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窮那年,我三十萬把自己賣給周靳硯,做他白月光的替身。
我被他朋友起哄灌酒,喝到胃出血。
他們問他:「心疼嗎?」
他垂眼,語氣淡漠:「替身而已。」
後來,為了救白月光,周靳硯眼睜睜看著我從懸崖墜海。
搜救人員始終沒找到屍體。
他忽然瘋了,滿世界找我。
五年後,我受邀回國,在活動現場和他相遇。
他死死盯著我,眼圈發紅:「我知道你沒有死,我一直在找你——」
我後退一步,禮貌而生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誰?」
1
在周靳硯心裡,我空有一個女朋友的名頭。
其實隻是陸絲絲的替身,還是很低配的那種。
誰讓她是眾星捧月的高貴女明星。
而我出身寒微。
周靳硯花三十萬,就足夠買下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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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絲絲回國那天,有關她的話題高掛在熱搜。
周靳硯去機場接她參加聚會,臨走前,隻給我撂下一句話。
「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結果才看了一個小時書,他又打來電話。
「酒櫃裡有瓶珍藏的紅酒,你找出來,來餐廳送一趟。」
剛進入學習狀態就被打斷,掛掉電話,我嘆了口氣,還是去櫃子裡找出那瓶酒,開車給送了過去。
隱私性極好的餐廳包廂裡,燈光明亮,一派奢靡。
最中間,是眾星捧月般的陸絲絲和周靳硯。
她穿著流光溢彩的銀色長裙,身體微微靠向周靳硯那邊,姿態親昵。
所有人都在起哄:「絲絲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阿硯等你等了多久。」
我走過去,在周靳硯面前站定:「你要的紅酒,我按照標簽找的,應該沒出錯。」
原本異常和諧的氣氛,因為我的到來,凝滯了一瞬。
放下酒瓶,我轉身要走。
陸絲絲在身後淡淡開口:「站住。」
「過來把酒開了,給我們倒上。」
我轉過頭,下意識看向周靳硯。
他穿著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衣,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望向我:「聽不懂嗎?」
「能聽懂。」我垂眼,「我出去找人拿個開瓶器。」
出門的一瞬間,身後傳來陸絲絲的詰問:「你現在喜歡的就是這種貨色?」
周靳硯沉默不語。
身邊的朋友替他辯駁:「別生氣,絲絲,硯哥心裡隻有你一個。」
「是啊,也不能怪硯哥,是她一直死纏爛打,趕都趕不走。」
酒倒好了,陸絲絲還是不肯放我走。
她心裡憋著氣,要我幫她盛湯、剝蝦,然後笑盈盈地問我:「哪個大學畢業的?」
「理工大。」
「這麼出名的學校,沒教會你什麼叫自尊自愛嗎?」
她沉了臉,忽然抬手,把大半碗湯潑在我胸前,
「死皮賴臉地纏著阿硯,賤不賤?就這麼想攀高枝?」
液體浸透衣服,在皮膚表層留下灼燙的痛感。
周靳硯握著陸絲絲的手,動作輕柔地安撫著,看都沒看我一眼。
「你喜歡的粉鉆項鏈給你訂了,不生我的氣了,嗯?」
有好事的朋友,把紅的白的啤的混成滿滿一杯,推到我面前:「喝了吧,就當給絲絲道歉。」
另一個人不滿地叫嚷:「這麼貴的酒,給她喝也太糟蹋了。」
周靳硯的朋友圈子裡,陸絲絲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也因此,沒一個人看得起我,想方設法地刁難戲弄。
周靳硯從不阻攔。
何況這次,還是當著陸絲絲的面。
我把那杯渾濁的酒液端起來,一飲而盡。
酒精帶來的強烈灼燒感,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裡。
眼淚一瞬間就湧出來。
我彎下腰去,忍不住撐著桌面幹嘔。
「好了,別倒胃口,滾出去。」
周靳硯隨手拿起開瓶器,丟給我。
力道沒控制好,砸在我額角,尖銳的刺痛過後,鮮血湧出來,順著我臉頰往下淌。
他愣了愣,下意識站起身,往我這邊走了一步。
我捂著額頭,鞠了一躬,轉身匆匆跑了出去。
2
回家後,我洗了個澡,簡單處理了下傷口。
才發現周靳硯也回來了。
臉色很不好看。
我有些明白過來:「陸絲絲和你吵架了?」
「鬱寧!」
他冷聲呵斥,大步走到我面前,拎著我的手腕,把我整個人抵在床邊。
我掙扎著想推開他,可周靳硯和我的力氣,是天壤之別。
燈盞搖晃,光芒刺得我下意識閉上眼睛,卻有眼淚止不住往外滲。
他動作停頓了一瞬,掐著我下巴,強迫我抬起臉:「哭什麼,覺得委屈了?」
「鬱寧,不是你說過,你喜歡我,隻要能留在我身邊,什麼身份都行嗎?」
落在嘴唇上的吻,帶著惡狠狠的力道。
很快讓我嘗到了血的甜腥味。
周靳硯命令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閉上眼睛。」
「你的眼睛,最不像她。」
在他絲毫不輕柔的動作裡,疼痛加劇。
無措睜眼的一瞬間,恰好對上他莫名晦暗的目光,像是某種情緒宣泄。
忽然明白過來。
我讓陸絲絲不高興了,周靳硯在懲罰我。
我被巨大的恥辱感吞沒,恍恍惚惚想到從前的事。
剛認識的時候,我是一貧如洗的窮學生。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周總。
我打工的酒吧裡,他喝醉了,看著我的臉,發了火:
「別頂著和她相似的一張臉,在這裡做這麼下賤的事!」
後來和我相依為命的外婆病了,我借遍了所有平臺,還差三十萬。
為了這三十萬塊,我把自己賣給了周靳硯。
主動投懷送抱。
代價是,他不許我繼續上學讀研。
「替身要有替身的樣子。」
他語氣平淡,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我的人生,
「不是說喜歡我嗎?起碼這三年,就留在我身邊,哪裡都別去。」
當初陸絲絲就是因為出國進修,離開了他。
周靳硯不會允許同樣的情況發生第二次。
從那天起,我科研深造的夢想,就真的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外婆沒能挺過手術後的並發癥,撐了半年,還是走了。
我精神恍惚,在墓園裡坐了一整夜。
半夜,淅淅瀝瀝下起雨。
頭頂忽然出現了一把傘。
是周靳硯。
他垂眼,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卻罕有地溫柔:「你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我陪你。」
我們在一起三年。
我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某些相處的間隙裡,也曾有過短暫的溫情。
但我知道,周靳硯其實是看不起我的。
那次也是他跟幾個發小攢局,我去接他,被幾個人起著哄攔下。
他們打量著我,笑著說:「的確和絲絲有點像——聽說是理工大的高材生,還跟著做過專利項目的?」
「真的假的,誒,你怎麼做項目的,高材生,就在這兒給我們表演一下唄。」
我掐著手心,看著他們:「科研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是用來打趣表演的。」
帶頭起哄的男人神色輕蔑:「裝什麼?嘴上說著科研,不就是為了給自己賣個好價錢嗎?」
酒瓶被推到我面前:「不樂意啊,那就喝酒吧。這瓶喝完,就讓阿硯跟你走。」
自始至終,周靳硯就倚在沙發上,把玩著指間的打火機,看著我。
大概因為醉意,一貫冷淡的人望過來時,唇角微微勾著,眸色慵懶。
「喝吧,讓大家見識下你的酒量。」
我沉默兩秒,問他:「如果今天是陸絲絲站在這裡,你也會讓她喝酒嗎?」
那天,周靳硯發了好大的火。
他劈手奪過酒杯,直接砸在我身上:「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她放在一起比較?」
「她沒你這麼賤,不會為了三十萬就出賣自己。」
我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撿起骨碌碌滾落在地的酒杯:「好,我喝就是了。」
窮人的命都不值錢,何況是尊嚴。
我的的確確,從他那裡拿了三十萬。
這是我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