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譽這一刻連和他對視都不敢,垂眸道:“葉太還在醫院裡,馬上就會過來”
葉輕蘊眼睛凝神他,在探究他話裡的真假。
方譽被他這一盯,身上像壓著千斤重負,額頭上被逼出一層細汗來。心裡隻暗暗叫苦,葉太一玩兒失蹤,總裁發狂,他們這些底下的人便要跟著發瘋。
度秒如年,方譽終於把醫生護士盼來了。
葉輕蘊住的是VIP病房,醫生也是主任醫師。對方來得很快,看到他手背上的血已經在地上滴了一攤,護士趕忙上去止血,卻被葉輕蘊推開,“我要去找人,藥一會兒再回來滴”,說著不顧眾人阻攔,便要出門。
手剛碰到門的邊框,卻從外面被人擰開了,許涼見這麼多人都在,嚇了一跳。
一低頭,看他手背都被血給染紅了,更是瞪大了眼睛,淚都快被逼出來,不可置信地問他道:“你這是怎麼了?”
葉輕蘊將手背到後面去,安慰地衝她揚了揚嘴角,“你回來啦?我沒事”,接著不用她叮囑,乖乖回到病床上去了。
許涼跟著他往裡面走,剩下一眾醫生護士面面相覷。
止了血,重新滴上藥,護士又考了一遍體溫,說溫度降了一些,一眾穿白衣服的人才一下子走空了,忽然顯得病房裡十分安靜寬敞。
“剛剛你到哪兒去了?”,他靠在床頭,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她。試圖把目光凝成一道枷鎖,捕捉她,看守她。
許涼說:“嘉暉臉上都是傷,我不放心,過去看了看”
葉輕蘊眼裡結了一層霜,淡聲道,“哦,原來他比我傷得重”,重到你寧願守在他身邊,剩下下我一個人,為身邊沒有你而擔驚受怕。
其實許涼並沒有走幾分鍾,但卻不想跟他辯駁,也不想過多解釋。
她的沉默在葉輕蘊眼裡,更像是對他的反抗。他沉著臉道:“既然你覺得他比我重要,何必再過來”
話裡隱隱帶著委屈,他忽地躺下去,側身背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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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涼站了起來,不帶絲毫感情地說:“既然你體溫慢慢在穩定,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剛要轉身,一直插著針管的手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葉輕蘊喉嚨上下動了動,喑啞道:“阿涼,你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許涼閉了閉眼睛,覺得他不可理喻,重新睜眼,神色中帶著輕嘲,“我狠心?葉先生,說起這一點,我不及你萬分之一!”
“我和童湘……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找她,是想問清楚一件事”,他神色鄭重,鎖在她腕子上的手卻越來越緊。
一提到那件事,許涼便覺得心裡有一層陰雲,裡面埋伏著一場暴風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突然爆發,將她擊打得七零八落。
許涼身體裡墜著一塊大石頭,沉得她再次坐了下來,沉靜地看著他道:“雖然……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很難過,甚至絕望過,像頭頂上的天塌下來了。不過,槍斃殺人犯之前,還要給機會陳述呢,你有話,便趁現在我還有最後一點耐心說出來,以後,怕是你沒機會再說了”
因為你說了,我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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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啦!麼麼噠(づ ̄3 ̄)づ╭?~
☆、208.他在等她
房間裡的燈光柔亮地灑在兩人身上,許涼蜷緊了手,等著他的回答。
葉輕蘊靜靜地看著她,“童湘在戲劇院表演那天之前,就像跟你說的那樣,我沒有要去的打算,這話並不是在哄騙你。但是,當天童湘打電話,找我有事,所以我才和她見面”
許涼便問:“既然你親自跑一趟,到底是什麼大事呢?”
葉輕蘊自嘲一笑,“一開始,我在戲劇院地下停車場等她,童湘下來後,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哭”
許涼打斷他,冷笑:“所以你就憐香惜玉了?”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葉輕蘊在商場談判上能舉一反三,口若懸河,談判技巧一環扣著一環,他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覺得,自己任何話語都蒼白無力過。舔了舔發幹嘴唇,他繼續道,“她撲到我懷裡的時候,是我沒料到的,即使我猛然將她推開,那一瞬還是被人抓拍下來”
許涼突然站起來,目光直直逼近他,“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找她,到底有什麼大事,需要摟摟抱抱!需要在海裡湿身糾纏!需要進酒店開房!”
她一邊說,一邊用指甲死死掐住掌心,即使這樣,也止不住全身顫抖。
葉輕蘊看著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許涼咬緊牙關,將那些鋪天蓋地的失望咽下去,那滋味那麼苦,苦得人心裡發冷。
“我並不是要瞞著你”,他語氣發澀,“而是……”
“算了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你好好養病,我先走了”,許涼轉身就走。
“阿涼!”,葉輕蘊在病床上求饒似的叫了一聲,他面色緊張地看著她的背影,“你明天……還會到醫院來嗎?”
許涼不置可否,隻微微偏了下臉,輕輕說:“再見!”
等許涼回到公寓的時候,看見有個人影正站在自己門口,走近一看,是嘉暉。
嘉暉看她滿臉疲憊,精神狀態十分不好,等許涼打開門,他趕緊去給她倒了杯水。
“謝謝”,她聲音裡帶著有氣無力。
嘉暉說不用,手放在膝蓋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臉上還留著淤青疤痕,是葉輕蘊手下的傑作,在醫院上了藥,所以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姐姐,你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面條吧?”,嘉暉小聲開口,似乎聲音大一些,就會把她吹跑一樣。
許涼見他這樣小心翼翼,強笑了一下,“嘉暉,不用麻煩你了,我沒什麼胃口”
看她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樣子,嘉暉暗暗心急,有意逗她開心,便將沙發上的靠枕抵在沙發上,然後對許涼說:“姐姐,你看著啊,欺負你的混蛋,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說著一拳一拳揍在抱枕上,嘴裡憤恨罵著:“讓你欺負我姐姐!我打死你,看你還耀武揚威!我先卸你胳膊,再打斷你的腿”
許涼剛開始,還應景地扯了扯嘴角,後面卻悲從中來,眼睛裡的霧氣越來越濃,眼眶最後承受不住這份沉甸甸地重量,許涼一下子哭了起來。
嘉暉停下對抱枕的打罵,錯愕地看著她,手足無措地說:“姐姐,你別哭啊,有什麼不高興,你跟我說,我幫你好不好?”
許涼這時候根本聽不見嘉暉在說些什麼,她捂著臉,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嘉暉在一旁抓耳撓腮,恨不得替她痛一場,“姐姐,是不是今天那個混蛋又欺負你了,我這就去找他算賬!”,他心裡恨出血來,葉輕蘊憑什麼糟蹋她!
這股怒氣讓嘉暉覺得自己現在滿身是力,拔腿就往門口走。
許涼趕緊上前去攔住他說,“嘉暉,你別去”,她聲音裡帶著哭腔,“我隻是心裡難受,哭出來就好了”
嘉暉臉色更不好看,“他沒給你氣受,你心裡怎麼會難受?”
許涼趕緊抹了一把臉,平復了一下情緒,說:“真的,姐姐不騙你。我隻想過風平浪靜的日子,不要去找他,我不想身邊的人跟他有任何糾葛牽扯。嘉暉,你明白嗎?”
嘉暉看了她好一會兒,面前這雙哭得微紅的大眼睛,跟母親的一模一樣。感受到她的堅持,他握成拳的手這才漸漸松開。
兩人僵立在門口,這時候門鈴忽然響了,嘉暉過去開門,原來是高淼來了。
一進門便看見許涼眼睛哭得水汪汪的,臉上還有淚痕,心裡一跳,從包裡拿出湿紙巾,給許涼細細擦了臉,什麼都沒問,隻是說:“我帶了外賣過來,熱一熱就能吃了”
許涼點點頭,打起精神,衝另外兩人笑了一下,“吃了飯又是一條好漢!”
隻當沒看到他們擔憂的眼神,拿著外賣往廚房裡走。
嘉暉面上泛苦,正準備跟高淼交代幾句,廚房的許涼這時候高聲對說:“嘉暉啊,以後我一個人住也不不能讓你天天過來當廚師。以後教我做飯吧”
“好啊,沒問題”,嘉暉應了一聲,知道她正盡量收斂傷心,不讓他們看出來,也跟著配合。
晚飯吃得很安靜。高淼帶來的全是辣菜,爆炒大蝦,熱烤羊排,還有一道水煮魚。
高淼和嘉暉都被辣出眼淚來,隻有許涼一個人,一邊吃一邊喝水,眼淚都被蓄在心裡了,眼眶裡便隻能一片漆黑幹涸。
吃完飯,嘉暉利落地收拾了廚房,時間雖然不早,但他仍在客廳裡賴著看電視。
“你晚是想在我這兒睡沙發嗎?”,許涼說笑道。
嘉暉卻眼睛一亮,“姐姐,真的嗎?”,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
許涼真覺得他活力十足,鮮活極了,不像自己,似乎一下子心境就老了,便襯得其他事物尤其亮眼。
她淡淡笑了一下,“你這麼大的個子,沙發可裝不下你”
嘉暉不在意地說:“沒關系,今晚兩個大美女在這兒住著,沒個看家護院的怎麼行?”
高淼這時候換了家居服出來,“等會兒我和阿涼要開臥談會,你該不是想留下來偷聽吧?”
嘉暉咧了一下嘴,“高阿姨可真了解我”
高淼怒氣衝天,叉腰道:“憑什麼她是姐姐,我就是阿姨?”
“因為姐姐在我心裡永遠十八歲嘛”
高淼看許涼嘴角帶著笑意,也忍不住牽著嘴角笑罵一句:“油嘴滑舌!”
最後嘉暉還是被許涼勸走了,離開之前,他一再叮囑,有什麼事,千萬要跟他說一聲,他在對面隨時待命。
許涼連連點頭,這才把滿嘴教導的嘉暉送出門去。
她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高領毛衣,半張臉藏在衣領裡,顯得格外柔弱。
嘉暉打開自己家的門,又滿臉牽掛地回頭看她一眼,跟許涼道了晚安,終於戀戀不舍地進了家門。
洗了澡,許涼吹幹頭發,高淼正在準備資料,看許涼上了床,她也趕緊收拾了一下,鑽到被窩裡去。