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下來,第二道藥膳已經快收尾。
葉輕蘊一聽藥膳兩個字就皺眉,生怕味道蔓延出來,早飯吃得十分潦草就去了公司。
許涼隻覺得好笑,眯著眼睛送他出門的時候樂了好一陣。
葉輕蘊不滿地擰了一下她的臉頰,“你好歹得跟我一個戰線上啊”
“即使我們一個戰線上,也因為智商的差距不在同個水平線上”,她難得抓住機會反擊。
葉輕蘊嗤笑道:“真是長進了,竟然敢頂嘴”
看他立馬就要有所行動的樣子,許涼趕緊把腦袋埋進他懷裡,“嚶~我沒有”
他無奈道:“好好說話”
“九哥,你胸肌好硬,昨天把我牙齒硌得發疼”
葉輕蘊直惱她這張嘰嘰喳喳的小嘴,一把將她抵在玄關牆壁上深吻,直讓她呼吸深深。
許涼覺得胸腔的空氣都快被他掠奪得一幹二淨,等他結束這個吻,終於喘著大口呼吸,怒瞪他道:“你每次都恃吻行兇!”
葉輕蘊笑吟吟地拍拍她的腦袋,“我隻是想向你證明,我們有差距的不僅是智商,還有體力”
許涼氣鼓鼓地說:“一大早起來,你就不能對我行行善麼?”
他逼近一步,俯身湊到她耳邊,似笑非笑地輕聲道:“我隻吻了一下而已,比起在床上施展我的體力,已經不知仁慈多少倍”
許涼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握著兩隻小拳頭,眼睜睜看他心情甚好地出門離去。
最可惡的是,他走到車旁,剛拉開車門,見她氣咻咻地站在門口怒視自己。抿唇一笑,衣冠楚楚地衝她送了個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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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終於怒不起來了,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等許涼回屋之後,嚴姨已經將藥膳包裝好,放在飯廳的餐桌上。
許涼對嚴姨道了謝,拿上東西,便出了門。
因為早上堵車,半個小時之後,車子才到了李慕依小區門口。
司機要幫許涼提東西,許涼道了謝,然後說她自己來。也不用跟著她,獨自上了樓。
按了門鈴好一會兒也不響,許涼隻好開始敲門,開門的是那位家庭醫生,跟許涼客氣地打招呼,迎她進了門。
李慕依這時候正在測量血壓,不便說話,隻好笑著跟許涼點了點頭。
她看起來精神倒比昨天被蛇咬之前還好一些,許涼見了自然高興。
等血壓測量完畢,醫生看了,說一切正常。
許涼又忙拿出藥膳,讓她幫著看看是否對李慕依的身體有幫助。
醫生說食補對身體恢復療效不錯,可以適當進補。
許涼放了心,等醫生離開後,她便自己忙活開了,將益氣補血的藥膳盛進碗裡,放到桌上,道:“李阿姨,我們家的嚴姨一大早幫著燉的,您趁熱吃吧”
李慕依謝過她的好意,“你忘了,我是素食主義者”
“額……”,許涼瞬間卡了殼,想了想又說,“沒關系,素食也可以偶爾偷懶。現在連和尚都可以結婚,您吃點兒肉合理合法”
李慕依被她強詞奪理的說法給逗笑了,看她兩眼亮晶晶地裝著期盼,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便端起碗開始細嚼慢咽。
許涼沒一道藥膳都盛得不多,但李慕依各嘗了些就飽了。
將碗筷收到廚房裡,許涼正要動手洗了,李慕依追過來,趕緊攔住她,“別把你手給弄髒了。瞧你這雙手漂亮的,別做這些”
許涼說沒什麼,“在家我也洗的,我和我先生都不喜歡把家務全都推給家裡的小阿姨”
她身上全無世家子弟的嬌奢之氣,眼睛一眨,一身靈氣。
李慕依見了高興,笑著拉住她的手,“你來就是客,再不聽我的話,李阿姨要生氣的”
看她仍沒答應,又說:“咱們到客廳去說說話”
猶豫了一下,許涼“哎”了一聲,這才被她拉著離開廚房。
李慕依要給許涼泡茶,許涼忙說不用了。
並不執拗客套,李慕依坐在許涼旁邊,任她查看自己手上的傷勢。
許涼看著上面有些淤青,比昨天更腫了一些,心下格外愧疚焦急,“是不是醫生診斷錯了啊?今天怎麼看著比昨天還厲害一些”
李慕依解釋道:“你別慌,這是病灶發出來了,這樣才好得快”
許涼這才松了口氣。
瞧她這表情大起大落地,看起來率真純淨,李慕依心裡的陰雲,被她驅散了一些。想了想,問她道:“昨天那位,是你先生?”
許涼點頭:“是,昨天太匆忙了,也沒好好跟您介紹”,對旁人或許她還要躊躇一會兒才吐露事情,但在李慕依慈愛的目光下,她不自禁便說了出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種很奇妙的際遇,許涼不知道對李慕依那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從何而來。這熟悉不是來自金牌經紀人李慕依,而是一位誠心待她的長輩。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李慕依語氣裡既為她高興,也十分欣慰。
許涼臉紅道:“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興許太了解彼此,於是格外合拍的緣故”
李慕依卻是另一番說法,“再怎麼熟悉,也比不上愛”,她目光看向窗外,語氣蕭索,“你愛的人還在身邊,這一點就值得高興”
許涼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靜默了一會兒,心一橫,說:“昨天我去素食者協會,其實是奔著您去的”,自責折磨得她心神不寧,和盤託出倒並沒有預想得那麼困難,“我是裴意初的經紀人,我們合開了一個工作室,本想請您出山的。我是抱著目的接近,但您卻不顧危險救了我,對不起”
她語氣誠懇,說到最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下腦袋。
李慕依將身上的披肩裹緊一些,不像是在生氣,“你明明可以隱瞞的,為什麼還要親口說出來呢?”
許涼嗫嚅道:“我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下了決心,要親口求得您的原諒”
她的道歉真心實意。李慕依知道,她接近自己,並沒有惡意。
“我當經紀人的時候,使過的手段比你要厲害得多。不,昨天制造的偶遇,連手段都說不上。況且我救你,是自願的。我丈夫是個警察,他在自己的崗位上為了救人去世。他沒了,我要幫他把路給走完。再說,你是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他要知道我救下你,一定會高興”,一提起丈夫,李慕依臉上便有了笑意,眼睛璀璨起來。
許涼原想她提起丈夫會悲傷難受,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樣,便引著她說些舊事。
李慕依的談性上來了,跟許涼說了許多。一個傾訴一個傾聽,氣氛祥和安寧。
等許涼臨走的時候,李慕依還十分不舍,囑咐她改天再來玩兒。
許涼笑著說好。等她走了,李慕依目送她的背影,嘴裡兀自念道:“不笑還不覺得,一笑起來,簡直像極了”
從李慕依那兒出來,許涼並沒有先回家,吩咐司機去一趟美眾工作室。
隻沒想到去了看到裴意初竟然在。
他現在行程排得十分滿,休息時間一再壓縮,恨不得成個不吃飯不睡覺的超人,今天能抽空到工作室來,倒讓人奇怪。
許涼扣了扣他辦公室的門,說:“見你一面難如登天,今天真像是在雲端上遊了一回”
裴意初穿著襯衫,一件西裝馬甲,身姿舒展,懶懶地說:“那今天記得買幾注彩票”
許涼問他:“敏川呢?”
裴意初嘆氣,“生我氣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們倆可是最佳拍檔,現在竟然開始內部分裂?這真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她咬文嚼字的樣子,成功把裴意初給逗笑了,“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隻有些事,不能說給人聽吧”
“那我有幸當你的垃圾桶麼?我很少跟人做心理輔導的”,許涼一本正經地坐下來。
裴意初露出那種拿她沒辦法的笑容,這種笑容他隻在拍攝時對電影中的女主角顯露過,見過的人都說,心都酥成渣了。
“有一家珠寶集團邀我當代言人。當時敏川口頭上應了下來,如今快要籤約,被我拒絕了”,裴意初把玩著一枝萬寶龍鋼筆說道。
許涼點了點頭,眨眨眼睛說:“千萬別指望我問為什麼,因為我知道,沒命的人大多都是知道得太多”
裴意初搖頭失笑,心裡的秘密憋了多年,對著她,身心都舒緩下來,不自覺吐露實情,“我們家本是做珠寶生意的,雖然我離家多年,揚言和家裡一刀兩斷,可仍不會幫家裡的對手代言”
許涼表情誇張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高富帥”
裴意初笑了一下,又正色道:“除去我的家世,我現在難道不是高富帥?”
許涼哈哈笑道:“對,你是這三個字的完美演繹”
這也是裴意初對許涼不設防的原因,她同人交往,從來不會帶著有色眼鏡。
說笑完,裴意初心情果然好了許多。他問:“你這時候來,有什麼事嗎?”
許涼這下垮了臉,“我沒有任務”
裴意初看過去,“嗯?”
“李大經紀人確實已經金盆洗手,她現在完全無心再進娛樂圈”
裴意初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太過失望。反倒安慰她說:“沒關系,這世上想當一線明星的伯樂大有人在,這條路既然走不通,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我們既然能挖來其他團隊的主心骨,自然能找到好的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