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高考之前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在那之前,我和寧澤洲說高考其實並非是人生唯一的路徑,平常心對待即可。
不過他反而比之前還要廢寢忘食。
他的班主任和我說他的進步很大,保持下去上一本線還是有希望的。
他起步太晚,基礎又太差,聰明是有,但聰明也彌補不了以往荒廢的光陰。
高考那兩三天,寧澤洲問我能不能送他去考場。
就這幾日,無傷大雅,我答應他了。
甚至在最後一日,他從考場出來時,我學著其他家長一樣給他買了束花。
寧澤洲嫌棄我給他挑的弗洛伊德太艷麗了,但轉頭回家拍了照片後學著網上的教程拿花瓶插花養花。
他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隨手拿的花瓶好幾萬一個。
高考成績出來之前,我給他批了一筆旅遊經費,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寧澤洲看著我來了句:「喻晟,你要一起去嗎?」
「我要上班,哪像你們高考完的?」我拒絕了,「你約你的同學一起吧,去哪兒都可以,給我說一聲就行。」
這孩子養著養著倒是也養出兩分感情。
寧澤洲出去玩了一圈,給我發了不少旅遊的照片,我在外面也有不少朋友,碰上在附近的,就喊我朋友帶他玩玩。
玩了二十天左右,寧澤洲肉眼可見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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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長高了點。
這不到一年時間裡,他的營養是很足的,還在長身體的年紀,也正常。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早上起來上班,發現寧澤洲已經坐客廳上了。
「你是醒得早還是昨晚壓根沒睡著啊?」
寧澤洲的眼睛裡還能看見些紅血絲。
「……」
橫豎成績在考完那一天就注定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這大概是我這種沒參加過高考的人無法理解的。
上午我開完會剛回到辦公室,就收到了寧澤洲的消息,他發了成績截圖,隨後是一條語音。
我先點開的語音,寧澤洲的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哥你看,我有大學上了!」
我剛聽完,這條語音被撤回了。
「……」
這好像確實是他第一次開口喊哥。
我點開那張成績截圖,確實有點驚訝。
這個成績大概比寧澤洲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要高上二三十分,平均下來是每個科目多考幾分,但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分數線也出來了,寧澤洲的成績過了一本線,超二十分左右。
上不了太好的學校,但是也對得起這近一年時間的努力。
填志願也是個難題,他這個成績也有點尷尬,似乎往上能沖一把,又怕沖不上。
我並沒有幹涉他填志願的事,海市有所大學還不錯的,他填上去了,就是不知道今年運氣夠不夠。
錄取結果出來,他的運氣還可以,就是想上的專業沒上成,調劑了。
老頭子遺願裡讓我照顧他繼子到大學畢業的要求至此完成了一半。
11
我在公司裡愈發遊刃有餘,喻氏在我手上也算蒸蒸日上。
寧澤洲上大學之後反而懂事了不少,偶爾也知道給我分享一下生活,像軍訓的照片和食堂的飯菜。
他看著開朗了不少。
起碼比當初陰鬱的模樣要好上很多。
作為大學生,他回來的次數自然就少了,周末的時間一般是不回來的,小長假和寒暑假倒是回來住幾天。
我驀地覺得自己還挺ƭūțṻ像是什麼空巢老人的。
寧澤洲大一上學期結束後申請轉了專業,去了喜歡的計算機系。
說實話我還挺驚訝,他曾經最頭疼數學,現在去了一個興許要學這個的專業。
不過這是他的選擇,無傷大雅,隻要好好學,順利畢業不成問題。
寧澤洲上了大學後每次回來,我都有種「孩子」又長大了的感覺。
他逐漸長得比我高了,不知平時玩什麼運動,高高壯壯的,是那種小姑娘會喜歡的帥哥,他應該會很受歡迎。
至於我和他的關系,倒也還可以,我生日時他會記得送個禮物,說句祝福,但看起來別別扭扭的。
寧澤洲上大三後,我這一年 27 歲了,周圍的人提醒我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這些年來,我的重心都在工作上,身邊不是沒人追求,男的女的都有,但在我看來,排除了生理需求之後再去考慮戀愛,似乎沒什麼必要。
我的成長環境算不上健康,但我擁有的物質太多,說句不好聽的話,我不懂情愛滋味,也認為自己不需要這種東西。
我的命夠好了,沒有愛人的能力也沒什麼了不起。
大多數人口中的愛,也虛偽。
這一天是周末,我還是有個私人的邀約,回去時已經深夜,也喝多了。
不過沒想到寧澤洲今天回來了。
一樓大廳的燈也沒全開,沙發那邊暗著,我看到他時還愣了一下。
「今天怎麼回來了?」
寧澤洲不知在翻看什麼,忽然站起來看向我,他背著光,神色看著格外晦暗。
「你要相親了?」他問我。
我才意識到他剛剛翻看的是茶幾上的資料,上面是不少姑娘的資料,前兩天一位長輩送過來的,說是上面的姑娘都可以接觸一下。
上面沒照片,就是一些年紀學歷和家世的信息而已,有些都是我的微信好友。
我有點好笑地看著寧澤洲:「我都 27 歲了,也是時候考慮結婚的事了吧,相親不是很正常的嗎?」
酒精這會兒有點上頭,我扶著沙發坐下了。
我說完那句話之後,寧澤洲不知怎麼的就沒聲了,我醉了,和他說了句醉話:「放心好了,我肯定給你找一個知書達理的嫂子,她不會不歡迎你的。」
「還有你畢業前,我應該不會結婚的。」我和他說。
這句是真心話。
我大概率會在同階層裡找結婚對象,隻要是聯姻就會產生利益糾葛。
老喻剩下的那一半遺產到我名下之前,我不會結婚。
我沒那麼蠢。
這句話的內涵寧澤洲大概聽不懂,他不知為何冷哼了聲:「怎麼,等著請我當伴郎嗎?」
我被他的話逗笑了:「培養你幾年,到頭來伴郎都不樂意當,小白眼狼。」
寧澤洲站起來,他走過來拉我起來,面無表情道:「我扶你上樓。」
這件事他倒是代勞過不少次。
他將我的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摟著我的腰。
「你現在都長這麼高了?」這麼近的時候,我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還有唇看起來也好看。
「長這麼帥了,在學校有沒有交女朋友?」我問他。
寧澤洲的氣息好像有點不穩,他將我扶回房,將我放在床上,面對著我來了句:「非得是女朋友嗎,我就不能交男朋友嗎?」
我聞言一愣,抬眸對上他的眸光,分辨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也不重要。
「你喜歡男人也成,不過記得不要去禍害女孩子。」這是我對他的勸諫。
我周圍有同性戀,但這個時代了,性向自由。
12
寧澤洲那次回來之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
他大三了,應該忙著實習的事。
我之前還問過他,實習要不要我幫忙找,他拒絕了。
他看起來頗有男大十八變的模樣。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
我覺得他話少了些。
不過也不是很重要。
他大三寒假在學校的實驗室實習,差不多過年才回來,我帶著他去見些朋友。
圈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我爸和後媽意外離世,我癲到去養繼弟,他們之前估計都覺得我有病。
這群人裡有些是真朋友,也有些是表面朋友。
我對寧澤洲不算差,但總歸是利用,我給他介紹些人脈,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恰好最近接觸的姑娘坐在我另一邊,我和她認識了好些年了,就是最近才商量著以後要不要搭伙過日子。
她對寧澤洲也算熱情,擰著我的衣角和我說悄悄話:「你這個沒血緣關系的弟弟這麼帥怎麼不早說?」
「他要是你親生弟弟就好了。」看起來這位大小姐動心了。
她就喜歡那種痞帥帶著野性的男人。
我不滿足這樣的條件。
寧澤洲第一次被我帶著露面,不少人都給他敬了酒,寧澤洲來者不拒地喝了,看著像是心情不好。
等散了之後我攙扶著寧澤洲上車,他醉得比我厲害。
上車之後腦袋就擱我肩膀上靠著,他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熱的,我也沒管他。
一路上回去,我也閉目養神著。
臨近過年,事情很多,我的頭也疼。
等車子停下,我繼續攙扶著寧澤洲下車,他身體的重量大部分都壓在我身上。
他現在比我高,比我壯實,有點重。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攙扶上樓,推開他的房門,正想將人放床上時,不小心被他的椅子絆了一下,我連帶著寧澤洲都摔倒在床上。
寧澤洲壓在我身上。
他終於睜開了雙眼,看著我。
「寧澤洲,你起開。」
他沒動彈,腦子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我想伸手用力推開他時,他突然開口來了句:「哥哥。」
我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這是寧澤洲第一次當面喊我哥哥。
我們兩個沒有半點血緣關系,自然算不上什麼真兄弟,但好歹管了他幾年,他也算是半個弟弟。
他喊完那一聲之後忽然意味不明笑了聲,隨後低頭將腦袋埋在我脖頸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脖頸處。
怪異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而起。
我們的身體面對面這樣貼著,很怪。
「寧澤洲,」我又喊了聲,「你給我起來。」
他動彈了一下,隨後撐起自己的身體,隔開一段距離,居高臨下看著我,那雙眼睛這樣近距離看,我竟然看出了幾分侵略性。
我正欲起來,被他伸手按住肩膀。
寧澤洲眼裡全是醉意,視線一點點順著往下,我不知道他在看哪裡,反正沒有看我的眼睛,也許是下巴和脖子。
然而下一刻,他完全沒有任何徵兆低下頭來,貼上了我的唇。
我瞪大了眼睛。
寧澤洲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吮吸著我的唇,要往裡探索。
我從來沒發現過他的力氣會這麼大,他就像是一堵墻似的,我推不開他。
那一刻我腦子都是懵的,我想張口罵他,然後一張嘴就讓他找著了機會探進來。
在寧澤洲的房間,在他的床上,我們在接吻。
這個認知讓我腦子亂成一團,隨後是怒氣沖天。
我咬了他。
寧澤洲終於松嘴,嘴唇上帶著傷口,沁出了血。
我抬手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這一聲在他的臥室裡響起,很清脆,寧澤洲的臉偏向一邊,臉上浮現紅痕。
「寧澤洲,你瘋了?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我的怒意不加掩飾,伸手終於將他推開坐了起來。
寧澤洲則是踉蹌了一下,在我跟前單膝跪下了,他仰頭看著我,驀地伸手將我的掌心再次貼近他的臉頰,語氣裡帶著半醉的笑意:「哥哥,你再用力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