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跳舞,我還會下毒,暗殺,總不好把我自己殺了給拂音助興……於是忐忑地問陳鈺,「你……能不能為我奏一曲?」
「哪一首?」
「《桃夭》」
陳鈺靜靜地看著我,半晌垂下目光去,吩咐宮人,「抬一張琴來。」
跳舞這個東西,一旦刻進骨子裡,就再也分不開了。
琴音流瀉的剎那,身子便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雲袖搖曳,婀娜生姿。隻怪陳鈺彈得太好,頓時叫我生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契合。
我知道我可以,昔日那些癡迷的,留戀的,貪婪的眼神,再次將我圍攏,沒辦法,老娘的魅力,就是這麼大——
錚!
陳鈺彈錯了,明顯而刻意。
我漸漸停住,望過去,陳鈺臉色平靜,可是沒由來的,我就覺得他脾氣不太好。
陳鈺站起身,對著拂音拱手一禮,「公主恕罪,臣喝醉了,手不穩。」
拂音唇角含笑,目光發冷,「本宮看,陳大人不是手不穩,是心不穩吧?」
他不疾不徐道,「拙荊不才,恐汙了公主慧眼。實在沒必要繼續跳下去……」
他損了我一通,我卻悄悄松了口氣,不演不行,演了又招人嫉妒,不如半途而廢,求個折中。
太後發話了,「哀家瞧著宰輔夫人累了,正好,與哀家一道去偏殿坐坐。」
她來了,她來了,她來催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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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情嚴肅,低頭稱是。剛進偏殿,就頗沒有骨氣地抱住了太後的大腿,滑下去,哭訴道:「娘娘饒命!孕婦就在外面!假以時日,定能產下一子!」
太後踢了踢我,沒踢開,怒道,「沒用的東西!陳鈺他正值壯年,你也不差,哀家不明白,一整年,你……你就蓋著棉被純聊天?」
我淚眼蒙矓,傻了眼,「您的意思是……屬……屬下生?」
「不然呢?」太後怒吼,「讓外面那朵醜不拉幾的白花兒生?你是哀家精挑細選的人!能生出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今夜,哀家可以饒你一命。但明年,哀家一定要見到孩子,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
聽著老妖婆對著我咆哮,我終於悟了,她不僅是個孩子控,更是個重度顏控。
「可……可是,他……不太行啊……」我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太後猙獰的臉色一僵,「什麼不行?哪不行?」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就……就是……下……下面……」
「為什麼別人懷了,就你沒有?」太後冷酷無情地打斷了我,「凡事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女人,不可以說不行。」
是夜,我在經歷一番洗腦後,丟了魂似的走出了偏殿。
耳朵一直回蕩著:「女人,不可以說不行。」
歎了一口氣,仰頭望月,其實,親自上陣也沒那麼難以接受。畢竟陳鈺長得好,雖然人寡淡了些,也有可能不太行……
咚!
我撞到了一個人。
撞得自己倒退幾步,後腰突然多出一隻胳膊,將我撈回去,捆進懷裡。
淡淡的松木香混著薄薄酒氣,還有一絲奇異的灼熱,吹進了我的耳朵,「別出聲。」
是陳鈺。
他這會兒不在宴上,跑到犄角旮旯裡來做什麼?
「該死的!跑哪去了!」
隔壁茂密的藤蔓後,是拂音暴躁的怒吼,「煮熟的鴨子飛了,煩死了!」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女中豪傑拂音,深夜欲霸王硬上弓。
怎一個刺激了得!
咚咚咚,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被陳鈺抱在懷裡,他的唇壓在我的耳郭,輕輕摩挲,滾熱的鼻息吹動了我的髮絲,耳邊癢癢的,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四周安靜,正準備推開他,陳鈺的手突然滑進我的小褂下,粗糙的拇指滑過肌膚,頓時我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僵硬得像一塊木頭,面紅耳赤。
他的大手移到我腰窩,輕輕摁下去,酥麻傳遍了全身。
我忍不住驚喘出聲,遂聽他輕笑一聲,「甯晚,原來你的腰,這樣細……」
哄!
理智在腦海中炸成一朵朵燦爛的煙花兒……
什麼情況?
這還是那個清冷禁欲,不給我好臉子看的陳鈺嗎?
「你……你……你……」
他將我壓在假山上,在我耳邊滿是欲望且毫無歉意地說道:「抱歉,夫人,我被下藥了。」
陳鈺不對勁。
不光手不老實,眼神像狼,在撲食獵物前,露出勢在必得的熾熱。
我背抵在假山上,拽著藤蔓,往上躥,「你被下藥……找大夫啊……找我幹嗎?」
「嗯。」
「?」
陳鈺一隻大手拎住我的後領,從藤蔓上摘下來,重新將我死死壓住。
手捧住了我的臉頰,冷峻的面孔染上一絲情欲,他與我額頭相抵,鼻息灼熱,「就當幫幫我。」
這樣的反差真叫人欲罷不能。
可我還是掙紮起來,「你跟我回家!家裡有四個能幫忙的!一個幫還是一起幫,你說了算!」
陳鈺的手不輕不重地在我腰間一掐,我瞬間軟成一攤水兒。
「扶我去湖裡。」他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
我一愣,原來他對我沒興趣。
我鄙視自己的同時,對他心生憐憫。
果真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嗎?如果連拂音的藥都失去了作用,那麼普天之下,還有誰,能讓陳鈺——重振雄風?
那一刻,我動了惻隱。
「要不然……再……再試試?病了就別泡冷水了,萬一越泡越不行……」
陳鈺呼吸粗重,眼皮一掀,「你願意試試?」
我想起了太後的囑託,把心一橫,「試試就試試。」
讓我來看看,陳鈺到底是怎麼個不行法!
陳鈺挑起我的下巴,唇壓下來,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顫兒。
很好,觸感滿分。
他捏了捏了我的腮,「張嘴。」
「為什麼要張嘴——」
陳鈺不耐煩地將我的疑問堵在喉嚨裡,扣住腰將我騰空抱起,託住。
不錯,力氣滿分。
到後來,我像是丟了腦子,一頭紮進陳鈺編織的大網裡。
兩人輾轉,意亂情迷,不知怎麼就跌跌撞撞來到無人的宮宇。
陳鈺一手捧著我,低頭深吻,另一隻手向後,隨意地推開了一扇門,帶我滾入黑暗。
關門,廝磨。
刺啦——
布帛的撕裂聲,和厚重宮裝落地的鈍響輕悄潛入月色。
「該死的,別扯!」我道。
「別說話,吻我。」
金釵顫抖著,愉悅著,發出清澈悅耳的碰撞。
在濃鬱的夜色中,經久不息。
一個時辰後。
吱呀一聲,我和陳鈺,衣冠楚楚,步履整齊地從門裡踏出。
兩人神色如常,並肩攏袖,老神在在。
「相爺,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我道。
陳鈺冷淡道,「是不錯。」
一陣尷尬的寂寞。
我輕咳一聲,往前邁了一步。腿上麻緊兒鑽進骨頭縫裡,腰 一軟,就要跪下。
陳鈺將我一託,淡淡道,「東西出來了。」
我一低頭,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腰帶上,迎風招展。
我急赤白咧地將東西從小褂底下拽出來,團了團,狠狠扔在陳鈺腳底,「衣冠禽獸,你撕巴的時候咋不小心點兒。」
陳鈺瞇眼,盯著我的胸口,目光似乎穿透了衣裳,「裸著不難受?」
我:「我告訴你,女人家的事,你少管!」
他似乎掌握了尺寸,挑挑眉,心情愉悅道,「你願意就好。」
我說我要去偏殿躺躺,陳鈺先回宴上。
剛進門,腳一軟,啪嘰一聲,對著供桌行了個五體投地地大禮。
一抬頭,是一座金光閃閃的送子觀音……
我,「……」
我扶著老腰,含淚對著送子觀音磕了三個響頭,默念道:「菩薩在上,保佑陳鈺一舉得男……再來一個時辰,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隨後,我龜速地爬到小榻上,躺好,舒服地吐出一口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睜眼,在一輛晃動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