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睡得很安穩,可是此刻晏寒厲卻想讓她像以前那樣,睡得天翻地覆,哪怕他一夜不睡,也是願意的,他坐在床邊不想動,想起什麼就和她說起什麼,說著說著,他會哽咽起來,然後又堅強,然後又哽咽,讓唐乙聽的都不知哭了多少次。
唐乙是真的相信晏寒厲對小姐是真愛了,可是用這樣的方式,讓她覺得心酸極了。
唐家的人,容宛靜象徵性地來看了看,沒能進門就沒堅持進門。
唐老爺子並沒有現身,他躺在床上,不問旁事,大概是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他不知道,會有人讓他知道的。
容宛靜回了家,便直接走進老爺子的房間,抹著淚說:“爸,真沒想到黛黛這孩子那麼實心,竟然受不了打擊,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眼看人就不行了。”
唐黛的病被定義的絕對不是植物人,也沒說她就不行了,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所以容宛靜的用心,不用說也很明顯。
唐承宗卻沒有什麼反應,他靠在床上,目光看著房頂,看起來和病房裡的唐黛沒有什麼區別,隻是一個睜著眼、一個閉著眼。
容宛靜嘆氣道:“爸,我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兒很痛苦,可是您看黛黛都要不行了,您要振作啊!”
如果唐承宗心裡承受力差些,估計他一口老血噴出,就掛這兒了,他仍舊沒有什麼反應,還是那副樣子。
容宛靜也沒辦法了,可老爺子並沒表現出不行的樣子,她也不敢太過分。
霍成梵沒能進病房,折騰半天他還是一樣和謝子懷在外面等,醫院可慘了,不僅被晏寒厲折騰,還要被霍二少按著折騰,簡直是苦不堪言,現在隻要唐黛能好,他們哪怕倒貼錢都行!
唯一獲得殊榮的是紀銘臣了,他在病床邊上說:“唐黛,案子有進展了,你還不趕緊起來,我要抓到兇手了。”
可他都快要把案子給說成評書了,唐黛也沒有一點反應,他不由覺得十分挫敗。
晏寒厲搖頭說道:“沒用的,她的心結是她的父母和哥哥,連我她都不要了,更何況是案子呢?她已經不關心了。”
這話說的紀銘臣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心酸傷感了,他有心安慰,說道:“你怎麼知道她沉浸的世界裡沒有你呢?有了你才叫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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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寒厲看著唐黛,有些澀然地說:“那不是我,我在這裡,我不會離開。”
紀銘臣真心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衝著唐黛叫道:“唐黛,你醒醒吧,你看你要把你老公給逼瘋了,你知道嗎?”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在一夜之間仿佛消瘦了十斤,仿佛坐了亙古都要消失一般,讓人覺得蒼涼。
唐黛正覺得她人生之中,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她在父母懷裡撒了嬌,她撲進晏寒厲的懷裡,他卻低聲說:“黛黛,這是幻境,你不能這樣沉浸下去。”
唐黛跳出他的懷中,瞪著他說:“不,這不是幻境,這不是!”
她聽到了紀銘臣的聲音,她聽到他讓她醒醒,她搖著頭不肯相信。她回過頭看著沙發上坐著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在衝她溫柔地笑,她怎麼能夠再離開他們呢?
紀銘臣是她的朋友,可是他代表了痛苦,提到他,就會想到那些案子,還是這裡無憂無慮,還是這裡好……
高坤小心進門,對晏寒厲說道:“晏少,霍大少說他認識克拉國一位非常厲害的腦外科醫生,他還精通心理學和神經學。”
晏寒厲剛要說話,心急的紀銘臣卻叫道:“你還不讓人進來?”
高坤看向晏寒厲,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霍成堯能進病房,這讓霍成梵眼紅極了,也不知道霍成堯用了什麼,讓唐黛和晏寒厲這麼信任他?
霍成堯進了門,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成這樣?”
“你說的醫生呢?”晏寒厲直接問他,並沒回答問題。
“你總要告訴我什麼原因,我才能聯系他,看他有沒有興趣啊!”霍成堯看著晏寒厲著急地說。
晏寒厲現在不想說話,他看了紀銘臣一眼。
紀銘臣隻好快速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對這件事情保密,畢竟唐黛父母的事情大家都是猜測他們已經沒了,並未確定。”
霍成堯沒有答應紀銘臣,他看向晏寒厲,神情復雜地說:“這件事或許我能幫忙。”
晏寒厲那黯淡的目光,頓時就亮了,他“蹭”地站起身問他:“你說什麼?”
紀銘臣更是著急地叫道:“你有辦法不早說?什麼辦法?”
“抱歉我不能對你們說,我希望你們能夠站到門外去。”霍成堯看著兩人,認真地說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手了
“那不可能!”晏寒厲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紀銘臣也跟著說道:“霍成堯,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耍什麼花樣了。”
霍成堯根本就不理會紀銘臣,他看著晏寒厲問:“這麼長時間,你覺得我對你們有過惡意嗎?並且我好像還救過你一次吧!”
晏寒厲盯著他,沒有說話,太陽穴上的青筋卻一鼓一鼓的厲害,可見他內心的掙扎起伏有多麼大。
“隻要你們聽不到我說話就行了,你們可以站在門外看著,看我有沒有動手腳,這樣總行了吧!”霍成堯說罷,轉過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唐黛,問晏寒厲:“你總不想她一輩子這樣下去吧!你知道她躺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二十四小時是個坎、四十八小時又是個坎、三十六個小時……”
“別說了,我同意!”晏寒厲打斷他的話,二話不說轉身走了出去。
霍成堯的話,就像在凌遲著他的心髒一般,讓他痛的幾欲昏倒。可是他不能倒下,他倒了,黛黛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紀銘臣瞪霍成堯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門沒有關,兩個人站在外面看著屋裡。
霍成堯看他倆一眼,唇邊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他緩步踱到唐黛的身邊,將頭俯了下去,他的手甚至還在兜裡沒拿出來,這個樣子是絕做不了什麼手腳的。
可是門外的兩個人,拳頭都已經攥緊了。
霍成堯的唇落在唐黛的耳邊,他的唇動了動,晏寒厲和紀銘臣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的唇,連眼睛都不眨。
似乎也就那麼一句話,霍成堯便站直身子,晏寒厲和紀銘臣幾乎同時衝進病房,看向床上的人。
“怎麼沒醒?”紀銘臣轉過頭看向霍成堯質問。
霍成堯聳肩說道:“我也沒說保證一定行,我也就是試試,實在不行的話,那隻能找那位醫生了。”
“你個騙子!”紀銘臣狠狠地瞪著他說。
如果這不是醫院,他肯定得把眼前的人痛揍一頓。
“黛黛、黛黛?”晏寒厲的聲音把兩個人的目光都給引了過去。
唐黛的唇在動,她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紀銘臣奔到床邊,雙手按在床上,焦急地叫:“唐黛,你快醒醒吧,你要把人急死了。”
晏寒厲緊緊地捉著唐黛的手,仿佛想要給她力量讓她醒來一般。
終於,唐黛的睫毛開始輕顫了,慢慢地掀開,一滴淚滑落下來,她的嗓子也發出了聲音,“爸爸、媽媽、哥哥……”
晏寒厲心疼極了,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化身為她哥哥,隻要有用就好。
紀銘臣開口說道:“唐黛,哥哥在這裡!”
霍成堯眼皮一抖,略抬起來,冷哼道:“別亂當人家哥哥!”
唐黛的眼皮猛地掀開,她看到床邊站著的紀銘臣,那迸發出的光芒,瞬間就淡了下去,說了一句,“你不是!”
紀銘臣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要這麼不給面子麼?不過好在人總算是醒過來了。
晏寒厲被忽視得徹底,他忙開口刷存在感,“黛黛,我在這裡。”
唐黛的眼珠轉了轉,看到他那邊,她的手動了一動,反握住他的手說:“夢裡也有一個你。”
晏寒厲著急地說:“那個不是我,我一直在等著你醒來,片刻不敢離開!”
就是夢裡的那家伙不讓她回來的,夢裡的家伙不滿地說:“我讓她走的,為這她還和我吵了一架。”
唐黛的眼角又滑下一滴淚,夢境太美,她真的不想回到現實中,一想到墓地中的三塊墓碑,她就痛得不能自已。
“黛黛,你不要這樣……”晏寒厲說不下去了,他有些恨自己太不解風情,在這種時刻,竟然無法表達出自己痛苦的心。
“我沒事。”唐黛感受到了他的顫抖,就算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了她,還有這個男人會把她牢牢地抱在懷裡的,她怎麼能讓他傷心呢?
“行了,既然你沒事,我走了!”霍成堯說著,就要離開。
“你等等!”唐黛聽到這個聲音,猛地就要坐起來,儀器被她扯得哗啦響,因為躺得有些久,起得太猛,她又重新躺下了。
紀銘臣發揮了他的特長,一個飛躍就拉住了霍成堯的手臂,犀利的目光盯著他說:“唐黛讓你別走,你沒聽到?”
“聽到了,不讓走就不走了,至於這麼著急麼?”霍成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唐黛的面前問她:“怎麼了?”
唐黛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忘了,這個聲音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重要的話,然後她就被拽了回來,到底說的是什麼呢?
唐黛瞪著他,就這麼瞪著。
晏寒厲察覺到不對勁,心裡湧起一陣酸意,他問:“黛黛,你要問他什麼?”
唐黛有些尷尬地說:“我就想問問,你剛才跟我說的是什麼?”
紀銘臣不可置信地問她:“不是吧!你忘了?”
“嗯!”唐黛點點頭,表情更窘了。
晏寒厲這次倒是配合,問霍成堯:“不然我們再出去一下?”
霍成堯笑笑說道:“我的目的是讓她醒來,那句話不重要,她醒了就好。”說罷,他轉過身瀟灑離開。
紀銘臣問唐黛:“我去把他捉回來嚴刑逼供?”
唐黛忍不住笑了,說道:“還是算了吧!”
“很重要的話麼?”晏寒厲問她。
唐黛想了想說:“我覺得是很重要的話,我再慢慢想吧!”
“黛黛,你真是嚇死我了。”晏寒厲忍不住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