提早下班了。」
小張是他的司機。
我頗猶豫:「可是你在公司上我的車,會很顯眼。」
他很好說話:「我可以走到公司附近的路口上車。」
我還是猶豫。
他停頓兩秒,突然沖我眨了眨眼睛,放軟聲調說:「老婆大人帶帶我~」
「……」靠!竟然使美男計!
我沒出息地答應下來。
事情的最後,演變成他載我回家,送我去聚會,被徐少禹等人熱情挽留,萬般推辭過後無奈一同聚餐。
看完全程的我,隻想說:呵,男人。
你的名字叫影帝。
6
聚會地點在徐少禹家的酒店。
一行人挑了張圓桌,先吃飯,周敘坐在我右側。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將視線落在我的腰側時,這飯我有點吃不下去了。
主要是想笑。
朋友聚會的穿著我一般追求舒適,今天穿得也很簡單,白 T,闊腿長褲。
那上衣其實不短,隻是夾菜時,肘帶肩,衣擺總要往上扯幾分。
一提一落,總是露腰。
我見他看得起勁兒,索性揪著衣擺在左側挽了個花,又顯瘦又露腰,一舉兩得。
不久,周敘貼耳過來:「你冷不冷?」
我忍笑搖頭:「不冷。」
我心想,就準你故意有意蓄意在我面前露腹肌,就不準我隨心隨意隨性露點腰啦?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還是說:「車上我帶了件外套,你要是冷我去給你拿過來。」
我忍笑看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耳邊響起調笑的聲音:「小兩口說什麼呢,湊那麼近?能不能說給大家聽聽啊?」
我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林誠,花花公子,以前追過我,不過我沒看上,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的類型。
我臊白他:「夫妻閨房話你也要聽啊,你臊不臊?」
「不臊,這桌誰不想聽啊。」
他笑了笑,似是意難平地提起:「好好一個大美人,怎麼就被你周敘搞到手了?來,周總,談談經驗唄。」
我頗難忍受他輕浮的語調,剛要發作,被徐少禹搶了先。
「去,林誠,就你那狗樣兒,能和周敘比?先把你自己手裡那堆爛賬攪和清楚吧。」
徐少禹估計喝得有點多,他平時講話頗收斂,不會像這般刻薄直白,今天這完全是不留情面了。
「我不能比,那這桌總有能比的吧?」林誠倦懶道。
徐少禹繼續輸出:「這桌誰都比不上周敘!」
他大概在興頭上,聲音激昂:「人喜歡小溪多少年,那是實打實的真感情,就你們那小打小鬧似的戀愛,說出來都怕讓人笑話……」
他嘚啵嘚兒地還在輸出,我滿腦子卻隻剩一個念頭。
……暴露了!
我悄悄看了眼周敘,發現他也在看我,神色有幾分慌張,亦有緊張。
我咽咽口水,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徐少禹把話頭轉向我,問:「小溪,你說是吧?」
「……啊?」我根本就沒聽啊。
可一桌人都在看我,隻好胡亂點點頭。
「看吧,我說什麼!」徐少禹是驕傲的語氣。
周敘的手突然攥上我的手腕,很燙,亦握得很緊,他一語不發,直接將我牽離包廂。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還有些蒙,徐少禹沒說啥不該說的吧?
包廂與包廂之間有休息室,周敘擰開其中一扇門,擁我進去,落鎖,將我困在他的臂膀之間。
他垂眸看我,眼底好似濃到化不開的墨。
這氣氛,我沒來由地有幾分害怕,縮了縮肩膀。
他啞著嗓音問:「你一直知道我喜歡你?」
我蒙蒙地:「爺爺生日那天知道的。」
他盯住我,眼神越發深沉。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說點什麼緩解這弩張的氣氛,他右手突然抬起我的下頜,低頭,吮住了我的唇瓣。
我瞪大了眼。
幾秒後在心底暗罵:……狗男人,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