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朕今日親自來,你是不是準備把朕的忠臣殺個幹淨?」
「恆王,你太放肆了!」
我及時放手,趙雲祺終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皇,兒臣是無辜的……」
「閉嘴,給朕滾去護國寺反省。」
隨行的官兵將趙雲祺拉起來:
「殿下,請吧。」
趙雲祺終於又想起了我,急切地抓住我的手:
「玉珥,這都是誤會,你幫我和父皇解釋,我對你一片真心,怎麼可能故意陷害白將軍。」
我真摯地朝皇帝求情:
「陛下,恆王殿下畏寒,還請您允許他戴上狐裘和銀絲碳,護國寺冷清,待上十天恐怕會傷了身子。」
皇帝氣笑了:「恆王貪圖享樂不思悔改,給朕把他炭火撤了,布衣素食禁足一個月,好好醒醒腦子。」
我淚如雨下:「天啦,恆王殿下身份尊貴,從小錦衣玉食,怎麼能受這樣的苦啊。」
在我的哀求下,皇帝的眼神逐漸有了殺意。
趙雲祺絕望地閉上眼睛,轉而催促侍衛:「快,你們快帶本王走。」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等皇帝離開,我抱住白琳琅好奇道:「姐姐,信是你換的?可你怎麼去得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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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白琳琅驕傲地揚起下巴:
「都說了,這個家沒我不行。
「你既然說書房有問題,我當然相信你了,要那麼多理由幹嗎。」
說完又狐疑打量我:「倒是你,有沒有什麼事要和我們交代一下?」
於是我一五一十把上輩子的事說了。
白琳琅嗓音艱澀:「小白蓮,我不是讓你跑遠點嗎?」
我做了個鬼臉:「我可是你妹妹,怎麼能當逃兵呢?」
上輩子我爹被判了死罪,處以車裂極刑,我娘原本在江南省親,得知消息後當場血崩,一屍兩命。
靠親人的命換來苟活一世,我做不到。
我沒想過能夠一次性扳倒趙雲祺,但沒想到他的後招這麼快。
七日後,宮中又來人了。
皇貴妃,也就是趙雲祺生母,要給我和白琳琅賜婚做恆王的側妃。
皇貴妃宮裡的大嬤嬤吊著三白眼,不耐煩道:
「白家小姐,還不謝恩,這可是皇貴妃賞給你們的福氣。」
頓了頓又道:「老奴是恆王殿下的奶娘,像你們這樣想攀高枝的姑娘我見多了,多少可以提點幾句。」
大嬤嬤伸手指向錢袋,暗示意味十足。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奇道:「怎麼,恆王府規矩很多嗎?」
大嬤嬤眼高於頂,不屑地掃視我和白琳琅:「這是自然,側妃不過是妾,和殿下的奴僕沒什麼兩樣。」
聽到她的話,我故作驚訝:「按嬤嬤的說法,皇貴妃娘娘也是妾了,那妾生的兒子和將軍府嫡女豈不是配不上。」
大嬤嬤很激動,惶恐間打碎了琉璃盞:「你胡言ṭŭ⁵亂語,老奴從來沒這麼說過!」
宮裡都知道,皇貴妃心中最大的刺便是沒有當上皇後,要是被她聽到,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白琳琅更激動,直接賞了她兩個大嘴巴子,一腳踹出了將軍府。
「賞你的福氣,不用謝恩了。」
順手又搶過她的錢袋:「看在皇貴妃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計較琉璃盞的損失了。」
大嬤嬤是皇貴妃的心腹,在宮裡作威作福慣了,什麼時候挨過這樣的羞辱。
被抬走時還在不停叫嚷:「粗鄙不堪,野蠻至極,老奴要告訴皇貴妃,讓你們隻能當侍妾給主母端水洗腳!」
白琳琅差點提劍衝進皇宮,嘴裡罵罵咧咧:
「老妖婆,還想讓我端水?看我不劈了你大卸八塊。」
我攔腰抱住她:「姐你冷靜一點,砍下去我們家九族就沒了。」
又眨眨眼:「放心,我在她衣服上抹了點東西,給你出出氣。」
當天晚上,關於恆王是妾生子的笑話傳遍了大街小巷。
聽說皇貴妃和趙雲祺都氣出了不明原因的紅疹,抓撓一晚上險些破相。
7
「玉珥琳琅,要不你們和我去江南,那裡天高海闊,恆王肯定追不到。」
我爹擔憂地說,他一心保家衛國,赤膽忠心從不結黨,否則也不會被恆王直接除掉。
我搖搖頭:「趙雲祺這人睚眦必報,肯定會趕盡殺絕。」
如今趙雲祺發現除不掉白家,便想強行將我們拉上一條船。
可血海深仇不會隨著重生化解,趙雲祺費盡心思想當皇帝,我偏不讓他如願。
趁趙雲祺被禁足,我讓姐姐帶我潛進公主府。
青陽公主正坐在輪椅上賞花,唇色蒼白如紙,知曉我來意,她也隻是眨眨眼:
「孤活不久了,白家若投ṱũ₅靠我,遲早會被趙雲祺清算。」
我屏退左右,獻上一個藥方:「我母親家裡世代在江南行醫,這藥方或許對公主的病有幫助。」
青陽公主是先皇後留下的唯一血脈,才幹出眾卻自幼纏綿病榻。
御醫曾斷言她活不過二十五,但我上一世偶然得知,她是被下了毒。
青陽有些意外:「我隻是一個公主,你為什麼幫我?」
我抬頭,堅定說道:「殿下,恆王無德,白家願跟隨明主,助您一臂之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上輩子我能復仇,多虧了趙青陽。
那時我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之下逃進皇宮,卻偶然撞見了青陽公主。
當時她已經藥石無醫,卻在我即將暴露時幫了我一把。
「白家一門忠烈,不該落得這個下場。」
她死時不過二十,留下的手稿皆是治國良策,平生所願唯有河清海晏。
於公於私,我都不願再見到她死去。
我和青陽達成合作,她繼續裝作病重,暗中蟄伏收攏勢力,我作為誘餌引導趙雲祺出手。
很快,機會來了。
8
皇貴妃要宴請京中所有貴女,我和白琳琅被點名強制參加。
宴會上,皇貴妃誇贊道:
「聽聞白二小姐舞藝精妙,勝過紅樓最有名的舞娘,不知今天是否能夠一飽眼福?」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竊竊私語。
「身為世家小姐,竟然被公然比作紅樓舞娘。」
「若真的跳了,回去之後也沒臉見人議親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知道我得罪了皇貴妃,因此沒人敢幫我說話。
我剛要起身,卻聽見一旁的明玉郡主說:
「白家不還有個大小姐嗎?要不她來吧。」
明玉父母早逝,從小養在皇貴妃膝下,極得皇帝寵愛,一向飛揚跋扈,無人敢招惹。
她朝我挑釁笑了笑:「不會白家的姑娘蠢笨如此,一個跳豔舞,另一個連舞都不會跳吧。」
皇貴妃和明玉一唱一和,刻意折辱我和姐姐為趙雲祺出氣。
我擔憂地握住白琳琅的手,她卻朝我搖搖頭:「好啊,臣女獻醜了。」
白琳琅將頭發束好,隨意折了一根樹枝。
「明玉郡主,您看好了。」
她話音剛落,眼神頓時一凌,樹枝帶著破空之勢直衝明玉面門。
明玉尖叫一聲跌坐在地,連連向後跪爬。
白琳琅卻抽回手,轉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有些人淫者見淫,看別人跳個舞就嘰嘰歪歪,真是聒噪。」
我帶頭鼓掌,興奮大喊:「好!姐姐跳得好!」
貴女們回過神來,紛紛鼓掌,她們久居深閨,什麼時候見過如此瀟灑的劍舞,好幾個千金更是眼神晶亮。
明玉面色漲紅,故意發脾氣扔了杯子。
下一秒,我身邊的宮女不小心將酒水潑灑在我裙上,頓時湿了一大片。
小丫鬟慌慌張張跪倒:「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明玉朝我惡意扯了扯唇角。
皇貴妃溫柔道:「玉珥,去偏殿換一身裙子吧。」
我明白,這是好戲要開場了。
我對白琳琅使了個眼神,跟著宮女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宮殿。
宮女有些緊張:「小姐,衣裙已經備好,您自己進去吧。」
我推門而入,竟然看到了本該禁足的趙雲祺。
禁足幾日,他憔悴不少,平添了幾分脆弱。
「玉珥,好久不見。」
我眨眨眼:「不久,才過了七天呢,不是要禁足一個月,怎麼提前放出來了?」
趙雲祺笑意一滯,轉而向我真摯道歉:
「玉珥,你還在怪我嗎?
「都怪我一時不查,被奸人蒙騙,若非如此,那天本應該是我們的定親宴,如今誤會已經解開。」
他眼裡滿是期盼,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玉珥,我想娶你為妻。」
「日後我們夫妻一心,舉案齊眉可好?」
我乖巧點點頭,然後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護國寺沒有鏡子也有水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像你這樣已經丟掉的垃圾我從來不會撿回去。」
9
趙雲祺被我打得臉頰充血,一雙眼瞪大。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我勾起唇角,不光打你,我還要殺你。
趙雲祺氣瘋了,從小到大,連皇貴妃都沒打過他,我一個將軍之女竟然敢折辱他。
他徹底冷下臉,攥住我的手腕,將我扔到床上:
「你不樂意又如何?隻要今日你成了我的女人,白家自然被我收入囊中。
「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給我嗎?如今把身子給了我也算得償所願了。」
我冷冷看著他的動作,手上悄悄捏緊酒杯的碎片。
早在明玉指使宮女朝我潑酒水時,我就趁機藏了一塊碎片在衣袖裡。
「趙雲祺,我是來赴宴的,若我不見了,和皇貴妃脫不了幹系。」
他嗤笑一聲,脫掉外袍朝我逼近。
「這裡是母妃的宮殿,她自然有辦法幫我遮掩。
「白玉珥,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隻要你能說服你父親替我收攏兵權,日後我一定許你為妃。」
我又給了他一巴掌:「爛人的真心我看不上。」
趙雲祺眼神陰狠,伸手掐住我脖子:
「白玉珥,你找死……」
下一秒,他轟然倒地。
我收起驚慌的表情,將他踹下了床。
「藥起效了,動手吧。」
很快,青陽公主帶人包圍了皇貴妃的宮殿。
皇貴妃面色鐵青,咬牙道:「青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有刺客行刺陛下,侍衛看到他朝這邊來了。」
青陽一掃之前的病弱,眉眼鋒利,神採奕奕。
「皇貴妃不會要包庇刺客吧?難道刺殺和恆王殿下有關?」
青陽專門往皇帝心窩裡戳,他年紀大了,看誰都有反心。
皇帝陰沉著臉,懷疑地盯著皇貴妃:「給朕搜!」
皇貴妃被侍衛控制起來,沒辦法去給趙雲祺報信。
她咬唇安慰自己,沒關系,隻要把白家收入囊中,今日便沒有輸。
一行人浩浩蕩蕩搜到偏殿,卻在院中撞見從另一個方向進來的我。
我故意好奇道:「大家聚在這幹嗎呢?
「有什麼樂子嗎?」
皇貴妃優雅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既然我在這,那屋內的是誰!
她剛要出聲阻攔,白琳琅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掀開了被子。
看見床上躺著的人,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趙雲祺身邊赫然躺著皇貴妃宮裡那個兇神惡煞的大嬤嬤,趙雲祺年近五十的奶娘。
兩人衣衫ẗűₛ凌亂,抱在一起,畫面復雜又及具衝擊力。
窒息的沉默中,白琳琅浮誇地哇了一聲:
「原來恆王殿下臨時悔婚,竟然是好這口啊。」
10
皇貴妃當即慘叫出聲:「怎麼會這樣?」
她聲嘶力竭地讓人把門關上。
可來不及了,在場幾十個人都看見趙雲祺和嬤嬤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同蓋一床錦被。
白琳琅又感嘆了一句:「既然恆王心有所屬,那他和妹妹提親豈不是騙婚啊?」
聽到白琳琅的話,戶部尚書千金當場哭著跑走了。
皇貴妃氣急敗壞地衝到我面前:
「一定是你個賤人,你竟然敢害我兒。」
她想動手打我,卻被青陽攔住了。
皇貴妃沒想到,明明下了那麼多年的毒,青陽還能被治好,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青陽幽幽道:「皇貴妃此言差矣,方才孤和陛下在御花園中偶遇白家小姐,她可沒機會近二弟的身。」
趙雲祺想算計我,反過來我也可以將計就計。
當我把計劃說給青陽聽時,她幽幽嘆了口氣:
「你說孤那個蠢弟弟怎麼想不開要招惹你呢?」
趙雲祺一暈倒,我就招呼侍衛把人抬進來,布置作案現場,隨後和青陽配合偶遇皇帝。
前後不過一刻鍾,皇帝成了我的證人。
皇貴妃哭得吵鬧,趙雲祺掙扎著從床上醒來,卻看到大嬤嬤的臉在面前放大。
他目眦欲裂,連滾帶爬地跪在皇帝面前求情:「父皇,兒臣不知為何會在這裡,請父皇明鑑啊。」
皇帝勃然大怒,一巴掌把趙雲祺抽倒在地。
「朕怎麼生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趙雲祺滾下臺階,額頭血流不止。
皇貴妃哭著求情:「陛下,趙雲祺一向潔身自好,此番定是被人算計了。」
青陽恰到好處疑惑了一下:「二弟不是在禁足嗎?怎麼回宮裡了?」
我好心作答:「可能是護國寺太冷,趙雲祺殿下回來感受家的感覺吧。」
又默默補充:「想必趙雲祺殿下也不是故意穢亂後宮的,大嬤嬤畢竟是他的奶娘,也算他半個家人,不會有混淆皇室血脈的風險。」
皇帝又給了皇貴妃一巴掌:「朕讓他在寺中禁足,腿在他身上,難道還是有人把他綁進宮不成?」
他喘著粗氣,看向年輕氣盛的兒子,再看看垂垂老矣的自己,危機感達到了頂峰。
他的臉隱隱發綠,沒有一個皇帝能容忍這樣的挑釁,要不是他膝下子嗣單薄,他現在就要殺了這個孽障。
「鄭氏教子無方,降為鄭嫔,剝奪恆王封號,交由宗人府發落。」
聽到這裡,鄭嫔哭暈過去。
趙雲祺被侍衛架著送進宗人府,路過我時,他恍然大悟:
「白玉珥,你竟然一開始就在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