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的盛霜卻沒沒時間笑話許涼,她最近瘦得厲害,老是精神不振,沒一會兒就犯困。眼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母親葉禮楣似乎也有所察覺,否則也不會停止替她相親,整日在家守著她。
盛霜被葉家的小阿姨送進這間休息室之後,便躺在床上不想動了。眼淚從她眼角漫出來,她壓抑得要命,心事堵在體內,像清理不幹淨的毒素。
這時候門被輕輕擰開了,盛霜怕來人察覺自己哭了,身體沒動,側了一下臉,在枕頭上把眼角的淚珠給蹭幹淨。
許涼將泡好的牛奶放在盛霜床頭櫃上,替她掖了掖被角,正準備出去,衣擺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了。
她轉身一看,驚訝的發現一向活潑豁達的盛霜,竟然淚流滿面地看著自己。
許涼慌了,拿了紙巾給她擦眼淚。擔憂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哭成這樣?”
盛霜卻忽然從她這兒找到發泄口似的,捂著臉泣不成聲。
她真的壓抑太久了,不敢跟任何人提說。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她連醫院都不敢去,去了醫院能如何呢?
醫生並不能幫她決定,這孩子到底該流掉,還是出生。不如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要是它健康,就躲到國外去,生下來;要是不健康,正好給她理由做掉。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懷孕沒多久,但孕相顯得卻比別人快。眼看就要瞞不住了。
她真走投無路了,今日看許涼如此關懷,再也克制不住,將心裡的憋悶悉數化作眼淚淌了出來。
好一會兒,盛霜才從哭腔裡找到自己的聲音,“阿涼,我……我懷孕了,嗚嗚……”
許涼滿臉震驚地看著她,心裡急得不行。葉家是那種最為傳統的世家,對子孫後代教導之嚴格,就是怕他們行將踏錯一步。
盛霜是小姑葉禮楣唯一的孩子,也是盛氏家族嫡傳的繼承人。要是她的醜聞一爆出去,不僅小姑受不了這個打擊,就是盛家也要翻出巨浪。
許涼先把房間給反鎖了,又按捺住急促的心跳,握住盛霜的肩膀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了,我才能幫你想辦法。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盛霜哭了一場,心裡好受了些,情緒漸漸平復下去,帶著哭腔說:“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這件事不能讓我媽知道。我要去醫院,把它給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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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真狠得下這個心,也不會拖到今天才說這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許涼心裡覺得這事不能倉促決定。孩子的父親萬一心裡有盛霜,這樣貿然把孩子打掉,不是把所有其他可能都給否決了嗎?
盛霜木然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盛家的繼承人不能是個單親媽媽,我肯定會安心將它生下來,撫養長大。但我要顧著我媽的臉面,她除了事業,就隻有我一個孩子,我要出了事,她肯定會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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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啦,好晚啦,看文的親看了就趕緊睡吧,晚安,麼麼噠(づ ̄3 ̄)づ╭?~
☆、227.雙胞胎
雖然盛霜的母親舉止自由,但仍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如果讓她知道女兒未婚懷孕,不知道會掀出怎樣的風浪。
但在許涼看來,盛霜肚子已經鼓起來了。不管這個孩子能不能順利降生,為了她自己著想,也得先去醫院檢查一下情況。
許涼沒生過孩子,再加上許家沒有女性長輩教她生孩子這種事,除了去醫院,給不了其他建議。
盛霜卻咬了咬牙道:“趁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這孩子我一定要拿掉。要是再拖下去,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許涼讓她別衝動,“引產對女孩子身體,是種極大的損壞。再說,它已經在你體內成長了幾個月,難道你對它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
盛霜捂著臉哽咽:“我不知道……可我真的把它給生下來,就必須要跟那人結婚。我真的很害怕婚姻,害怕跌到那座深淵裡去。我不想跟我爸媽一樣,維持著表面風光,但內裡卻早就枯萎了。那種蒙著眼睛過日子的滋味,我不想繼承到我生活中來”
許涼深切感受到盛霜的害怕,彷徨,這個才二十三歲的女孩子,遠遠不像表面上那麼不諳世事。她或許早就計劃好了一個無婚姻的人生,但現在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要經歷一次最痛苦的抉擇:狠下心做自己;還是委曲求全,做一個年輕母親。
盛霜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許涼坐到她旁邊,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無聲哭泣。她輕聲道:“為什麼要有這麼絕望的想法呢?我以前,自認為不是個好妻子,可能現在也不是。但我和你表哥,也是歷經了坎坷,才走到今天。一件事情,如果你沒有經歷它,那就別忙著否定他”,許涼被她哭得也眼圈泛紅,拍了拍盛霜的肩膀,她說,“好啦,這件事我會替你暫時保密。一會兒吃過午飯,我們就去醫院一趟,好不好?”
盛霜抽噎著說:“我……我害怕”
許涼輕聲安慰道:“沒關系,有我呢。再說我和九哥也有生孩子的打算,這次我沾你的光,先去醫院婦產科熟悉熟悉吧”
“少騙我,你要是真有孩子,大少爺肯定恨不得把整座醫院都給包下來,還用得著跟我一樣偷偷摸摸?”
看她思緒終於轉到一邊去,許涼這才松了口氣,到盥洗室裡,給她擰了帕子來擦了臉。看時間差不多,兩人不等下人來請,便下樓去了。
他們剛到了底樓客廳,正好二姑母葉禮榆來了。許久沒見到葉禮橋,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親熱。
長輩來了,許涼和盛霜自然要上前去招呼。
葉禮榆的視線一下子定在盛霜臉上,驚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眼睛又紅又腫?”
不等盛霜編借口搪塞,許涼先開口笑道,“這丫頭做噩夢給迷住了,我本來是想泡了杯牛奶,她醒了之後解渴來著。一進去就看到她閉著眼睛淚流滿面,手攥著被子不肯放開。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不是我把她給叫醒,估計這會兒還在夢裡演恐怖片呢!”
葉禮榆聽到許涼這樣解釋,便笑著點了點盛霜的額頭,“多大人了,睡個覺也能迷住。讓你外婆給你抄卷經,放在枕頭底下,保管藥到病除”
一旁的池明宇身為醫生,向來對這等迷信看不慣。此時聽母親說了,也不好當眾反駁她,便背著兩隻手,抬頭看天花板。
旁邊的葉禮橋打趣侄子道:“明宇的性子還是那樣,不贊同誰也不肯吱聲,隻把下巴颌對著人”
葉禮榆不依地橫了兒子一眼,扭頭可憐巴巴地朝丈夫望過去。
池校長輕咳了一聲,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明宇,不可以這樣對你母親”
對於父親無條件寵愛母親這件事,池明宇早就司空見慣。他仍是不反駁,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轉身出了門,留下身後的哄堂大笑。
客廳裡,葉禮楣卻一邊笑一邊觀察著女兒盛霜,看她雖臉上帶著笑意,但眉宇之間卻帶著一副憂鬱之氣。
盛霜這孩子一向活潑,突然安靜下來,反而讓她心裡不安。心裡暗想,或許是自己在婚事上逼得她太緊,所以她才這樣悶悶不樂麼?
收回目光,那邊她二姐葉禮榆正說著:“今兒難得湊得這樣齊,剛好可以在家裡打麻將。我好久沒上過手,現在想起來,心痒手更痒”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葉禮楣卻拆她的臺道:“我看還是算了吧。跟你和二姐夫打麻將忒沒勁,他總一個勁喂你牌。還沒開局這話我就先撂這兒,肯定是他輸得最多。在我們家,他可是萬年的散財童子”
葉禮榆笑得直不起腰來,“瞧你這張嘴,就知道洗刷人。讓你贏錢,你還贏出一身牢騷”
這時候微娘過來說,飯廳那邊已經擺好了飯菜,各位就坐吧,早吃完,早做幾次大胡。
葉家人真的湊齊,規模實在不算小了。比起平時隻有老太太或者再加上葉輕蘊夫妻,簡直熱鬧了不知道多少倍。
另一方面,葉禮橋姐弟三人,已經習慣葉家老爺子在時守的那一套規矩,等嚇人上了印了他們名字的特制碗,這餐團圓飯才算正式開始。
飯後老太太也累了,被幾個子女親自簇擁著回了臥房。之後花廳裡便由下人擺開牌局。
二姑母葉禮榆首先坐下來,拉上妹妹也加入之後,便又把主意打到許涼身上。
“阿涼,今天二姑母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可得好好陪我”,葉禮榆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幾十歲的人了,眼底卻有一股不敗的純真。讓人見了,總忍不住親近。
許涼還想著要陪盛霜去醫院的事,怕呆會兒脫不開身,便衝葉禮榆撒嬌道:“二姑母,我那麼爛的牌技,肯定輸個底兒掉”
葉禮榆哈哈笑著道:“讓你坐下,就是因為你牌技爛。要你真像輕蘊一樣,一上手就是個賭神,誰還敢讓你來啊?”
葉禮楣在一旁點頭道:“你二姑母說得對,今兒我們可得把輕蘊給你的零花錢給贏光”
葉輕蘊手撐在椅背上,笑吟吟地說:“要把她的零花錢贏光,估計她要輸到下輩子才行”
“我們這還沒怎麼著呢,你就先護上了?我看你也別走了,留著幫我們數錢吧”,葉禮楣和二姐對視一眼,姐妹兩個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葉輕蘊把椅子往外一抽,大馬金刀地坐下來,“兩位姑母難得回來一次,跟阿涼打牌,肯定過不了癮,我就陪二位玩兒幾圈吧”
葉禮榆擺手道:“你那牌技,我和你三姑媽加一塊兒都不是對手”
葉輕蘊退了一步,“這樣吧,讓二姑夫來,你們三個對付我一個,這總行了吧?”
這個方案著實誘人,葉禮榆見妹妹衝自己點頭,便爽快道:“一會兒可別輸得求饒啊”
葉輕蘊雲淡風輕道:“放心,從小到大我都沒向誰求過饒,更別說在牌桌上”
葉禮楣笑著搖搖頭,“話可別說得太滿”
葉輕蘊抿唇道:“三姑母,還是看好您老人家的錢包吧”
許涼坐在葉輕蘊旁邊,一邊盯著手表,一邊看他大殺四方。他算牌極準,即使三個長輩圍攻,也擋不住他勢如破竹。
才幾圈下來,三姑母已經輸紅了眼,出牌的速度明顯降低,就怕一打出去剛好是羊入虎口。
這一局幾位倒是僵持不下,打到最後,隻剩最後一張。恰好是葉輕蘊摸牌。
他含笑看著其他幾位盯在最後那張牌上的狐疑目光,對旁邊的許涼道:“你幫我摸牌吧”
正在出神的許涼這才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他:“我?”
葉輕蘊戲謔道:“總得向大家展示展示你的旺夫運吧”
許涼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直到葉輕蘊又衝著自己點了點頭,她起身,將葉輕蘊面前的最後一張牌拿了起來,背面朝上,放在他旁邊。
葉輕蘊輕笑道:“都是最後一張了,亮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哦”,她乖乖地應了一聲,將牌翻了一面,是一張三萬。
葉輕蘊志得意滿地掃了一眼其他人,順勢將手上的牌倒了下來,“不好意思,自摸清一色”
三姑母葉禮楣無奈笑道:“你們小夫妻兩個,合著伙兒來欺負人是吧?”
許涼笑說:“都是九哥算準了的,我就是被他拉來當個配角兒的”
葉禮楣嘆道:“這男人,像咱家輕蘊這樣的可不多見。摸牌的人是你,這是他要把這種好運氣冠在你頭上來的”
許涼知道三姑母的婚姻,並不怎麼如人意,怕多嘴揭了她的傷疤,所以便隻笑了笑,不再說話。
她看時間差不多,瞧了一眼在旁邊出神的盛霜,說道:“我對打麻將一知半解地,在這兒也觀摩不出牌技來。不如跟盛霜一起出去逛街”,說著她問盛霜道,“你去不去?”
盛霜沒意見,“呆在這兒看大家在牌桌上廝殺,我們還不如也到商場裡廝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