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下周二。
我坐在醫院長椅上,白遠風去辦理住院手續。
我捏著影像單,心裡五味雜陳。
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我呼出一口濁氣,抬頭道:「辦完了?」
不是小白。
我怔怔看著李雲澤,他的臉略顯疲憊,頭發也沒有好好打理,身上的風衣皺皺巴巴,手裡拉著行李箱。
「你怎麼在這?」
李雲澤臉頰肌肉緊繃,他先是看了眼科室的名字,又一手扯過影像單,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幾秒鐘後,他咬牙憤恨的聲音響起:「你還真是效率高啊。」
我下意識松懈,但馬上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頓時怒火驟起,一把奪過片子出言譏諷道:「當時是你保證我們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的,你現在出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小白辦完手續回來,見到我跟李雲澤劍拔弩張的架勢,徑直把我拉到身後,對李雲澤道:「你想幹什麼?」
李雲澤似乎是被氣笑了,他舌頭頂頂臉頰,視線越過小白落到我身上:「徐園,我真是腦子進水才會來找你。」
氣到極致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跟李雲澤對視:「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找我,因為你所有的辦法都用過了。你不知道易感期的自己究竟會做出來什麼,或者說,你更害怕他來找我,我又會對你的公司做什麼。」
李雲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跟在他身邊三年,作為秘書我非常清楚他的性格底色,懷疑、猜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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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無數的計謀可以打敗對手,唯獨對感情牌嗤之以鼻。
「老板,我相信你收集到的信息足以證明我的清白,以前我沒做的事情,以後我也不會做。請您回去吧,你不是他,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準備離開,手腕卻被李雲澤抓住,他力氣很大,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跟我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跟他有什麼不同?你既然愛他,那憑什麼不能愛上我?」
我:「李雲澤,你看,你自己不也把他跟你分得很清楚嗎?」
李雲澤臉色鐵青,我望著他熟悉的眼睛,我知道我愛的人會聽到我的聲音。
我:「雲澤,別鬧了,我們都該放手了。」
李雲澤不放手,他仿佛要捏碎我的骨骼,咬牙切齒道:「你在跟他講話。」
他把我扯到眼前,用那張熟悉的臉對我說道:「徐園,就算你把我們分成兩個人,但這具身體卻是唯一的。」
說著,他靠近我輕聲道:「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我放任自己進入易感期,你猜爆發的信息素會不會把你喜歡的那個我摧毀掉。」
我恨恨看他。
李雲澤目的達到,松開我胸有成竹道:「幫我戒斷藥物依賴,這樣信息素恢復到正常值,我跟他都不會受折磨了。」
我握緊拳頭,想起同事告誡過我的話,什麼是上位者的冷漠跟殘忍。
13
李雲澤住進了家裡。
我也見識到同事說的他每天吃藥比喝水都多。
「我很好奇,你跟那個我是怎麼確定感情的?」李雲澤就著我手裡的水喝下藥,自然地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頸,貪婪地去聞我微弱的信息素。
他高挺的鼻梁摩擦過我的皮膚,聲音打在上面卻猶如刀割:「因為信息素的契合度?」
我任他抱著,如果現在但凡有個 A 或者 O 在場,可能都會被李雲澤忽上忽下的信息素濃度震驚到。
「我不知道,我聞不到你的信息素。」
李雲澤尖銳的牙齒在皮膚上劃過,聲音忍耐:「他居然沒有標記你。」
我偏過頭:「標記也留不了多久的。」
李雲澤道:「其實那個我未必有多愛你,我查了過去三年所有的合同,嚴謹到是我都挑不出錯處的程度。但我可以為你破例,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贈送你公司的股份。」
不滿足於皮膚的接觸,李雲澤的手無師自通地在我衣服下擺摸上去:「徐園,我才有能力保護你。」
幹燥的手指劃過,我一個激靈,按住他的動作,道:「老板,我們新簽的合約裡沒有要發生進一步關系的條例。」
李雲澤眼神晦澀不明,半晌他撤回手,笑道:「也對,單是靠抱你,效果就已經比那些藥好多了。」
說完他視線劃過我的小腹,冷笑說:「況且就算我想做什麼,你肚子裡那個也不會讓我成功的。」
他站起身,理理自己發皺的衣服,對我道:「我要工作了。」
好想揍他。
正常情況下,一個 alpha 可以對 BO 為所欲為,但如果對方懷孕,那麼這方的身體就會隻允許標記者的觸碰。
即便是李雲澤這樣高級別的 alpha,如果強來,也討不到任何甜頭。
我狠狠關上門,努力平復怒火,告訴自己要冷靜,本來真面目的老板就是這樣讓人恨得牙癢癢。
隻是手術的時間要推後了,沒想到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居然成了我的保護牌。
老板又試探過我幾次,把電腦堂而皇之放在客廳桌子上。我無奈他的幼稚,總要靠這些來考驗人心。
我把他的藥鎖在了櫃子裡,同事說老板再吃下去恐怕真要英年早逝。幸運的是,他對我換的新鮮水果跟花束並不反感,隻是比起這些,他更喜歡待在我身邊。
我明明也沒有多少信息素。
小白很擔心我,他總覺得老板是家暴男。並且為了幫我隱瞞住寶寶的身份,他非常開心地當了名義上的父親。為此老板不止一次對我冷嘲熱諷,說不如跟了他,那個窮大學生有什麼好。
但都被我嗆了回去。
陪我去做檢查的也都是小白,診室裡,我看著三維動態影像,手指慢慢縮緊。小白驚訝地聽醫生說這是頭,這是小手。
外面陽光很好,小白不知道在哪裡推來了一把輪椅,非要我坐上去。他陽光明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哥,你不如把孩子生下來吧,除了你,還會有我愛他。」
看我不說話,他索性蹲下來,把單子給我看:「哥,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玩笑道:「用你那鹹到我狂喝一天水的兩菜一湯嗎?」
小白剛想為自己辯駁,忽然臉色一變,他猛地站起來,我看見了他身後陰鷙可怕的李雲澤。
14
信息素是 alpha 之間最簡單直接的較量,李雲澤輕而易舉地就帶走了我。
回到家,他直接把我扔到床上,雙眼赤紅,好像野獸。樓上有人喊道:「要死啊,大白天就等不及,好歹噴一下阻隔劑啊!」
我看見李雲澤充血的肌肉,心生害怕,護住小腹就要逃跑,但很快就被握住腳踝拖回去。
他看樣子有些神志不清楚,死死壓住我:「為什麼跟別人都可以笑,為什麼就躲著我?」
我努力想掙脫:「李雲澤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我明明知道你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個很有效的藥,可憑什麼隻有我被你影響,為什麼你從來不認真看我,你每次看我的時候,你都是在想那個我!」
我:「是你一直警告我說自己不需要感情。也是你,一次次用他來威脅我,讓我守在你身邊。李雲澤,你不能這麼貪心。」
尖銳的牙齒刺破皮膚,我忍痛出聲,眼淚滑落。
「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我也會愛上你?
「你不過是個 beta。
「為什麼,我們都是一樣的,他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徐園,你跟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眼淚滑入頭發,輕聲說:「你們不一樣。」
李雲澤抬起頭,跟我對視。
「他不會逼迫我,也不會用最冷漠的心腸來揣測我的動機。你總認為易感期的自己仍然在掌控一切,但不是的。」
我伸手撫摸上曾經對我溫柔萬分的愛人臉龐:「他真誠,熱情,是你徹底的相反面。」
李雲澤暴躁起來,他暴虐地鉗住我,一顆淚卻掉落下來。
連他自己都被驚訝到。
而我捂住了肚子,臉色蒼白。
我被緊急送到了醫院,接診的醫生:「怎麼換人了?這不是你孩子他爸啊!」
我疼得不行,醫生焦急說:「你們年輕人到底開放到什麼程度了?」
李雲澤:「快點給他止疼!」
醫生更大聲:「比起止疼藥,他更需要伴侶的信息素安撫!」
李雲澤握緊拳頭,額頭青筋凸起:「我去找他。」
我忍痛拉住他的手,艱難說:「不是小白。」
李雲澤:「徐園!你離開我後到底找了幾個?」
我真想抽老板兩個大嘴巴,這個智商怎麼退化到了易感期的那個狀態。
「你讓他回來,是他,你曾經聞到過的信息素是他的,你們的信息素不一樣。」
李雲澤臉色凝固,醫生也蒙了:「你們在說啥?」
太疼了,還不如一頭撞死。
我用力攥住李雲澤的手,有氣無力道:「你讓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