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嘴上這麼說,但心裡總放心不下。
終於在我一次次無意間看向屋外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老板穿著發皺的西裝,面色憔悴,頭發也從一絲不茍變為亂蓬蓬小狗。
他看見我,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卻不敢上前,隻敢站在外面喊我:「老婆。」
看到是這個老板,我居然松下一口氣。
「你是怎麼找過來的?」我問他。
老板亮出一個手串,臉臟兮兮的,眼睛亮晶晶獻寶似的道:「老婆你給我的,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你在這裡。」
這是那天晚上老板折騰完後黏在我身邊,嘀嘀咕咕好久要走的,他說這是信物。
看我沒反應,老板以為我生氣,連忙道:「對不起老婆,你別生氣。」
我必須很沒出息地承認一件事,美貌溫柔會黏人的老板簡直就是堪比核彈級別的 BO 誘捕器。
我迅速推翻 AB 戀沒有好下場的結論。
以為被拋棄的老板在重新見面後更加黏人,即便是一張床,他也總要拱到我身邊,小聲道:「老婆,我想親親你。」
我身上沒力氣,眼皮打架,心裡為老板可怕的持久力感到崩潰,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 beta,實在招架不住易感期獸性大發的 alpha。
「老婆,我好開心。」老板摟上來,溫熱的胸膛貼住我,「你現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我感覺到老板的手指摸過我的脖頸,繼而細密的吻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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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好想咬下去。」
我一巴掌有氣無力地拍過去:「咬也沒用,我是 beta,你信息素留不了多久的。」
身後沒了動靜,我回頭,老板委屈著個小臉,眼淚搖搖欲墜,活像個咬手帕的小媳婦。
「老婆,你其實還是喜歡 omega 的吧,畢竟 B 標記 O 也是能發生的事情。」
我身上沒辦法留存太久信息素這件事情已經成了老板的心病,其嚴重程度我已經身體力行地體驗到了。
我順毛道:「沒有,最喜歡你了。」
老板心情瞬間變好,噌一下子撲到我身上,撞得我本就虛弱的身子差點散架。
他開心地在我身上蹭來蹭去,頭發亂糟糟的,忽然老板眼睛一亮,我嚇得一激靈,磕磕絆絆道:「真、真不行了。」
老板的大手摸上我的小腹,我頭皮發麻,看著他清澈愚蠢的眼神感覺不妙。
果然下一秒老板期冀道:「老婆,你說這裡會有寶寶嗎?」
7
有寶寶個頭啊!
Beta 哪有懷孕的?
不過快樂的日子一旦長久,我反而開始心生害怕。
同事的電話打得越來越急,老板消失這麼久,公司高層已經開始不滿,他隻能催我快點把老板打暈空運回來。
但我看著貼心準備晚飯的老板,心生猶豫了。
我舍不得讓他走。
我愛上了他。
電話那邊同事焦頭爛額:「園兒,我知道老板這種完美 alpha 誰愛上都不意外,但現在他真的要回來主持大局才行。小別勝新婚,易感期一到老板就又會來找你了。」
老板注意到我的視線,面帶笑容過來,讓我聞聞新做的菜:「香不香,按照你口味重新調了一下。」
電話那邊同事聽到老板的聲音:「園兒,我隻能再拖一周。下周你想辦法給老板灌藥,讓他信息素水平下去,我準備好麻袋跟直升機,OK?」
老板有些吃醋,示意我掛電話。
我點頭:「好。」
老板並沒有追問是誰打來的電話,他這樣我反而更心煩意亂,連帶著晚飯都吃不下去。
思索再三,我猶豫開口:「雲澤,你沒想過回家嗎?」
老板聞言停頓下動作,他問我:「老婆,你要趕我走嗎?」
有些事情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明說。
失憶的是對我冷言冷語,高高在上的集團掌權人李雲澤。
而我愛的這個,他記得所有。
他知道自己是因為抑制劑失效導致信息素水平紊亂才出現的李雲澤。
他也知道,信息素水平恢復正常後的自己是如何對我視而不見,不帶半分愛意的。
老板垂頭:「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變回那個不愛你的自己。」
我道:「沒關系的,你回去後就讓那個大魔王快點處理完工作,等到易感期,你就又能來找我了。」
老板生氣:「好想揍那個自己一頓,居然不喜歡老婆,害得我都不能經常過來。」
說完他眼睛一亮,跑回房間把自己的錢包拿給我,亮出裡面一排排的黑卡,大手一揮:「老婆,我的錢都給你,你在家等我回來好不好?」
我估計了一下這些卡的價值,深呼吸道:「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妖妃。」
老板:「沒關系,我是昏君。」
8
妖妃又跟昏君荒淫無度了一整晚。
我看著熟睡的老板睡顏,自我安慰,起碼睡到了這種超級大帥哥,不虧。
我把抽屜裡老板強行刺激信息素濃度的藥翻出來,這段時間他的易感期一直沒有結束,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本來信息素就紊亂,還這麼亂來,真是年輕力壯不怕死。
我撥通同事電話,啞聲道:「他睡著了,你快來吧。」
電話那邊的聲音在直升機轟鳴聲裡撕扯變形:「我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我去客廳倒了杯水。老板就算轉性,骨子裡 alpha 的掌控欲也從沒改變。他睡著後,我終於能潤潤啞了的嗓子。
踩著晨光回臥室,本該昏睡的老板卻醒了,背身坐在床上。
「怎麼起來了?」我心裡疑惑,藥下少了?
我坐上床,貪戀最後的纏綿:「睡吧,還早。」
「徐園。」
老板的聲音平淡無波地響起。
我心一震,仿佛鵝毛大雪落到了心臟上。
一直逃避的現實以這種殘忍、猝不及防的方式降臨在這個清晨。
我感到喉嚨有些疼痛,好像不能發聲了,即便如此,我仍然心存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幹啞道:「雲澤?」
老板站起來,回身看我。
外面的天色逐漸變亮,他的臉龐也慢慢清晰起來。那張跟我耳鬢廝磨,對我充滿愛意的臉龐如今隻有冷漠跟陰沉。
他不是我的愛人了。
他是真正的李雲澤。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固,手裡的水杯滑脫,掉在地板上碎裂。
「老板,我……」
我動動嘴唇,想說點什麼,但我好像又沒什麼可以說的。
長久的沉默後,同事累成狗一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園兒,我到了,老板呢,老天,感謝你給他下藥,明天的,晨會,能趕上了。」
我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看著老板去開了門。
繼而看見了傻掉的同事。
恢復清醒的老板惜字如金,他隨手拖了張椅子,而我跟同事膽戰心驚站在對面,像兩隻犯事的鵪鶉。
「說說吧。」老板開口。
同事臉色慘白,跟我對視,我隻能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這次醒得這麼快。
「老板,其實……這幾年……並不是藥物起了作用,您易感期仍然是紊亂的,但、但因為您跟園兒,小徐有過一次接觸後,這個信息素它就神奇地被控制住了。」
同事越說聲音越小,我仿佛已經聽見了他三室一廳破碎的聲音。
我開口道:「後來您每次易感期都會來找我,即便沒有我的聯系方式、家庭住址,即便我換過好幾次住所,但都無濟於事,您始終有辦法找到我。」
李雲澤雙手合十搭在膝蓋上,那是他開始談判前的慣性手勢。
他冷漠開口道:「我相信你的說法,在我這個級別的 alpha 面前,你確實毫無拒絕的餘地跟能力。既然我知道了真相,那麼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
我早就有準備,老板會這樣說。
這才是老板。
他身上分明還穿著我們一起選的同款睡衣,就連頭發翹起的弧度都是為了讓我開心故意不壓直,可我卻無比清晰地知道,這不是我的李雲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