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發現我正在看他,蘇時輕輕皺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沒什麼沒什麼。」
我慌亂移開視線。
嗯……
至於蠱毒,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3
隔天我是被飯香香醒的。
從床上爬起來到穿過整潔的客廳再到開門看到餐桌上的一桌子飯菜時,我是懵的。
作為一個全職小說作家,身邊也沒什麼朋友也沒個對象,我一天基本上就是在家度過,餓了就點點外賣或者吃泡面,家裡也是亂糟糟的。
所以現在整潔的家還有香噴噴的菜都讓我格外震驚。
還在我震驚時,蘇時正好系著圍裙推開廚房的門出來,身上還穿著我昨天給他找的粉色睡衣。
我一臉懵逼地與他對視:
「過……過年了?」
蘇時輕笑出聲:「不,是海螺姑娘來了。」
我嘞個豆,這哪是什麼海螺姑娘啊。
Advertisement
這是義父!
我感激涕零。
吃飯時和蘇時聊天才知道他來自苗族的一個小村落,本來在苗族蠱毒隻有女子可以學,但是他們村寨的人越來越少,所以到後面男子也可以同女子一樣學習蠱毒。
「那你平時都在忙什麼?」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蘇時的眸中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有傷心,有煩躁,還有一些我解讀不出來。
但這抹情緒僅僅隻有一瞬ƭù₃,他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副溫柔的模樣,以至於我懷疑是我自己看錯了。
「幫人看看風水,研究研究命理。」
我沒有再多想剛剛的事情,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哇,那你挺厲害的,之前我一直不信這些東西的,那你是開直播掙錢?我之前刷到好多人開直播算命呢。」
蘇時搖搖頭,一本正經道:
「那可不行,村長說了讓外人知道了苗寨裡的事黨委書記要生氣的。」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隻覺著一本正經的蘇時格外可愛。
然而我這份愉悅的心情沒保持多久便被一通電話打斷。
「溫昭,你一個小三的女兒,憑什麼來分溫家的財產,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自願放棄股份。」
電話那頭溫欣的聲音尖銳刺耳,我看向坐在我對面的Ŧŭ₀蘇時朝他禮貌地笑了笑,然後默不作聲地將免提按滅,起身朝陽臺走去:
「溫欣我要是你,我現在肯定是在為你那死去的爹哭,而不是像你現在一樣,你爹在靈堂屍骨都沒有安放好,你就在這開始研究遺囑了,到底誰沒良心。」
溫欣沒想到我說話這麼難聽,哽了幾秒才又怒氣衝衝地反駁:
「你一個私生女有什麼資格在這對我指手畫腳的,我最後警告你一次,自願放棄股份。」
她像想到什麼似的,語氣突然變得輕快:
「反正最後你肯定拿不到那份股份,還不如現在自己放棄,不然到時候我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我沒心情和她辯駁,冷臉掛斷了電話。
昨天晚上熬夜趕了稿,現在醒後吃完飯也就快晚上了,窗外的天空已經隱隱籠上了一層夜色。
外面的馬路上昏黃的路燈逐個亮起,城市的燈光朦朧在建築中,帶著絲絲孤獨的意味。
即將入夜的風已經有些涼意,我靠在陽臺邊看向外面,大腦又不可控制想到了之前的過往。
4
我對溫家的財產沒有任何的興趣,隻是單純喜歡看溫欣母女倆跳腳的樣子。
在溫欣嘴裡我是小三的女兒,十惡不赦。
但實際上我媽才是原配,隻是溫家看不上我媽的身份,溫老太太又是上吊又是跳樓最後逼得我媽他們分手。
分手的時候溫兆年保證不會另娶他人,結果沒個三個月他就和李薇,也就是溫欣她媽結了婚。
我媽傷心欲絕暈倒進了醫院,這時候一檢查才發現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雖然對溫兆年很失望,但是我媽還是堅信孩子是無辜的,於是一個人生下了我。
我的出生被李薇視為眼中釘,她一直害怕我會回來和她女兒爭家產。
可是我和我媽根本不在乎,我們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但是李薇母女倆根本不放過我們,在學校裡溫欣處處為難我,宣揚我是小三的女兒。
在職場上李薇又處處使絆子,讓我媽的公司開除她,以至於我媽後面要打好幾ƭůₘ份零工才能養家糊口。
而這一切溫兆年都隻是看在眼裡,並沒有出面阻止,他認為隻要給了我們母女倆錢就是補償。
我嗤笑,他給的錢我們一分沒動用過,我和我媽隻想擺脫溫家的糾纏,可就算這樣他們還是逼死了我媽。
我恨溫家,更恨溫兆年。
所ŧûₛ以前不久聽到了溫兆年的死訊,我隻覺著格外痛快。
而他留給我的遺產,我不稀罕但也不想歸還,隻是不想李薇、溫欣這母女倆過得太舒服。
她們給我帶來的陰影是一輩子的。
我被人拖廁所裡打,課堂上他們當著老師的面肆意開玩笑辱罵我,往我課桌裡塞蟲子塞垃圾,在我書本上寫小三的女兒等等之類的話。
我不是沒解釋過,隻是溫欣背後靠著的是溫家,沒人在意真相是什麼,他們在意的是溫家的大小姐想要針對的人是誰。
「今天降溫了,站在外面吹風要感冒的,要不要進來?」
蘇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靠在陽臺的門框上,背後的屋內沒有開大燈,隻有一盞黃色的落地燈發出溫暖的光。
他的眸子很亮,就著朦朧的夜色看著很是溫柔。
「拉你一把?」
蘇時朝我伸手,身後的燈光給他的發絲鍍上一層金邊。
我小說寫多了,第一時間的想法竟是覺著蘇時很像救贖文的男主。
鬼使神差,我將手遞了出去。
他手心的溫度炙熱,與我冰冷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時顯然也是發現了這麼一點:
「手怎麼這麼涼,先進來,家裡有沒有板藍根,先吃一點預防一下。」
我打了個噴嚏沒有說話,任由他拉著我進房間坐下,然後看著他在客廳裡忙前忙後找藥、燒水。
「喝藥。」
我正準備接過藥碗,小腿肚就傳來痛感。
「嘶……」
我痛得龇牙咧嘴:「握草,腿……」
腿抽筋了。
然而剩下的話沒說完,便被堵了回去。
唇間是薄荷的清香,我愣愣地看著面前那張放大的臉。
直至蘇時將唇挪開,我才磕磕巴巴吐出剩下的話:
「腿……腿抽筋了……」
蘇時也傻眼了。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情蠱又發作了,所以才……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我有些手足無措,於是扯了扯領口,熱氣便順勢從我的領口處騰起,撲到臉上來。
燈光曖昧,視線相撞,蘇時的呼吸聲微不可察地加重了幾分。
瞧見他不好意思,我想那還是由我先開口:「那個解情蠱……」
蘇時輕輕嗯了一聲回應我。
「解情蠱這事不著急,畢竟我們兩個人之前沒有什麼感情,我接受不了,但幫我緩解蠱毒這事我沒有覺著你要冒犯我,我知道剛剛你是太擔心我了,所以不用那麼愧疚。」
「好。」
5
我和蘇時的關系從那天開始變得微妙,像朋友又像戀人。
在我情蠱發作時的一個輕吻在我們兩個之間已經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平日裡我愛熬夜趕稿子,經常晝夜顛倒,現在也被蘇時糾正成了正常作息。
白天我在鍵盤前抓耳撓腮想劇情的時候,蘇時會在一旁默不作聲地陪著我,連帶著也會把我家的貓安撫得安靜下來。
有他在我已經很久沒吃過泡面還有外賣了,他總是會在飯點做上幾道家常菜,吃完後還會乖乖去刷碗。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小情侶的幸福同居生活。
我喜歡在寫小說的時候突然看他一眼,有時他會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睡覺,午後的陽光和煦,灑在他的半邊臉上,他的睫毛很長,輕輕顫抖著像一隻振翅的蝴蝶。
他就像是我的靈感繆斯,不知不覺筆下的男主人設也在漸漸向他靠攏。
也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喜歡上蘇時了。
並不是因為中了情蠱的原因,而是從心底被他帶來的安全感和陪伴所打動。
面對感情其實我是一個畏畏縮縮的人。
或許是因為父母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初中被喜歡的男生帶頭孤立的原因,又或許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我總是會逃避自己的感情。
但面對蘇時,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想勇敢一次,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想法的種子一旦播下,就會在心底破土發芽,愈演愈烈。
吃飯的時候我特地開了瓶紅酒。
喝了酒的蘇時臉頰微微發紅,有些醉了後,看著更是可愛。
我沒忍住,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蘇時愣了,我能感受到他身子一瞬間的僵硬。
他的臉上也驟然升起一抹不屬於酒精引起的緋紅,而後迅速蔓延至耳根。
「你……」
沒等蘇時說完,我又吻上了他的唇。
對上他疑惑中帶著關切的目光,我笑了:
「胸口不痛,情蠱沒有發作,吻你是因為我想。」
蘇時的眸子暗了暗,突然發了狠似的吻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的吻是淺嘗輒止,那這次的吻則是充滿了佔有欲。
親吻時蘇時仿佛要擠掉我肺部最後的一絲空氣。
動情間他撫上我的後背,引得我微微戰慄。
蘇時看向我,眼睛裡是詢問,我則以輕吻回應他。
曖昧氣氛卻被一聲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
蘇時拿過手機本想掛斷,卻在瞥了一眼屏幕後放開了我。
「等我一下。」
蘇時走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我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看他。
陽臺沒有開燈,借著屋內照過去的微光,我看到了他緊鎖的眉頭,還有焦急的神情。
沒一分鍾蘇時就已經掛斷了電話走過來:
「昭昭,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我本想問問他怎麼回事,要不要我陪他一起去。但轉念一想我倆好像什麼關系都沒有,我也沒有去詢問他這麼晚了還要出門的立場。
最終到嘴的話隻能作罷:
「好,鑰匙給你留門口。」
6
入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看著手機上給蘇時發過去但是沒有回復的消息,我心裡堵得更厲害了。
按蘇時的說辭他之前沒有來過這裡,在這個城市也沒有認識的人,那這麼晚他著急忙慌地出去是為了什麼?
想不明白我隻得把手機放在一旁強行讓自己入睡。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我高興地拿起手機,以為是蘇時打來的。
但在看清來電人那一欄後,我的心情又瞬間低落了下來。
「喂。」
我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女生委屈巴巴的聲音:
「喂,昭昭,你能來醫院一趟嗎,現在就我一個人在醫院。」
來電人是秦筱,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平日裡她基本上都在忙工作所以不怎麼聯系,但是現在聽她說住院了我還是一個彈射從床上起來,慌忙套衣服去找她。
給秦筱那邊辦理了住院手續還有忙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已經十二點多了。
秦筱的家人也早就趕了過來,在確認好秦筱沒什麼大問題後我便準備打車回家。
然而我剛出住院樓的大門便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