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我,這棟房子如果我進去了,可能就不會再出來了。
我開始瘋狂掙扎起來,在他的肩膀上抓咬:「我不進去!放開我!」
這時候我多希望有人能路過幫我一把,可是沒有。
黎景之的肩膀已經被我撓出了好幾道血痕,但是他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徑直走到一個大房間,把我像丟垃圾一樣扔在床上,我沒有多餘反應的時間,條件反射般迅速從床上翻身下來,使出全身的力氣向門口跑去,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我必須要離開這裡。
餘光看見他並沒有追我,站在原地慢悠悠的解開襯衫的扣子,轉頭看向我跑的方向,甚至輕蔑的笑了一聲。
那個表情,就像狩獵者勢在必得的看自己的獵物。
我心裡一驚,沒有注意腳下的臺階,突然向前狠狠的摔了一跤,手腕因為護住頭傳來一陣劇痛。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又想掙扎著爬起,這時,原本明亮的客廳,「啪」一下子陷入黑暗。
我極其怕黑而且有夜盲症。
黎景之一直都知道。
四下無聲,我呆坐在原地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記得門在……右邊……不對,剛才朝反方向摔了一跤……
「阿喬別怕,哥哥來了哦。」
腳步聲響起,黎景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剛才的屋裡傳來,他在往外走。
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後背冒了一層冷汗,我硬著頭皮用手摸索著旁邊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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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喜,是一扇開著門的房間!
黎景之的腳步越來越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咬咬牙爬進了旁邊的房間,順著牆壁摸索鑽進了一個衣櫃,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
他仿佛刻意在折磨我的神經一般,哼著歌走的不緊不慢,時不時還輕笑兩聲。
我緊緊的貼著櫃子,等他走到房間門口時,我聽清了他哼的歌。
「小兔子乖乖 把門開開。」頓時感覺神經快要崩潰。
「不在這裡呀……」黎景之在我摔倒的地方停了幾秒,又往別處走去,我豎起耳朵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松了一口氣。
又在櫃子角落裡縮了幾分鍾,完全黑暗的環境裡仿佛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再加上緊張害怕神經無法放松,直到我聽到外面完全沒有動靜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打開櫃門。
剛從衣櫃裡爬出來,腿有些麻,我隻好向四周摸索想借助外力站起來,卻沒想手一向前伸就摸到了兩條桌子腿。
心中一喜,剛想往上摸 順著桌子站起來,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僵在原地,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衣櫃前面是沒有東西的……
「小兔子好乖,自己就把門打開了……」
一隻冰涼的手放在我的頭上,我整個人仿佛觸電一般,甚至忘記了逃跑。
「不過……被抓到了,可能會有點慘哦。」
頭上的施力突然加重,黎景之拽著我的頭發往外拖,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抗拒掙扎,發現一點作用都沒有之後我開始哭著服軟。
「哥……哥哥你別嚇我了好不好……你扯的阿喬好痛啊……」
拽著我頭發的手明顯松了一下,黎景之停下腳步,正當我想趁著這個空隙跑開時,沒有給我反應的機會,腳下一空,他又把我橫抱起來。
現在我才感覺到,他沒有穿上衣,緊實的肌肉貼著我的胳膊。
來不及我惡心和抗拒,又一次失重,同時燈全部重新亮起,短暫的失明後恢復視力,我再次落到了一開始的那張床上。
「你……」他站在床前,他的陰影籠罩著我,面色蒼白又陰鬱,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如同渾身被針扎了一樣想逃開,他卻突然欺身壓過來,跨坐在我身上,兩隻手被他舉過頭頂死死鉗住。
「沒用的,阿喬,為了等這一天的到來,為了毀掉你,撕碎你,為了讓你徹底屬於我,我等了好久……」
「為什麼?」我像條在案板上垂死掙扎的魚,沒用卻倔強的時候注視著眼前的屠夫,「黎景之,我雖然討厭你,但是一直以來,我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
的確,即使後來的他表現出對我再好,再溫柔,我也沒有改變對他冷漠的態度。
大人們總會拿「小孩子知道些什麼」、「時間久了就會忘了」來說事,但是童年的記憶和傷害才是最深最持久的不是嗎。
那個時候的我就知道,不應該因為一巴掌之後的糖果開心。
但是討厭歸討厭,作為一個敏感又膽小的人,我能做到最多也就隻有冷漠而已了。
「是啊。」黎景之又換上了他一如既往溫柔的神情,手掌輕輕摩挲我的臉,我偏過頭躲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能如此令我著迷。」
他說著,語氣變得奇怪且急促,我忍不住看向他,發現此刻的黎景之白皙到毫無血色的臉上染上了一層不太正常的紅暈,眸子裡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病態的瘋狂。
「阿喬,在葬禮上,你就應該逃跑。」 他俯身在我耳邊說道,猶如惡魔的低吟。
「因為那不僅是你父母的葬禮,也是你的。」
「現在,已經太晚了,你已經屬於我了。」
我什麼都做不了,比起撕裂的疼痛,更讓人絕望的是那張臉,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現在竟成了我一生的噩夢。
3.
好不容易記起的往事讓我頭痛欲裂,抱著膝蓋往牆角裡縮,直到後背貼到了冰冷的牆壁才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抬起頭,黎景之還站在那裡,端著冒著熱氣的牛奶和香到有些膩的酥餅,這兩者的氣味摻雜讓我的胃裡一陣難受,倚著牆壁捂著肚子急急的喘氣。
「怎麼了阿喬。」
黎景之看見我難受的樣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蹲在我面前,房間裡僅有的幾束光灑在他身上,如同神明一般,優雅又高貴。
「放過我好不好?」我用盡力氣伸手扯了扯神明的衣袖,手指伸進了光裡,白紙一般慘白的膚色仿佛要變得透明。
他仍微笑著,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他抬起手,冰涼的手指輕輕在我的臉上描著輪廓,劃過額頭、眼眶、鼻子,最終停留在嘴角:「你剛才……說什麼?嗯?」
「放了我……啊!」強烈的痛感和窒息感一同襲來,他狠狠的掐著我的脖子,欺身壓上來。
說是親吻,不如說是撕咬一般,不一會兒,血腥的味道就充滿我的口腔,後背和手臂也被身下的鐵鏈硌的生疼。
直到快要昏過去時他才緩緩放開手,我大口的喘著粗氣,止不住的咳嗽。
「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我抬頭,衝著他諷刺的笑了笑。
黎景之舔了舔嘴唇上的血,鮮紅的顏色跟他冷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反差,如果說剛才他像一個無暇的神明,那麼現在,神明墮落了。
「你今天……好不乖啊,我還以為以這個劑量,不出一年,你就會變成隻認識我的小傻子了呢。」
黎景之笑著,伸出手極溫柔的揉了揉我的頭發,我想躲開,又被他按住無法動彈,雖然早該知道那牛奶有問題,但親耳聽到還是驚恐又憤怒。
「你這個變態!神經病!有病就去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一邊掙扎一邊對著他罵,鐵鏈被拉扯的發出刺耳的聲音,被罵的人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一隻手仍穩穩的控制住我的胳膊。
「噓……別吵。」
他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卷黑色的膠帶,利落的撕開,沒有留給我一絲抗拒的機會,毫不猶豫的封住了我的嘴巴。
「唔……」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有一百句想罵他的話,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樣乖多了。」
黎景之手指纏繞起我的一縷頭發,仿佛想起來了什麼開心的事。
「啊對了,剛才阿喬說我是……神經病嗎?」
「阿喬隻知道哥哥是醫生,知道哥哥是什麼科的嗎?」他貼近我的側臉,我閉上眼睛不看他,滿腦子都在想怎麼逃出去。
「是精神科。」
他幾乎在貼著我的耳朵說話。
「要不然阿喬的精神障礙證明怎麼會那麼快就辦好了……噗,怎麼又哭了?今天又哭又鬧的,該累壞了吧?阿喬乖,哥哥在呢,睡吧……」
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如同刀子般扎進我的心髒,黎景之似乎心情很好,他輕輕笑了一聲。
我想坐起來,想走路,想跑,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黑暗裡絕望的腐爛。
「別怕,我會讓你睡個好覺。」
4.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大腦昏昏沉沉,喉嚨又幹又痛,連呼吸都有些費力,我下意識的想找點水喝。
愣了一會兒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這裡是哪裡?
不對,我是誰?
再細想下去就頭痛欲裂,我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才讓自己冷靜下來觀察周圍的環境,大腦一片空白的我無助又迷茫的打量著四周。
到處都是幹淨的白色……
剛想抬起手揉揉還沒有適應光亮的眼睛,卻感到一陣拉扯的刺痛,我忙低下頭看,手背上還在打著點滴,這裡是……醫院?
「親愛的,你終於醒了。」
神明出現了。
他告訴我,我叫宋喬,是他的妻子,患有間歇性精神障礙,因為自己出門的時候突然犯病衝到馬路中間發生了車禍才失憶的,還拿出了我們的結婚證給我看。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反應有些遲鈍,他長得很好看,完美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