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我有些疑惑。
他的臉色難看,是的,每次都難看。
「你到底在鬧什麼?幾個月了,還不夠麼?」
鬧?
他以為離婚是我在鬧?
我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鬧,如果沒事的話,請讓開。」
好奇怪,好不容易離婚了,他應該和徐露和和美美才對。
可見,他喜歡的不是徐露。
當然,也不是我。
他就喜歡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配偶,在他心裡永遠不如偶然一次的偷腥。
他緊緊捏住我的肩膀,質問道:「難道,我們那些過去,你也不記得了麼!」
過去?
我記得一點點。
可就是那麼美好的畫面,才讓我對這樣的結果愈發厭惡。
是啊,我們的過去那麼美好,可最後,他不還是出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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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提起過去,他是最沒有資格的那個人Ŧúₔ。
可是他的厚顏無恥讓我意外。
「當初是你要糾纏我的,為什麼現在說離開就離開了?宋安,你這個人真無情。」
我掙扎開,冷冷地看著他:
「說話之前,先問問自己配不配,出軌的是你啊,不是我,你怎麼好意思將自己做過的齷齪事情一筆帶過,然後冠冕堂皇地加罪於我?」
他愣愣地看著我,回應他的,是一雙冰冷如他的眼睛。
避免他過多的糾纏,我推開了他:「能不能滾?你真的有點煩。」
我離開了。
11.
晚上,我和大樹約了地方。
在路邊的燒烤攤,我開了兩瓶啤酒:
「這杯是敬你的,你學得很好,老師說,你很有天賦,也肯努力。」
他笑了笑,舉起酒瓶與我輕輕一碰:「謝謝,也慶祝姐姐工作順利。」
仰起頭,喝下這口我並不覺得好喝的酒。
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周年那張臭臉。
「原來你也不是你自己所說的那麼冰清玉潔嘛,在外面,早就有了男人!」
我被他給逗笑了:
「所以呢,現在你是在找我的『道德敗壞點』,好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
我挑眉看著他:「如果這樣能讓你不再煩我,好啊,隨你怎麼想,我就是這種人,夠了麼?可以走了麼?」
他一副備受屈辱的樣子,握緊的拳頭好像下一秒就會砸在什麼不知名的地方。
大樹站了起來,擋在我面前:
「姐姐,我們別理他。」
我不想和大樹跟他糾纏太多:「大樹,我們走。」
我剛要起身,周年青筋暴起,厲聲道:「你還要不要臉了,也不嫌自己髒!」
髒?
他結了婚在外面養女人不髒,我工作順利吃頓慶祝飯就髒了?
髒話在我的喉嚨裡不上不下,剛要出口,忽然,一記重拳砸在了周年的臉上,那瞬間我甚至看到他的臉狠狠內陷。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連帶著大樹強有力的厲呵:
「你不配這麼說姐姐!」
周年一雙眼睛殺氣騰騰,他的右手高高舉起,我不知道大樹是否能扛住這一下傷害。
而且,他回頭擔憂地看著我,根本沒注意到周年的攻擊。
看著他奮不顧身地護著我的樣子,我沒有猶豫,擋在了他面前。
砰一聲巨響,在我腦海中炸開。
我甚至感覺不到頭上的疼痛,隻覺得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我暈了過去。
睡夢中,卻也很不安穩。
我好像想起來了。
沒錯,是我先開始喜歡周年的。
那時候我年紀小,他長得好看,有種翩翩少年的感覺。
我在周沁淼那裡,要到了周年的聯系方式。
但是我並沒有加他。
是他加的我。
後來,我們曖昧,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那時候,我真的好喜歡他,他溫柔又體貼,是身邊所有人眼中的三好男友。
她們都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
「哇,安安你也太幸運了吧,追到了這麼好的男朋友!」
追嗎?
我並沒有追過,很多時候,都是他主動約的我。
再後來,我們結婚了。
我推掉工作,和他一起創業。
那時候,一路上難免有很多的艱辛,我們也難免會有意見分歧的時候。
爭執不休的時候,我一開始還會做出讓步。
可是,因為他的判斷失誤,很多機會都錯過了。
反正,經歷了很多次的失敗後,他開始接受我的意見。
公司漸漸壯大了。
可是我們卻漸行漸遠。
理由很簡單,他說:「我覺得你不像從前了。」
什麼不像從前?
我知道,他喜歡那種什麼事都依賴他的小女人類型。
而不是一個在工作能力上超出他的女人。
怎麼說呢,他喜歡的不是任何一個女人。
他喜歡的,ṱū́ₖ是女人對他的崇拜和依賴。
最後,一直喜歡他的徐露找到了可乘的機會,趾高氣昂地從我這裡搶走了他。
而那個捧著花束和糖果說著喜歡我的男人,再也沒有回家了。
我每天守著冷清的偌大房間,摸著冰冷的床沿,流著淚,在凌晨三點期待著他的消息。
多麼難過。
我再也不想那麼難過了。
12.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大樹和周年看起來已經是精疲力盡的樣子。
兩個人都頂著腫脹的臉,還扭打在一起。
我看著周年,他正閉著眼睛,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我想起來了。」
他忽然睜開眼,乞求似的看著我,又狂笑道:「你終於想起來了!安安,你想起以前有多愛我了對不對!」
我冷笑一聲:
「我想起來了,是徐露把我從懸崖上推下去的,報警吧。」
那天,她約我見面,說有周年的事情要告訴我。
當時,我很喜歡周年,所以,我想都沒想就去赴約。
結果,在那裡等待我的,是一雙狠毒的手,毫不猶豫地把我推了下去。
徐露在他面前,向來示以柔弱善良的一面。
他可能沒有想到,菟絲子一般的女孩,有那麼毒辣的心腸。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眼珠子在飛速地旋轉。
他大概在想她和徐露的點點滴滴,他大概在為說服自己找一個理由。
不過,這與我無關了。
徐露太貪了,已經得到了周年,還不夠,還要我的命。
我不是聖母。
我直接去了警察局。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推她!我為什麼要推她啊!周年,你要相信我!」
徐露被帶來的時候,哭得可憐傷心,她想要躲進周年的懷裡。
可是後者懷疑的眼神似乎已經給她定罪,周年躲了一步,她撲了個空。
她驚訝地看著周年,更是淚如雨下。
警察嚴肅地警告她,要配合工作,不要哭哭啼啼。
最後,經過專業的審問,她招架不住,說出了全部的過程。
「我就是恨她,怎麼了!她明明那麼普通,為什麼可以和周年在一起!她根本就不配!」
後來,她情緒崩潰,在審訊室裡哭得天翻地覆。
周年黑著臉走了。
「如果情況屬實,這是蓄意殺人未遂,至少無期。」
在得到警察肯定的答復後,我也走了。
13.
警局門口,我看到了滿臉擔憂的大樹。
他跑過來緊緊擁我入懷,熟悉的棗花香讓我有種溫暖的感覺。
「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
他送我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過後,表示沒有大問題,找回記憶算是因禍得福。
隻是外傷還要休養一段時間。
我回家養傷。
周年卻又來找我了。
他站在門口,剛一開門,那視線就忍不住打量裡面的環境。
我嘲諷似的看著他:「別看了,我的確和他住在一起,不過我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齷齪關系,他現在不在家,你要幹嘛?」
如果早點知道是他,這個門我都不一定要開。
但他顯然是沒有這個覺悟的。
他尷尬一笑,往日的冷淡已經不復存在:
「對不起,安安,我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挑眉:「哪樣?」
他局促地低著頭,嘆了聲氣:「我以為你失憶是裝的,我以為你隻是和以前一樣,想作一作、鬧一鬧,發一發脾氣罷了,我沒想到是真的。」
我皺起眉頭:
「所以呢?」
他的眼神變得小心翼翼,就好像那年在櫻花樹下,那個誠摯又溫柔的少年。
「我沒想過你是真的和死神擦肩而過,我也沒想過那些都是真的,我不知道她會那麼對你,我……我不知道你遭受了這麼多的不公平。」
「不重要了,」我淡淡地說道,「我不在意了,就像你以前不在意我一樣,我完全不在意了。」
放在以前,我會因為他的態度感覺到喜怒哀樂。
可是現在,波瀾不驚。
他眼眶湿潤了,滿臉愧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全都怪我。」
「我沒有怪你,」我笑了笑,這一次,是很純粹、很幹淨的笑容,「我說過了,我們結束了,我願意忘記你的所有不好,當然,我也會忘記你的好。我們就此別過,再也不要見面了。」
我說:「我真的不愛你了,我不想騙你,更不想騙自己,你知道嗎,那年櫻花樹下,那個比陽光還要明媚蓬勃的少年,永遠停留在我的記憶中了。」
而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那個少年。
是自私又淡漠的周年。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絕望。
半晌,他輕松地笑了笑:
「對不起,再見。」
他離開了。
至此,周年從我的生命中消失得幹幹淨淨。
14.
我坐在陽臺上,修剪著多餘出來的花枝。
淡淡的栀子花香氣迎面而來,聽到身後有人輕聲喚我的名字。
回頭時,大樹正朝著我笑。
明媚多彩的笑容足以融化深冬的寒冰。
他舉起剛剛畫好的畫,上面是我的肖像。
暖陽、栀子花,還有我和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